第187章 惡墳浮屍真相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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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遠山的煙袋杆在掌心轉得更快了,銅煙嘴擦過指節發出細碎的響。
    餘順華的小兒子拽著他的道袍下擺哭,他蹲下身,粗糙的指腹抹掉孩子臉上的淚:"別怕,爺爺這就給你奶奶治病。"
    餘順華喉結滾動兩下,褲腿沾著魚池的泥,"撲通"跪在青石板上:"道長,我家老的小的這半年淨遭罪——媳婦尿血,小兒子總說看見紅影子,連魚池裏的魚都翻著白肚皮往上浮......您就直說,是不是那座土墳在作怪?"
    張遠山彎腰把人扶起來,道袍袖口掃過餘順華發抖的手背:"你媳婦得的是尿毒,尿是血的根,血是氣的海。"他抬手指向西北方的土墳,"那墳裏埋的是你爹吧?
    棺材板早讓雨水泡爛了,屍骨漂在泥水裏,怨氣順著地脈往你家宅子裏鑽。"
    餘順華的臉"唰"地白了,後槽牙咬得咯咯響:"我爹走的時候我在外地打工,是平子他叔幫忙埋的......"他突然抓住張遠山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道長,能解不?"
    "解得了。"張遠山抽回手,從懷裏摸出半塊龜甲,在掌心搓了搓,"今晚亥時三刻,把那墳挖開。"
    餘平帶著三個後生扛著鐵鍬趕來時,夕陽正往山後沉,把土墳染成暗紅色。
    張遠山蹲在墳前,用煙袋杆在地上畫了個圈:"從這兒下鍬,慢著點。"
    第一鍬下去就見了水。
    黑黢黢的泥漿順著鐵鍬縫往外冒,帶著股爛魚肚子的腥氣。
    後生小柱幹嘔兩聲,鐵鍬當啷掉在地上:"這......這墳裏咋全是水?"
    餘平抹了把臉上的汗,咬著牙又鏟了一鍬。
    泥漿翻湧的刹那,半截白骨"哢"地磕在鐵鍬上——是根腿骨,上麵爬滿暗紅色的鱔魚,有拇指粗,被驚動後"嗖"地竄進泥裏,尾巴拍得泥漿四濺。
    "別慌。"張遠山從道袍裏摸出一把桃木釘,"把屍骨全起出來,鱔魚一條都不能留。"他蹲下身,用黃紙裹住那截腿骨,"這些鱔魚吃了屍氣,比毒蛇還毒。"
    餘順華盯著泥水裏翻湧的鱔魚,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道長,我媳婦的病......"
    "等屍骨重新用朱砂裹了,埋到陽坡去,怨氣散了,你媳婦的尿毒自然能緩。"張遠山把黃紙包的屍骨遞給餘平,"魚池裏的水抽幹,撒三斤生石灰,過七日再放水,魚就活了。"
    挖墳挖到後半夜。
    當最後一塊帶著腐肉的脊椎骨被起出來時,餘平的後背全被冷汗浸透了,鐵鍬柄上印著深深的指痕。
    張遠山點燃一把艾草,煙順著風往墳坑裏鑽,那些沒來得及逃走的鱔魚"滋滋"蜷成黑團,散發出焦臭的腥氣。
    餘順華蹲在旁邊,盯著重新裝殮的骨甕,突然"噗通"磕了個頭:"道長,我給您磕響頭!"
    "起來。"張遠山彎腰把人拽起來,"明早讓你媳婦喝半盞朱砂水,連喝三日。"他掃過後生們發白的臉,"都累了,去屋裏喝口熱湯。"
    餘順華家的堂屋飄著雞湯香。
    張遠山捧著粗瓷碗喝了兩口,突然聽見院外傳來"嘩啦啦"的響動。
    錢一多剛夾起的雞腿"啪"地掉在桌上——院門口站著個年輕人,渾身濕透,頭發黏在臉上,正對著門框上的照妖鏡咧嘴笑,牙齦上還沾著草屑。
    "瘋子!"餘平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響,"我堂弟!"
    那年輕人突然蹦起來,指甲摳著門框往上爬,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笑:"紅影子!
    紅影子要抓我!"他突然扭頭,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張遠山,"道長,紅影子在你背後!"
    餘平衝過去要拉人,被他反手一推撞在牆上。
    餘平父親顫巍巍扶著門框,老淚縱橫:"這娃前兒去河邊摸魚,回來就不對勁......道長,您看看,是不是撞邪了?"
    張遠山放下碗,指節叩了叩桌子:"明早辰時,我去他屋裏看看。"
    瘋子突然安靜下來,歪著頭盯著張遠山的道袍,輕聲說:"姐姐在喊我......"他轉身往院外跑,濕淋淋的腳印在青石板上連成串,像一串暗紅的血珠。
    餘平追出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堂屋裏隻剩柴火劈啪的響。
    張遠山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突然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不是艾草,不是雞湯,像是某種帶著甜味的花香。
    他抬頭看向窗外,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半邊,院角的老槐樹在風裏搖晃,枝椏間好像有個穿紅裙子的影子一閃而過。
    "老張?"錢一多捅了捅他的胳膊,"困了吧?
    我帶你去西屋歇著。"
    張遠山應了一聲,跟著錢一多往外走。
    路過堂屋八仙桌時,他瞥見瘋子剛才站過的地方,青石板上有個淺淺的水痕,形狀像朵半開的牡丹。
    後半夜起了霧。
    張遠山裹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迷迷糊糊間聽見有女孩的笑聲從窗外飄進來,像銀鈴似的,一下一下撞著他的耳膜。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窗紙上映著個模糊的影子,正歪著頭衝他笑。
    "誰?"他抓過床頭的煙袋杆,剛要喊人,那笑聲突然變了調子,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點哭腔:"爺爺,帶我回家......"
    張遠山踩著鞋往門口走,手剛搭上門閂,突然聽見錢一多在隔壁打呼嚕的聲音。
    他頓了頓,摸出懷裏的黃紙符貼在門上,轉身躺回床上。
    可那笑聲還在耳邊繞,像根細針似的紮著太陽穴。
    他閉著眼睛數羊,數到第三百二十七隻時,迷迷糊糊看見個穿紅裙的小女孩站在床前,發梢滴著水,正伸著濕漉漉的手,要摸他的臉。
    "爺爺......"
    張遠山猛地睜開眼,冷汗浸透了後背。
    窗外的霧更濃了,月光像團揉皺的白紙,糊在窗紙上。
    他摸出煙袋杆點上,火星在黑暗裏明滅,映得牆角的影子晃了晃——好像有個紅影子,正貼著牆根,慢慢往門口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