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閣樓上的屍骨大發現

字數:5975   加入書籤

A+A-


    孫隊長的橡膠手套在黴味裏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他側著身子擠進閣樓,警用手電的光斑像把銀錐,先掃過歪斜的單人床,再掠過牆角堆著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紅布,沾著星星點點的暗褐痕跡。
    李寶盯著那痕跡,喉結動了動——和前晚在後巷發現的血漬,顏色像極了。
    "都站門口。"孫隊長回頭,帽簷壓得低,陰影遮住半張臉,"施麗婭、錢一多,你們倆別碰牆。"他指了指斑駁的牆皮,"劉一鳴租了半年,牆根有新刮的灰,可能藏著什麽。"
    趙婉兒的手指還扣在李寶手心裏,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薄汗正順著指縫滲出來。"床墊。"李寶突然低聲道,"前晚在古玩市場,劉一鳴撞我時,身上有股鬆香味——和這黴味混著,像燒過的香灰。"
    孫隊長的手電光立刻釘在床墊邊緣翹起的半寸上。
    他彎腰,戴手套的指尖輕輕一挑,褪色的藍布床單下露出泛黃的棉絮,棉絮裏嵌著幾截碎紙片,隱約能看見"開棺""戊時"的字樣。
    李寶踮腳看了眼,後頸泛起涼意——那是他在殘卷裏見過的唐時堪輿術語。
    "沒屍體。"孫隊長直起腰,聲音像塊冰,"但味兒不對。"他轉身看向門口擠成一團的幾人,"都進來,仔細聞。"
    戶主縮在最後,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臉色發青。
    李寶往前走了半步,黴味裹著某種甜腥湧進鼻腔——不是腐肉爛透的臭,倒像...他突然頓住,想起張遠山說過,屍油引魂時,屍油會在常溫下緩慢揮發,帶著類似鬆脂的甜腥。
    "有股子...香灰味?"錢一多抽了抽鼻子,大嗓門在狹小閣樓裏撞出回聲,"我家樓下賣紙錢的鋪子,燒多了就這味兒。"
    張遠山的喉結動了動,道袍下擺被穿堂風掀起一角:"是屍油。"他的聲音發顫,"我師父說過,屍油引魂要養七七四十九天,揮發時像陳年老香...但養屍的地方,底下肯定有東西。"
    孫隊長的手電光"唰"地打向床底。
    那裏堆著三個工具包,最上麵那個的拉鏈開著,露出半截帶血的鋼絲鉗——血已經發黑,凝固成痂,粘在金屬齒上。
    李寶盯著那鉗子,突然想起劉一鳴撞他時懷裏鼓鼓囊囊的,當時以為是賬本,現在想來,怕是藏著這東西。
    "挪床。"孫隊長蹲下身,指尖敲了敲床板,"床腳壓的位置和牆根新灰的位置重疊,底下有問題。"
    錢一多搓了搓手,上前一步:"我來。"他抓住床沿,臉憋得通紅,床卻紋絲沒動。
    張遠山也湊過去,兩人咬著牙發力,床板發出"吱呀"的**,可四個床腳像生了根似的,牢牢釘在地上。
    "底下有東西。"孫隊長蹲下來,手電光從床底斜著照進去。
    李寶跟著蹲下,看見床腳的木楔子卡在一塊暗灰色的水泥墩裏——水泥墩邊緣有新鑿的痕跡,像是剛埋進去不久。
    "這床是房東配的?"孫隊長轉頭看向戶主。
    戶主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網:"我...我租給他時,床是舊的,沒這水泥墩!"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上個月他說要在閣樓供個小佛龕,說"鎮鎮宅氣",我想著租客講究這些也正常...警察同誌,我真不知道!"
    孫隊長沒接話,指節叩了叩水泥墩。
    悶響在閣樓裏蕩開,驚得窗外的野貓"喵"地竄走。
    李寶盯著那水泥墩,突然想起殘卷裏的記載——唐時厭勝之術裏,用活人骨血混水泥封鎮,能鎖魂七七四十九天。
    今天是劉一鳴失蹤的第四十七天...
    "找工具。"孫隊長站起身,警服袖子蹭過牆根的新灰,"錢一多,你去車上拿撬棍;張遠山,看著戶主別亂碰東西。"他轉頭看向李寶,目光像把刀,"你,過來。"
    李寶跟著走到窗邊。
    月光從破了塊玻璃的窗洞漏進來,照見孫隊長手裏捏著半張碎紙片——正是從床墊下挑出來的,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乾陵地宮·朱雀門·子時開"。
    "你說劉一鳴涉及命案。"孫隊長把紙片收進證物袋,"現在我要知道,他為什麽租這閣樓,為什麽埋水泥墩,為什麽..."他的目光掃過床底的鋼絲鉗,"為什麽帶著這東西。"
    李寶喉嚨發緊。
    後巷那具被剝了指甲的屍體突然浮現在眼前——死者右手小指少了半截,而劉一鳴前天撞他時,右手小指纏著滲血的紗布。
    "他在找東西。"李寶盯著水泥墩,聲音發啞,"和乾陵有關的東西。"
    閣樓外傳來錢一多的腳步聲,金屬撬棍撞在樓梯扶手上,發出清脆的響。
    孫隊長看了眼手表,指針正指向十點十七分——距離子時,還有一個小時四十七分鍾。
    戶主突然發出一聲低呼。
    眾人轉頭,隻見她顫抖的手指著水泥墩邊緣——那裏滲出一線暗紅,像血,又像某種粘稠的液體,正順著地麵的裂縫,緩緩爬向李寶的鞋尖。
    暗紅液體順著水泥墩裂縫蜿蜒,在月光下泛著黏膩的光澤,像條遲緩的血蛭。
    李寶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這顏色比前晚後巷的血漬更深,混著鬆脂甜腥的氣味直往鼻腔裏鑽。
    "都退後。"孫隊長的聲音壓得極低,警服袖口蹭過牆根時帶落幾星新灰,"錢一多,撬棍呢?"
    "在這兒!"錢一多從樓梯口衝上來,金屬撬棍在閣樓門框上撞出刺耳的響。
    他額角掛著汗,把撬棍遞過去時,手指在發抖——方才搬床時他摸到床腳木楔子上有層滑膩的東西,湊近聞了聞,是股燒糊的頭發味。
    孫隊長接過撬棍,蹲在水泥墩前。
    暗紅液體已經爬到他警靴邊,他用撬棍尖端輕輕一挑,那液體突然像活了似的,"滋啦"一聲黏住金屬,在棍身拉出半尺長的絲。
    戶主突然捂住嘴,轉身衝向樓梯,卻被張遠山伸手攔住——老道的道袍下擺掃過滲液的地麵,立刻冒起幾縷青煙。
    "屍油遇陽火才會化。"張遠山的聲音發顫,左手掐了個避邪訣,"這...這是養屍池的滲液。"
    孫隊長的下頜線繃成銳角。
    他用撬棍敲打水泥墩邊緣,"哢"地一聲,表層水泥裂開條細縫,裏麵透出白森森的骨茬。
    閣樓裏的空氣瞬間凝固,趙婉兒的指甲幾乎掐進李寶手背,她盯著那骨茬,突然想起前晚在小區樓下,王奶奶說總看見閣樓天花板有影子晃,像個人踮著腳往床底看。
    "找錘子。"孫隊長頭也不回,"戶主,你家工具房在哪?"
    戶主的牙齒磕得咯咯響:"在...在一樓儲物間,第三...第三個抽屜。"她話音未落,錢一多已經衝下樓梯,腳步重得樓板直顫。
    孫隊長趁機給隊裏打電話,聲音像敲在鋼板上:"老周,帶法醫和痕檢組立刻來。
    另外,分一組人去查劉一鳴的銀行流水,重點查最近半年大額轉賬——他租這閣樓不是為了供佛龕。"
    樓下傳來錢一多的吆喝:"找到了!"他舉著把鏽跡斑斑的羊角錘衝上來,錘頭還沾著幹了的機油。
    孫隊長接過錘子,對準水泥裂縫砸下去。"哢嚓",水泥塊迸出碎渣,白得發灰的肋骨露了出來;再砸兩下,半具蜷縮的屍骨裹著黑褐色腐肉滾出來,腐臭混著屍油味"轟"地炸開,趙婉兒終於沒忍住,扶著牆幹嘔起來。
    "是具男屍。"孫隊長戴上新的橡膠手套,用鑷子撥了撥屍骨——死者右手小指齊根而斷,指骨斷麵有明顯的銳器切割痕跡。
    李寶盯著那截缺失的指骨,耳邊響起前晚後巷發現的屍體:死者同樣少了半截小指,而劉一鳴撞他時,纏著紗布的右手小指正滲著血。
    "天花板的影子。"張遠山突然指著頭頂,"是這具屍體在找自己的手指。
    養屍術裏,斷指是引魂釘,沒了它,魂魄困在水泥墩裏,隻能貼著天花板打轉。"
    戶主癱坐在地,手機屏幕裂口裏漏出的冷光映著她慘白的臉:"我真不知道...他說要供佛龕,還說給我加租金...早知道..."她突然抓住孫隊長的褲腳,"警察同誌,我上個月看見有個水電工來修過電路!
    穿藍工裝,戴鴨舌帽,我記不清臉了,但他幫劉一鳴搬過個大箱子!"
    孫隊長的筆在筆記本上疾書:"描述特征,馬上讓技術科畫像。"他轉頭看向李寶,"你,跟我回隊裏。"
    刑警隊的詢問室泛著冷白的光。
    李寶盯著桌上的不鏽鋼杯,杯壁凝著水珠,像極了閣樓水泥墩滲出的屍油。
    孫隊長把筆錄本推過來:"從頭說,為什麽懷疑劉一鳴和這案子有關。"
    李寶喉結動了動:"前晚在後巷發現血漬,顏色和閣樓的屍油滲液一樣。
    劉一鳴撞我時,身上有鬆香味——張遠山說那是屍油揮發的味道。
    他懷裏鼓囊囊的,我當時以為是賬本,現在想來,可能是這具屍體的斷指。"他頓了頓,從包裏抽出半卷殘頁,"這是唐時堪輿筆記,寫著"活人骨血封鎮,鎖魂七七四十九天"。
    劉一鳴失蹤第四十七天,今天剛好是最後兩天——他急著找斷指,是要完成養屍術。"
    孫隊長翻著殘頁,指節敲了敲"乾陵地宮·朱雀門·子時開"那行字:"他要開乾陵?"
    "可能和殘卷裏的記載有關。"李寶的聲音發啞,"但具體什麽,我也不清楚。"
    詢問室的門被推開,法醫老周探進頭:"屍檢初步結果,死者死亡時間半年左右,右手小指是死後被切的。
    另外,骨頭上有朱砂痕跡,像是厭勝術的標記。"
    孫隊長合上筆錄本:"先回去,有消息我通知你。"他起身時,窗外的路燈正好照在他警徽上,泛著冷硬的光。
    李寶走出刑警隊時,已經是淩晨兩點。
    小區樓下的路燈壞了一盞,昏黃的光裏,他看見個穿藍工裝的身影正往單元門裏鑽,鴨舌帽壓得低低的。
    那身影突然回頭,李寶隻來得及看清他腰間別著的工具包——和閣樓床底下那個,一模一樣。
    "師傅,修電路啊?"門崗保安的聲音從傳達室飄過來。
    藍工裝的腳步頓了頓,加快速度往樓上跑。
    李寶盯著他的背影,摸出手機給孫隊長發消息——剛按下發送鍵,就聽見樓上傳來"砰"的一聲,像是工具包掉在地上,混著句壓低的咒罵:"怎麽會有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