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緊急追截趙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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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的登山包帶在門框上勾出一道刺啦響,他反手扯住施麗婭的手腕就往走廊衝,後頸的汗毛被穿堂風刮得豎起來。
張遠山的消防梯門在身後"砰"地撞響,那小子平時總說自己跑半馬不喘氣,此刻腳步聲卻像擂在鐵皮上的鼓點——急得連樓梯扶手都撞歪了。
"電梯!"施麗婭的指甲掐進他掌心,李寶這才發現自己正往安全通道跑,額頭瞬間沁出冷汗。
他拽著她轉身時,餘光瞥見錢一多的背影已經掠過轉角,保安服下擺被扯得歪到腰間,活像隻炸了毛的獵犬——那是去地下車庫截急救車的路,他記得錢一多有次追偷電瓶車的小賊,就是這副不要命的架勢。
電梯門開得比平時慢三倍,李寶盯著數字屏上跳動的"3",喉結上下滾動。
施麗婭的呼吸噴在他後頸,帶著股薄荷糖的清涼,可他太陽穴突突跳得更厲害——趙婉兒進電梯是21:28,現在21:32,四分鍾能發生什麽?
許梅失蹤時,監控最後畫麵也是水痕牡丹,後來在郊區廢井裏找到她的防狼噴霧,沾著半枚帶倒刺的指甲印。
"叮——"
十三樓到了。
李寶衝出去時鞋跟在大理石地麵滑了一下,施麗婭的手還攥在他掌心裏,涼得像塊冰。
電梯間的感應燈突然閃了兩下,投下搖晃的影子,正中央那灘水痕還沒幹,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藍,真的像朵綻開的牡丹,花瓣邊緣還凝著細小的水珠。
"婉兒!"施麗婭喊了一聲,尾音發顫。
李寶蹲下身,指尖幾乎要碰到水痕,又猛地縮回來——許梅的水痕裏檢測出過明礬成分,能延緩蒸發時間,製造"剛消失"的假象。
他抬頭看向電梯頂的攝像頭,鏡頭上沾著團半幹的口香糖,黏糊糊的表麵還粘著點紅色碎屑。
"方便麵調料。"施麗婭突然說。
李寶湊近聞了聞,確實有股酸辣粉的辛香——上次許梅案,他們在17樓消防栓後麵找到過半包藤椒味方便麵,當時以為是保潔遺漏,現在想來,監控被幹擾時,凶手可能用調料粉堵塞了攝像頭的紅外感應。
"這孫子連幹擾源都提前兩天布置。"李寶扯下口香糖,裏麵裹著截細鐵絲,末端還帶著焦黑——是自製的信號***零件。
他的後槽牙咬得發酸,手機在褲袋裏震動,是張遠山發來的消息:"1308到1318都敲過,沒人應。"
施麗婭的手機也亮了,錢一多的語音消息帶著風聲:"急救車車牌被泥糊了,追出酒店三公裏跟丟了。"她抬頭時眼眶泛紅,睫毛上掛著水光:"許梅也是這樣,急救車像人間蒸發......"
"去天台。"李寶突然說。
他想起趙婉兒上周閑聊時提過,這酒店天台有個廢棄的旋轉觀景台,她拍vlog時去過,說鐵門上的鎖鏽得能徒手掰開。
施麗婭的瞳孔猛地收縮,轉身就往安全通道跑,發尾掃過他下巴,帶著股洗發水的青檸味——和趙婉兒用的是同一款。
天台鐵門果然半開著,鏽跡斑斑的鎖頭躺在地上,斷口處還沾著新鮮的金屬碎屑。
李寶推開門的瞬間,風卷著雨星子劈頭蓋臉砸下來,他聽見施麗婭倒抽冷氣的聲音。
天台上什麽都沒有。
隻有半塊被雨水泡軟的士力架,包裝紙上印著趙婉兒最愛的焦糖味;還有她總別在馬尾上的藍色發卡,此刻正躺在積水裏,水鑽掉了三顆,像被誰狠狠扯下來的。
施麗婭蹲下去撿發卡,手指剛碰到就縮回來,指甲蓋都泛白了:"還......還有溫度。"
李寶的太陽穴"嗡"地炸開。
他摸出趙婉兒上車前發的短信,屏幕亮光照著"如果半小時沒出來,報警"幾個字,時間顯示21:00——他剛才看錯了,她進電梯是21:05,現在已經21:37,足足過了32分鍾。
"是我錯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像被人掐住喉嚨的破風箱,"我該更早衝上來的,該......"
"李寶!"施麗婭抓住他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不是你的錯,他們早有準備,連監控頻率都摸透了......"
風更大了,吹得天台鐵皮廣告牌哐當作響。
李寶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突然想起趙婉兒第一次來酒店做直播時的樣子——她舉著自拍杆站在噴泉前,說要帶粉絲看"盛唐遺韻",發梢沾著水珠,笑起來時右邊酒窩裏盛著光。
現在那光沒了。
他摸出手機,屏幕上孫隊長的號碼被按得發亮。
當電話接通的瞬間,雨水順著他後頸流進衣領,冷得他打了個寒顫。
"孫隊,"他聽見自己說,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鐵板,"趙婉兒......可能被帶走了。"
電話那頭傳來翻動文件的沙沙聲,接著是孫隊長沉穩的嗓音:"定位我發你了,五分鍾到。"
李寶掛了電話,抬頭時看見施麗婭正對著夜空舉手機,閃光燈在雨幕裏劃出慘白的光。
"拍什麽?"他問。
"拍雲。"她吸了吸鼻子,"趙婉兒說過,雨夜裏的雲像被揉皺的絹帛,是......是唐代的顏色。"
李寶望著她手機屏幕裏翻湧的烏雲,突然想起袁天罡《推背圖》裏的一句批注:"牡丹泣血,雲墨成劫。"
風裹著雨絲灌進領口,他打了個哆嗦,把登山包往肩上提了提——包裏還裝著上次從許梅水痕裏提取的明礬樣本,和半枚帶倒刺的指甲。
今夜,總要有人把這些連成線。
雨幕在警燈的紅光裏織成密網。
孫隊長的黑傘尖剛戳上酒店台階,李寶就迎了過去,雨水順著帽簷滴在他攥緊的手機屏上——趙婉兒的短信界麵還亮著,“半小時沒出來報警”的字跡被水痕泡得發皺。
“水痕牡丹、信號***、天台遺留物。”孫隊長把傘遞給輔警,指節快速叩著筆記本,“和許梅案特征重疊度87%。”他的目光掃過李寶發白的指節,聲音放輕,“先帶人把13層到天台的所有管道井、通風口過一遍。”
張遠山的對講機在雨裏炸響:“1308消防管道井鎖著,鑰匙在保潔室——”話音未落,錢一多的身影從旋轉門衝出來,保安服後背全濕,貼在脊梁上像塊冰:“負一層卸貨區監控被黑了,急救車離開時間查不清,但門崗登記本上有個塗改痕跡。”他抖開皺巴巴的登記頁,雨水順著“120”三個數字往下淌,“原本寫的是21:10,被塗成了21:35。”
李寶的後槽牙突然發酸。
許梅失蹤那天,醫院調度記錄裏也有筆反常的塗改——當時他們以為是筆誤,現在想來,是凶手在偽造時間差。
他轉身衝向電梯,施麗婭的雨靴在身後踩出水花:“你去哪兒?”
“13層電梯間。”李寶的呼吸撞在電梯內壁上,“許梅案水痕直徑27厘米,趙婉兒這灘……”他蹲下用手掌比量,雨水順著袖口灌進手腕,“27.3厘米。”電梯鏡麵映出施麗婭發白的臉,“凶手用同一套模具。”
“模具?”施麗婭的指尖擦過水痕邊緣,“所以水痕不是自然形成,是提前凍好的冰模?”
“明礬溶液凍成牡丹形狀,”李寶摸出登山包裏的密封袋,裏麵躺著許梅案提取的結晶體,“融化後留下水痕,同時延緩蒸發。許梅的防狼噴霧在廢井,趙婉兒的發卡在天台——”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凶手在給我們看‘轉移路線’,但真正的藏身處根本不在酒店。”
“轟——”
驚雷炸響時,閃電劈開雲層,照得電梯間雪亮。
李寶的瞳孔猛地收縮——水痕中央有個極淺的圓形壓痕,直徑和急救車擔架輪印完全吻合。
“急救車!”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機在掌心震得發麻,是錢一多發來的定位:“交通監控恢複了!那輛急救車往南環路去了,車牌是臨時偽造的!”
孫隊長的對講機瞬間響起指令聲:“各單位注意,目標車輛特征:白色120救護車,車頂燈不亮,後窗貼深色膜!”他拍了拍李寶肩膀,雨水順著警徽流進領口,“跟我上車,追截組需要現場指認。”
施麗婭拽住李寶衣袖,發梢滴下的水在他手背砸出小坑:“我也去。”她的指甲還掐著那枚藍色發卡,水鑽缺口在閃電裏閃了閃,像趙婉兒酒窩裏沒了的光。
南環路的雨刮器刮得發瘋。
李寶盯著前方兩輛閃著藍燈的警車,喉結動了動:“孫隊,許梅案急救車‘消失’那天,南環路正在修下水道——”
“所以凶手把車開進了排水渠?”孫隊長踩下油門,警笛撕破雨幕,“但這次他們沒算到交通監控升級。”
追截組的匯報聲從對講機裏炸出來:“目標車輛在3公裏外拋錨!後車門開著,駕駛座有血跡!”
李寶的胃猛地抽緊。
警車刹停時,他幾乎是撞開車門衝出去的——急救車歪在綠化帶裏,後燈碎了一半,地麵有拖拽的水痕,混著暗紅的血珠。
駕駛座上的白大褂被撕成條,醫用膠帶纏在椅背上,還粘著幾縷栗色頭發。
“護士!”施麗婭撲向後座,雨靴踩在一灘藥水裏。
穿護士服的女人倒在擔架旁,手腕被電線捆著,額頭有塊青腫,睫毛上沾著雨水,聽見聲音睫毛顫了顫。
李寶蹲下去解她手腕的繩結,手指觸到她皮膚時驚了一下——體溫低得像冰塊。
“撐住,救護車馬上到。”他扯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餘光瞥見擔架床底有半截銀色發夾,和趙婉兒直播時戴的那對“並蒂蓮”款式一模一樣。
“人……”護士的嘴唇哆哆嗦嗦,“被……”
“先別說話。”孫隊長蹲下來,用警徽照著她的瞳孔,“我們是警察,你安全了。”
李寶的手機在這時震動,是張遠山發來的照片——酒店天台鐵門上,新添了道半掌寬的劃痕,金屬碎屑裏嵌著點暗黃色纖維,和許梅防狼噴霧上的倒刺指甲顏色吻合。
雨突然轉急,打在急救車頂上像敲鐵皮。
李寶望著遠處被雨幕吞沒的公路,喉嚨裏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
護士的手指突然攥住他袖口,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聲音細得像遊絲:“他們……說要帶她去看……”
“看什麽?”施麗婭的臉湊過去,發梢滴在護士額頭上,“看什麽?”
護士的眼皮緩緩合上,最後一個字被雨聲吞了進去:“……花。”
孫隊長的手電光掃過後車廂,在角落照出半片幹枯的牡丹花瓣,邊緣帶著暗褐色的斑點——像被血浸透後曬幹的。
李寶摸出登山包裏的指甲樣本,倒刺尖端的弧度,和花瓣邊緣的齒痕嚴絲合縫。
雨幕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
李寶望著護士被抬上擔架的背影,後頸的汗毛又豎了起來——許梅案的廢井裏,他們找到過牡丹根須;趙婉兒的vlog裏,總說乾陵地宮壁畫上的牡丹“像活的”。
而袁天罡那本殘卷裏,“牡丹泣血”的批注旁,正畫著輛帶十字標誌的車。
“孫隊,”李寶把花瓣收進證物袋,雨水順著下巴滴在袋口,“聯係文物局,調乾陵地宮的最新勘探資料。”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塊石頭沉進深潭,“凶手要的,從來不是人。”
護士的睫毛在擔架上顫了顫,似乎想再說什麽,卻被救護車的轟鳴蓋過了。
李寶望著雨夜裏漸遠的車燈,忽然想起趙婉兒上次直播時說的話:“你們看這朵牡丹,花瓣上的紋路像不像血管?”
夜風卷著雨絲灌進急救車,吹得那半片幹花瓣輕輕翻動。
花瓣背麵,用暗紅的顏料畫著個極小的箭頭,直指南方——乾陵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