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佛珠驚現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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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的手機在掌心震得發燙,警局接線員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已派警隊前往",他卻已經攥著軍刀衝進了王立平的私人會所。
玻璃門被撞得哐當響,前台小姐的尖叫被他甩在身後——監控信號線的源頭定位在頂樓總裁辦公室,楊義兵死前說的"王總",水箱間那截銀色線,所有線索都像鋼釘釘進他腦門。
辦公室雕花木門虛掩著,王立平的聲音從裏麵飄出來,帶著點調咖啡的閑適:"李探長來得倒快,我還以為要等你看完老周被押上警車的新聞呢。"
李寶踹門的腳頓在半空。
他看見王立平坐在皮轉椅裏,金絲眼鏡反著光,麵前的骨瓷杯騰著熱氣,杯底沉著半枚帶血的指甲——那是趙婉兒被關密室時他用軍刀撬門留下的。
"楊義兵的死,老周的手,都是你算好的。"李寶的指節抵著門框,關節發白,"你怎麽知道老周會殺人?"
王立平轉動著咖啡匙,匙尖敲在杯壁上,清脆的響:"老周的寶貝兒子下個月要去加拿大留學,對吧?"他從抽屜裏抽出張照片,是機場監控截圖,穿校服的少年正把行李箱塞進托運帶,"我讓人在箱子夾層塞了五克冰毒——海關狗鼻子再靈,沒具體線索也查不出來。
但楊義兵不一樣,他舉著照片去老周家時,老周的汗把襯衫都浸透了。"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跳。
三天前監控裏楊義兵拍著手機說"王總,我今晚就去"的畫麵突然清晰起來——原來那不是匯報,是直播。
"楊義兵是我養的瘋狗。"王立平推了推眼鏡,笑意爬上眼角,"我讓他去逼老周還二十萬高利貸,又讓他故意漏出"香港二十個證人"的話。
老周這種老實人,哪見過真狠的?
他怕兒子坐牢,怕楊義兵沒完沒了,就隻能..."他用匙尖點了點桌上的監控屏,畫麵裏老周正用水泥封地板,"讓瘋狗咬死瘋狗,多幹淨。"
"你早就裝了監控。"李寶的聲音發啞,喉嚨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他想起張嬸拍的地板滲血照片,想起老周跪在閣樓裏的影子——原來從一開始,王立平就坐在這看直播,看人性怎麽被碾碎。
"不然怎麽收集證據?"王立平攤手,"老周的指紋在管鉗上,楊義兵的血在水泥裏,等警察挖開地板,誰會懷疑是我遞的刀?"他突然傾身向前,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可怕,"你以為老周是我同夥?
錯了,他就是隻被線牽著的螞蚱——等他兒子的箱子被查,等他在局子裏哭著招認殺人,誰還會聽他說"有人塞毒品"?"
李寶後退半步,後背撞上冰涼的門框。
他想起老周鏟水泥時顫抖的手,想起張嬸舉著手機說"地板滴血"時老周慘白的臉——原來不是巧合,是王立平算準了屍液三天浸透地板,算準了張嬸晾衣服的時間,算準了警笛會在老周崩潰時響起。
"你比鬼還精。"李寶咬著牙,軍刀在掌心劃出印子。
"過獎。"王立平按下桌上的紅色按鈕,辦公室東側牆麵突然發出機械轟鳴,"但再精的探長,也得死在這兒。"
李寶猛地轉頭,看見趙婉兒靠在牆角的身影——她什麽時候被帶進來的?
她的手腕滲著血,應該是被人用繩子勒的。
而原本掛著張大千山水畫的牆麵正在緩緩閉合,露出後麵黑黢黢的洞口,冷風裹著黴味湧出來。
"這是民國時的防空洞,我讓人封了出口。"王立平站起來,整理袖扣的動作優雅得像在參加晚宴,"水和食物?
沒有。
氧氣?
最多撐七十二小時。
等你們的骨頭都涼了,我讓人放把火——反正這棟樓明天就要拆了。"
李寶衝過去拽趙婉兒,她的身子軟得像團棉花。
他摸到她頸側的脈搏,跳得極慢,應該是被下了藥。
背後的牆閉合聲越來越響,他轉身撲向王立平,卻被突然彈出的鋼網罩住——原來地板下埋著機關。
"後悔嗎?"王立平的聲音透過逐漸合攏的門縫傳來,"早該聽楊義兵的話,別碰這趟渾水。"
"你會遭報應的!"李寶吼著,用軍刀砍鋼網。
火星濺在臉上,疼得他眯眼。
等他再抬頭,辦公室裏隻剩一片黑暗,隻有趙婉兒微弱的呼吸聲像根細線,牽著他不至於徹底崩潰。
黑暗裏,李寶摸到趙婉兒的手。
她的指尖涼得像冰,他把自己的手掌貼上去,試圖傳遞溫度。
這時,他脖子上的佛珠突然發燙——那是許梅死前塞給他的,說"能擋災"。
"哢"的一聲,最中間的檀木珠裂開了。
黑氣從裂縫裏湧出來,在半空凝成模糊的人形,像團被風吹散的煙。
李寶屏住呼吸,那氣裏帶著股熟悉的腥甜,是許梅墜樓時濺在他警服上的血味。
"許梅..."他輕聲說,喉嚨發緊。
佛珠的碎片掉在地上,發出細碎的響。
趙婉兒在他懷裏動了動,發出含混的呢喃,手指無意識地蜷起來,勾住他的小拇指。
李寶低頭,看見兩人交握的手上,有血珠正從趙婉兒的手腕傷口滲出來,滴在佛珠碎片上。
血珠滾過裂開的檀木,像滴進了幹涸的河床,瞬間被吸得幹幹淨淨。
黑暗中,趙婉兒的睫毛顫了顫。
趙婉兒的睫毛又顫了幾顫,像被風吹動的蝶翼。
李寶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正從冰碴似的冷,慢慢往回爬——是他掌心的熱度滲進去了。
她喉間溢出含混的"疼",尾音像被揉皺的紙團,李寶立刻湊近她耳畔:"婉兒?
我是李寶,你醒了?"
趙婉兒的頭在他肩頭蹭了蹭,手腕的傷口被壓得發疼,她倒抽一口氣,終於睜了眼。
黑暗裏隻能看見模糊的輪廓,她卻憑觸感抓住李寶的手腕,聲音啞得像砂紙:"李...李哥?"
"我在。"李寶把她往懷裏攏了攏,軍刀早被他收進褲袋,此刻兩隻手都用來托著她。
他摸到她後頸的冷汗,黏膩得像漿糊,"他們給你下了藥,別怕,我在。"
趙婉兒的指甲輕輕掐進他手背,不是疼,倒像是確認他存在的儀式。
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笑:"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李寶的喉嚨突然哽住。
三天前在古玩市場,趙婉兒舉著半塊殘缺的唐代瓦當追上來,說"這紋路和乾陵地宮壁畫上的鎮墓獸尾巴像"時,眼睛亮得能點燈。
此刻她的呼吸噴在他鎖骨處,帶著藥味的甜腥,他才驚覺自己竟忘了問她是怎麽被王立平抓來的——或許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活著。
"手電在我口袋裏。"李寶突然想起什麽,騰出一隻手去掏。
金屬外殼碰到他指尖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按下開關,昏黃的光團在牆上跳了跳,勉強照亮半間密室——黴斑爬滿磚牆,牆角堆著半袋水泥,和老周家閣樓裏的一模一樣。
趙婉兒順著光望去,突然攥緊他的衣袖:"那...那是王立平的水泥?"
李寶的心髒猛地一沉。
他想起王立平辦公室監控裏老周鏟水泥的畫麵,又想起此刻腳邊這袋泛著灰的東西——原來王立平連殺人工具都用同一種,就像下棋時每一步都要踩出相同的棋印。
手電筒的光開始閃爍,像將熄的燭火。
李寶把它貼近趙婉兒的臉,想再看看她的眼睛。
光斑晃過她手腕的傷口時,他倒吸一口涼氣——那道勒痕不是繩子磨的,是刀片劃的,邊緣還翻著淡粉色的皮肉,顯然被人故意劃開又粗略包紮過。
"他們...逼你說什麽?"李寶的聲音發顫。
趙婉兒搖頭,發絲掃過他下巴:"沒問...就打。"她突然低頭,盯著兩人交握的手,"李哥,你脖子上的佛珠..."
李寶這才察覺頸間的灼痛。
佛珠不知何時又熱了起來,燙得皮膚發紅。
他鬆開趙婉兒,摸索著摘下佛珠——最中間的檀木珠裂開的縫隙比之前寬了,像道小蛇的嘴,正往外滲著極淡的黑氣。
"啪"的一聲,手電筒徹底熄滅。
密室陷入絕對的黑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趙婉兒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縮成小團,李寶能感覺到她每根指節都繃得筆直。
他剛要開口安慰,頸間的佛珠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比手電筒亮十倍,照得兩人眼前一片金斑。
"啊!"趙婉兒尖叫著縮進他懷裏,額頭撞得他顴骨生疼。
李寶眯起眼,看見佛珠的碎渣正簌簌往下掉,每一粒裂開的檀木裏都湧出黑氣,在半空纏成一團,形狀像極了——
"許梅。"李寶脫口而出。
那團黑氣的輪廓在白光裏忽明忽暗,雖沒有具體五官,卻讓他想起許梅墜樓前的樣子: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攥著佛珠往他手裏塞,說"李警官,這是我奶奶在法門寺求的,能擋災"。
那時她的眼睛裏全是血絲,現在這團黑氣裏,也飄著同樣的腥甜,是血鏽味混著檀木香。
趙婉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手背:"那...那是什麽?"
"許梅的冤魂。"李寶喉嚨發緊。
他想起許梅的死亡證明上寫著"意外墜樓",可那天在她租的閣樓裏,他明明在窗台上發現了兩枚不屬於她的鞋印,42碼,和楊義兵的鞋號一模一樣。
黑氣突然劇烈翻滾起來,像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李寶感覺有冷風擦著後頸吹過,趙婉兒的嗚咽卡在喉嚨裏,變成細碎的抽噎。
佛珠的白光漸漸弱下去,黑氣卻沒散,反而凝成更清晰的輪廓——是個女人的背影,長發披散,肩頭還沾著星點暗紅,像沒擦幹淨的血。
"她...她在看我們。"趙婉兒的聲音細得像遊絲。
李寶屏住呼吸。
那團黑氣的"頭"緩緩轉過來,雖然沒有臉,他卻莫名覺得它在看自己。
頸間的灼痛突然消失,佛珠的碎渣全落在地上,發出雨打落葉般的輕響。
"許梅..."李寶輕聲說,"是你嗎?"
黑氣猛地一顫,像被這句話刺中了。
它開始往牆角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撞"在磚牆上,發出類似嗚咽的悶響。
趙婉兒嚇得往他懷裏縮得更緊,李寶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滲進自己衣領,涼絲絲的。
"別怕。"李寶拍著她後背,眼睛卻死死盯著那團黑氣。
他想起許梅死前那天,她拽著他的袖子說"楊義兵不是好人",想起楊義兵被老周砸爛的腦袋,想起王立平說"楊義兵是我養的瘋狗"——或許許梅知道太多,所以才會"意外"墜樓。
黑氣漸漸散了,像被風吹散的煙灰。
密室重新陷入黑暗,隻有牆角還飄著若有若無的腥甜。
趙婉兒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李寶卻摸到自己後背全濕了,是冷汗浸透了襯衫。
"李哥?"趙婉兒小聲問,"那佛珠...為什麽會這樣?"
李寶摸著頸間殘留的紅印,想起許梅塞佛珠時說的另一句話:"要是我出事了,這珠子會替我說話。"他攥緊趙婉兒的手,指節發白:"因為她有冤沒申。"
黑暗中,牆角傳來極輕的"滴答"聲。
像是水,又像是血。
李寶豎起耳朵,那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他想起王立平說密室封了出口,想起三天前許梅墜樓時,樓下的水泥地也發出過同樣的"滴答"聲——是她的血,一滴一滴,滲進水泥縫裏。
趙婉兒的手在他掌心裏動了動,把他的手指攥得更緊了。
李寶望著黑暗裏模糊的牆角,突然有了種預感:許梅的冤魂不會就此消散,她留下的佛珠碎片裏,還藏著更狠的秘密——比如,她究竟是怎麽從六樓掉下去的,比如,楊義兵那天晚上,到底在她的閣樓裏做了什麽。
密室的通風口傳來細微的風聲,像有人在遠處低吟。
李寶把趙婉兒往懷裏攏了攏,軍刀的刀柄硌著他大腿。
他知道,他們隻有72小時,但或許,許梅的冤魂會替他們爭取更多時間——隻要他們能活著等到那團黑氣再次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