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險脫冤魂索命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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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寶的跑鞋在鐵梯上磕出急促的聲響,懷裏的趙婉兒像隻受了驚的小貓,指甲幾乎要掐進他鎖骨裏。
    孫隊長的喊叫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白光已經透過牆縫漏進來,可他後頸的汗毛卻突然豎了起來——那縷淡得像霧的綠光,正順著磚縫往他腳邊爬。
    "等等。"他腳步頓在梯子中間。
    婉兒立刻揪住他衣領:"叔叔是不是怪物又來啦?"
    "別怕。"李寶把孩子往懷裏攏了攏,轉身時後腰撞在冰涼的磚牆上。
    許梅的綠霧不知何時已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發梢還滴著暗褐色的水,那是護城河底淤積了二十年的泥。
    她眼尾的青斑比之前淡了些,可眼眶裏仍洇著血:"你說...超生經能讓我不入地獄?"
    李寶掌心的暖光突然亮了些。
    袁天罡在夢裏教他的經文片段湧上來,那些帶著檀香味道的句子像根線,把他和這團怨氣串在一起。
    他想起張麗麗說"真正能護人的是人心",喉結動了動:"我娘咽氣前,廟裏老和尚說過,善人生前積的德,死後會化成舍利。
    您當年為救落水的婉兒奶奶被推下護城河,那是善舉。"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超生經能引舍利之力,送您去該去的地方,不用困在這恨裏。"
    綠霧晃了晃,許梅的聲音帶著裂帛似的顫:"我恨...恨王立平推我下去時,他老婆在岸上笑。
    恨他們說我自己腳滑,恨婉兒她媽..."
    "張麗麗沒恨過您。"李寶打斷她。
    懷裏的婉兒不知何時安靜了,小腦袋擱在他肩窩,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耳垂上,"剛才她還說,等事情解決要陪您去撈當年的石頭。
    您看,這孩子多像您,眼睛圓圓的,哭起來鼻尖都紅。"
    許梅的手虛虛撫過婉兒的發頂,綠霧在接觸的瞬間散成星子。
    李寶感覺掌心發燙,那些經文不受控製地滾出來,帶著他娘墳前老和尚敲木魚的節奏。
    當最後一個"阿彌陀佛"出口時,綠霧突然凝成一道光,"唰"地鑽進頭頂的通風管道。
    "走了?"孫隊長的手電筒光劈頭蓋臉照過來。
    這位四十來歲的警察喘得像台破風箱,警服後背全是汗漬,"可算找到你們!
    張麗麗呢?"
    李寶這才發現懷裏的婉兒不知何時攥住了他的衣角,指縫裏還夾著半截粉色棉花糖紙——大概是張麗麗塞給孩子的。
    他順著梯子爬上去,就見張麗麗倚著牆坐在地上,膝蓋上攤著個打開的鐵盒,裏麵是半卷泛黃的絹布。
    她抬頭時眼睛亮得反常:"許梅...真走了?"
    "走了。"李寶蹲下身,從褲兜裏摸出個手機——剛才跑的時候從張麗麗口袋裏滑出來的,屏幕裂了道縫,"您看,我掌心的光淡了,她沒再纏著您。"
    婉兒立刻從他懷裏掙出來,撲到張麗麗腿上:"媽媽說話算話!
    我們明天去看櫻花對不對?"張麗麗把孩子抱起來轉圈,發梢掃過李寶手背時,他聞到股淡淡的茉莉香——和許梅綠霧裏的淤泥味截然不同。
    "叔叔壞!"婉兒突然扭頭瞪李寶,"剛才不讓阿姨開機關!"她指著牆角的青磚,那裏有道半指寬的裂縫,"阿姨說推那塊磚能出去,叔叔非說要先哄走怪物!"
    李寶這才注意到張麗麗腳邊的磚有撬動過的痕跡。
    他蹲下去摸了摸,指尖觸到磚縫裏的銅鏽:"這機關是唐代的連環鎖,許梅要是硬開,牆會塌。"他抬頭時正撞見張麗麗促狹的笑,"您早發現了?"
    "袁天罡筆記裏寫過。"張麗麗把婉兒放到地上,孩子立刻蹲在磚前研究起來,"他說乾陵地宮有三重鎖,第一重就是"怨魂引"——用死者怨氣觸發機關。
    剛才要不是你穩住許梅,這麵牆現在該壓在我們頭上了。"
    李寶後背滲出冷汗。
    他望向通風管道,那裏還飄著幾縷淡綠的殘霧,像被揉皺的紗。
    剛才那道光太急了,急得不像去投胎,倒像...去尋仇。
    "您覺不覺得..."他喉結動了動,"許梅沒走遠?"
    張麗麗的手猛地攥緊絹布。
    婉兒正用小拇指摳磚縫,聞言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淚:"叔叔又騙我?"
    "不是騙。"李寶站起身,後背抵著牆。
    他能感覺到皮膚下有細針在紮,那是靈力在感知怨氣——和許梅剛才消散時的感覺不一樣,這次更像...有人攥著團燒紅的炭,在他神經上輕輕烙。"她的光太亮了,像憋著股勁。"他指向通風管道,"剛才那方向,是去小別墅二樓。"
    "王立平的房間!"張麗麗突然站起來,絹布"啪"地掉在地上。
    婉兒被她嚇了一跳,撲過去撿布:"媽媽你說那個壞叔叔?"
    李寶想起下午在小別墅見到的王立平——五十來歲,大肚腩,手腕上的金表能晃瞎眼。
    他上午還拍著胸脯說"這老房子我買了十年,啥古怪沒見過",現在怕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許梅的怨氣攢了二十年。"張麗麗聲音發顫,"當年要不是他推我婆婆下水,要不是他買通警察說"意外"...她不會纏我這麽久。"她蹲下來抱住婉兒,孩子卻掙開她,跑到李寶身邊拽他衣角:"壞叔叔活該!"
    "可鬼索命..."李寶想起袁天罡筆記裏的記載,"是要把生前所受的痛苦,原樣還給施害者。
    許梅被按在水裏憋了七分鍾,王立平..."
    "媽媽!"婉兒突然指著通風管道。
    眾人抬頭時,正有縷極淡的綠光從管道口飄出來,像根被風吹散的線,轉瞬就不見了。
    張麗麗的手機在李寶手裏震動起來。
    他看了眼屏幕,是孫隊長發來的消息:"張女士,我讓小劉去查小別墅監控了。
    您和李寶的定位儀...從十分鍾前就不動了。"
    李寶低頭看向自己腳踝——那裏綁著警方給的定位器,紅色指示燈果然滅了。
    他抬頭時,張麗麗正盯著通風管道,婉兒把臉貼在她肚子上,小聲說:"媽媽別怕,叔叔有光。"
    可李寶知道,那點光護得住懷裏的孩子,護不住另一個被怨氣纏了二十年的亡魂。
    他摸了摸發燙的掌心,聽見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混著男人的尖叫——不知道是風聲,還是...許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