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夜店驚現孟老板

字數:2805   加入書籤

A+A-


    山霧散了又聚,三天後宋瑞安的電話打進李寶住的民宿時,簷角的銅鈴正被風刮得叮當響。
    “屍檢報告出來了。”刑警隊長的聲音帶著沙啞,背景裏隱約有案卷翻動聲,“張梅確實是墜崖致死,頭骨凹陷是撞擊所致,勒痕形成於死亡半小時內——但屍體腐敗程度不符合埋了三個月的常規。”
    李寶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窗台上那半朵從崖底撿的野牡丹被風掀起,打著旋兒撞在玻璃上。
    “老支書呢?”
    “他那天確實在鄰村喝喜酒,十二桌客人都能作證。”宋瑞安歎了口氣,“孟衝那邊,我們查了通話記錄、銀行流水,沒發現異常。他說和張梅吵架是因為彩禮談不攏,雖然後續態度轉軟,但確實沒殺人動機。”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紙張撕裂聲,“局裏施壓要結案,我隻能先歸檔。寶子,不是我不查,是……”
    “我明白。”李寶望著窗外陰雲,喉嚨發緊。
    施麗婭端著薑茶過來,指尖碰到他手背時驚了一下——他的手冷得像塊冰。
    接下來的兩天,小鎮像被按了慢放鍵。
    張叔蹲在院門口抽旱煙,煙屁股堆成小塔;施麗婭翻完三本舊縣誌,書頁邊角都卷了;連總愛調侃的張遠山都窩在藤椅裏打盹,竹,,席被壓出個深痕。
    “要不跟我去西安?”錢一多晃著車鑰匙推門進來,皮夾克上還沾著秦嶺的鬆子香,“我表舅在大雁塔附近開了家KTV,說請咱們唱通宵。反正這兒也沒進展,換個環境說不定有新線索。”
    李寶摸了摸,,胸口的木牌,這兩天它沒再發燙,卻總泛著鈍鈍的沉,像塊壓在心口的秤砣。
    施麗婭已經開始收拾帆布包,張遠山揉著膝蓋站起來:“成,老蹲這兒也不是事兒。”
    西安的晚風裹著羊肉泡饃的香氣鑽進車窗時,李寶盯著車窗外流動的霓虹燈,突然想起張梅棺材裏那朵幹枯的野牡丹。
    有些事就像被按進泥裏的石頭,表麵風平浪靜,底下早翻湧成暗河。
    KTV在鍾樓旁的商業大廈三層,錢一多熟門熟路帶著眾人往裏走。
    水晶燈從頭頂傾瀉而下,李寶剛要抬腳跨進旋轉門,餘光突然掃到停車場——一輛黑色卡宴正緩緩泊入VIP車位。
    開車的男人推開車門,西裝褲線挺得能裁紙,腕間的百達翡麗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他抬手時,李寶看清了那枚翡翠扳指——和張梅葬禮上孟衝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是孟衝!”施麗婭的指甲掐進他胳膊,聲音發顫。
    張遠山眯起眼:“這孫子不是在鎮上當貨車司機嗎?”
    錢一多順著視線望過去,吹了聲低哨:“那車最少得兩百萬,這行頭……怕不是咱們要找的KTV老板?”
    四人躲在門柱後,看著孟衝跟門童說了句什麽,金框眼鏡在臉上折射出光斑。
    禮儀小姐捧著對講機小步跑過來,腰板挺得筆直:“孟總,812包廂的客人已經到了。”
    李寶喉頭滾動兩下,轉身拽住個路過的服務員:“姑娘,你們老板是姓孟?”
    服務員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見他穿著幹淨,態度軟下來:“是啊,孟總剛接手三個月,以前是跑藥材生意的,可氣派了!”她指了指牆上的營業執照,“您看,法人就是孟衝孟老板。”
    施麗婭湊過去,營業執照上的照片和孟衝現在幾乎沒變,隻是從前的寸頭變成了背頭,眼角的皺紋被遮瑕蓋得幾乎看不見。
    張遠山摸出手機翻出葬禮時拍的照片——穿舊夾克蹲在棺材旁抹淚的男人,和此刻踩著鱷魚皮鞋的孟總,像兩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陌生人。
    “三個月前他還在為兩萬塊彩禮跟張梅吵架。”李寶的聲音像浸了冰碴,“現在開卡宴當老板,錢從哪兒來的?”
    錢一多搓了搓手,眼裏閃過興奮:“我去套套近乎?我表舅跟這兒經理熟,說兩句話不難。”
    李寶按住他肩膀,木牌隔著襯衫硌得生疼:“別急,先探探底。你去電梯口候著,等他進包廂了找機會搭話——就說你是藥材商,想談合作。”
    錢一多應了聲,把皮夾克往肩上一甩,大搖大擺往電梯間走。
    李寶望著他的背影,又看向孟衝消失的旋轉門,喉嚨裏泛起股鐵鏽味。
    野牡丹的香氣突然在鼻腔裏炸開,和三個月前棺材裏的味道分毫不差。
    “走。”他扯了扯施麗婭的袖子,“進去唱兩首,別讓孟衝察覺。”
    四人剛跨進大廳,電梯“叮”的一聲開了。
    李寶眼角餘光瞥見錢一多靠在消防栓旁,手機屏幕亮著——他正拍孟衝的背影。
    孟衝身邊多了個穿唐裝的男人,腰間掛著個玉牌,雕著半朵綻放的牡丹。
    山風突然從後頸灌進來,李寶摸向胸口的木牌,這次它燙得驚人,像塊燒紅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