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荒嶺遇鬼狼奪命,古墓救人險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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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卷著鬆針刮過小三子後頸,他拽著秀娥往灌木叢裏拖時,鞋底碾碎了幾株野杜鵑,腥甜的花瓣汁滲進鞋縫。
    秀娥的藍布衫被灌木勾破一道口子,露出雪青裏衣,她哭腔裏帶著抽噎:"大兄弟,我真不是故意撞上來的,我娘還等我送藥......"
    "送藥?"小三子扯住她後領一甩,秀娥撞在塊帶刺的岩石上,後腰被紮得生疼。
    他蹲下來,手指捏住她下巴往上抬,月光順著她眼角的淚滑進他掌心,"你娘要是知道你被狼叼走,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他突然扯過腰間布包甩在她膝頭,翡翠墜子"當啷"滾出來,泛著幽綠的光,"看見沒?
    這是孟衝那老東西的命。
    他想獨吞貨,老子把他推下崖了,屍體現在還卡在半山腰的樹杈上。
    你要是不聽話......"他指了指崖下黑黢黢的深穀,"就跟他做伴去。"
    秀娥盯著那翡翠墜子,瞳孔驟縮。
    她記得三天前孟衝來村裏收老物件,說要倒騰去城裏賣大錢,走的時候還摸了她的手。
    此刻墜子上沾著的暗紅色,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
    她突然劇烈掙紮起來,踢得碎石亂滾:"你殺了孟叔!
    你這個殺人犯——"
    "喊啊,喊破喉嚨也沒人來!"小三子被她踢中大腿,疼得齜牙,反手扇了她一耳光。
    這一掌用了十足力氣,秀娥的頭撞在岩石上,耳中嗡嗡作響,嘴角溢出血沫。
    他趁機扯開她的布衫,紐扣崩飛幾顆,落在灌木叢裏叮當作響。
    山風灌進來,秀娥的身體像片葉子似的抖,她死死攥住最後一片衣襟,指甲幾乎掐進肉裏:"求你......我才十六......"
    "十六?"小三子扯住她裏衣的手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
    他忽然想起李素梅塗著紅指甲的手,想起她罵他"窮得連套新被褥都置不起",怒火騰地竄上來。
    他猛地撕開她的裏衣,冷硬的岩石硌得秀娥脊背生疼,"老子在山上蹲了七天,吃冷饃喝山泉水,圖個啥?
    就圖看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娘們掉眼淚!"
    秀娥的哭腔突然變了調。
    那聲音像被泡在腐水裏的破風箱,帶著濕漉漉的黏膩。
    小三子抬頭的瞬間,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秀娥的臉正在潰爛。
    左邊臉頰的皮膚像被開水燙過的紙,滋滋地往下掉,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肌肉;右眼窩塌陷進去,白色的蛆蟲從她的鼻腔、耳道裏爬出來,在她嘴邊堆成蠕動的小丘。
    她腐爛的手掐住小三子的手腕,指甲變成青黑色,深深陷進他的皮肉:"十六?
    我死的時候才十五!
    孟衝那老畜生把我騙到林子裏,你推他下崖那天,他褲腰上還掛著我的銀鐲子!"
    小三子想叫,可喉嚨像被塞滿了蛆蟲。
    他拚命往後縮,後背撞在岩石上,褲襠裏傳來溫熱的觸感——他尿了。
    女鬼的臉湊得更近,腐爛的氣味鑽進他鼻腔,比崖底的腐屍還臭十倍。
    她腐爛的嘴唇咧開,露出發黑的牙齒:"你幫我報了仇,我該謝謝你啊......"
    "不是我!
    不是我!"小三子掙紮著去摸腰間的匕首,手卻抖得握不住刀柄,"是李半仙!
    是李寶那老東西殺的孟衝!
    我、我就是撿了個墜子......"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像被踩斷脖子的公雞,"仙姑饒命!
    仙姑饒命!"
    女鬼的手突然鬆開。
    小三子癱在地上,看著她腐爛的身體慢慢消散,隻剩下幾縷黑霧裹著銀鐲子,"叮"地落在他腳邊。
    "嗷——"
    狼嚎近在咫尺。
    小三子抬頭,月光下兩盞綠瑩瑩的燈正往這邊移動,是狼的眼睛。
    他連滾帶爬去撿翡翠墜子,卻撞翻了錢一多的外套。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手電光劃破夜幕的刺白——是李寶喊"小宋,加速!"的聲音。
    狼的低嚎混著刑警的呼喊,在山坳裏撞出層層回音。
    小三子抓起銀鐲子和翡翠往布包裏塞,卻摸到一手黏膩——是女鬼剛才掐他時留下的腐液,正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淌,像極了......血。
    手電筒的光斑刺破夜幕時,小三子正抱著布包往灌木叢裏鑽,褲管被狼爪撕出三道血痕,鮮血順著小腿滴在青石板上,像一串歪扭的紅瑪瑙。
    李寶的登山靴碾過碎石,率先衝進月光斑駁的山坳,身後跟著小宋和兩個端著防暴棍的刑警。
    "別動!
    警察!"小宋的吼聲震得鬆針簌簌落下。
    小三子的布包"啪"地摔在地上,翡翠墜子和銀鐲子滾到李寶腳邊。
    借著月光,他看清墜子上凝結的暗斑——那不是紅漆,是幹透的血。
    狼的低嚎突然拔高,兩團灰影從崖邊的野薔薇叢裏竄出,綠眼睛掃過人群後便往林深處逃去。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跳著,他注意到小三子腿上的咬痕:"傷口呈三角狀,是狼。"話未說完,小宋已經蹲下身,防暴棍抵住小三子後頸:"動一下試試?"
    小三子渾身篩糠,腐液混著血在手腕結了層黑痂,他盯著李寶背後的刑警,突然尖叫:"孟衝在崖下!
    他、他死了!"
    張遠山舉著強光手電往崖下照,光束掃過半山腰的老鬆樹時,眾人倒抽冷氣——孟衝的屍體被樹杈卡在離地五米的位置,後腦勺凹進去個血洞,一隻手還攥著半塊玉璧,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張遠山的喉結動了動:"這玉璧...是唐代的雲紋璧,上個月局裏剛通報過乾陵周邊盜墓案的贓物特征。"
    李寶蹲下身,撿起那枚銀鐲子。
    內側刻著"張梅十五"四個字,字跡被磨得發淺,卻讓他想起三天前在縣文化館看到的《乾陵周邊孤魂錄》——民國二十年,山民張老漢的女兒張梅在林子裏失蹤,屍首找到時手腕戴著銀鐲,胸口插著半把匕首。
    "錢一多呢?"李寶突然抓住小三子的衣領。
    三天前他們在山腳下分路,錢一多說要去查村民口中"半夜冒綠光"的荒墳,"他跟你們一夥的?"
    小三子被掐得翻白眼:"他...他自己鑽盜洞了!
    說要找袁天罡的星圖!"
    小宋的對講機突然炸響:"宋隊!
    後山發現盜洞,洞口有新鮮的繩索印!"
    李寶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扯下腰間的戰術燈別在額前,對小宋喊:"帶兩個人看住現場,剩下的跟我下盜洞!"
    盜洞比預想中寬敞,四壁用桐油浸過的木板加固,顯然是專業盜墓團夥的手筆。
    李寶的戰術燈掃過洞壁時,照見幾道新鮮的抓痕——像是人在劇烈掙紮時留下的。
    越往深處走,潮濕的泥土裏混進了奇異的香氣,甜得發膩,像腐爛的牡丹。
    "停。"李寶抬手示意。
    前方出現一道青石門,門楣上刻著"乾陵外藏"四個篆字,門兩側各有一尊石獅子,嘴裏叼著青銅燈台,燈油早已凝固,卻仍有暗褐色的液體順著燈嘴往下淌。
    張遠山用警棍戳了戳那液體,湊到鼻端聞了聞,臉色驟變:"是血,陳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墓室比想象中寬敞,穹頂嵌著上百顆夜明珠,將四壁的彩繪照得纖毫畢現——左壁是百鬼夜行圖,青麵獠牙的鬼卒抬著朱紅棺材;右壁是牡丹盛放圖,每朵花的花蕊裏都蜷縮著個嬰兒大小的骷髏;正中央擺著三具石棺,最前麵的棺蓋上刻著"趙亮明之柩",李寶的瞳孔驟縮——那是三個月前在黑市倒賣文物的通緝犯。
    "宋隊!"張遠山的聲音發顫。
    他的手電照向石棺旁的地麵,那裏橫七豎八躺著四具屍體:兩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一個背著雙肩包的年輕人,還有個穿著保安製服的,後頸插著半把斷刀。
    李寶蹲下身,翻開年輕人的衣領——鎖骨處有個蛇形紋身,是趙亮明團夥的標記。
    "錢一多!"小宋突然喊。
    最裏麵的石棺旁,錢一多仰麵躺著,胸口插著把青銅匕首,刀刃沒入半寸,周圍的血已經凝固成黑紫色。
    他的右手攥著半張泛黃的絹帛,上麵畫著北鬥七星圖,正是袁天罡《推背圖》殘卷裏提到的"星引"。
    李寶跪在錢一多身邊,手指探向他的頸動脈——跳動很弱,但還活著。
    張遠山剛要伸手拔匕首,李寶猛地按住他手腕:"別動!
    匕首可能紮破了肺葉,現在拔他會失血更快。"
    錢一多的睫毛顫了顫,喉嚨裏發出含混的聲響。
    李寶湊近,聽見他氣若遊絲地說:"牡丹...活了...張梅..."話音未落,穹頂的夜明珠突然同時暗了下去,墓室陷入一片漆黑。
    "保持隊形!"小宋吼道,戰術燈的光斑在黑暗中晃動。
    李寶摸到錢一多的手,涼得像冰。
    他解下自己的衝鋒衣裹住錢一多,對張遠山說:"你和小陳先把他抬出去,動作輕些。"
    當盜洞的風重新灌進鼻腔時,李寶回頭望了眼黑洞洞的墓門。
    月光下,門楣的"乾陵外藏"四個字泛著冷光,而他腳邊的泥土裏,不知何時冒出朵半開的紅牡丹,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像極了血。
    小宋對著對講機喊:"王隊,派輛救護車到後山路口,另外調十個人來守墓!"他轉頭看向李寶,"你說這錢一多...能挺到醫院嗎?"
    李寶盯著錢一多蒼白的臉,沒說話。
    他想起剛才在墓室裏,錢一多攥著的絹帛上,北鬥七星的位置正好對應著乾陵地宮的方位。
    而更讓他不安的是——那朵突然出現的紅牡丹,和三天前在縣誌裏看到的記載分毫不差:"乾陵有花,血灌則活,索命勾魂。"
    山風卷著鬆針掠過眾人頭頂,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
    李寶摸了摸口袋裏的銀鐲子,"張梅十五"四個字硌得手心發疼。
    他知道,這晚的事不過是個開始——乾陵底下,還有更多秘密,正隨著月光下的牡丹,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