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禍起蕭牆,堂弟色迷心竅釀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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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名達的手機在褲袋裏震得大腿發麻時,他正蹲在修車攤前給爆了胎的二八杠補膠。
    五月的晚風裹著槐花香鑽進領口,他抬起沾著黑膠的手,屏幕上"堂哥"兩個字被油漬暈開,像團化不開的墨。
    "名達,來老酒館。"徐勝達的聲音帶著股衝鼻的酒氣,背景裏碰杯聲叮當,"你嫂子回娘家了,你嫂子她妹...咳,張玥今晚加班,你騎車去接她。"
    徐名達手指在補胎錐上蹭了蹭,錐尖還掛著半塊沒清理幹淨的碎玻璃。
    上個月他在貨運站搬貨扭了腰,是堂哥硬塞給他兩千塊;去年冬天他穿著露棉絮的秋衣送快遞,堂哥把自己新買的藍布衫扒下來扔給他——這些他都記著呢。"行,我這就去。"他應得爽快,補了一半的車胎被他踢到牆根,橡膠與水泥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老酒館離張玥任教的小學三站地。
    徐名達把自行車停在路燈下時,分針剛劃過"9"。
    他扯了扯洗得發白的藍布衫下擺,前襟還沾著下午搬水泥時蹭的灰。
    路燈在頭頂滋滋響,光暈裏浮著細塵,直到那道身影從校門口走出來,他喉嚨突然發緊。
    張玥穿了件月白色連衣裙,發梢沾著點晚風的涼,手裏提的蛇皮袋在腿邊晃。
    她走近時,徐名達聞見股若有若無的香,像堂哥倉庫裏那盆開敗的牡丹,又比那幹淨些。"名達哥。"她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勝達哥說你騎車來接我?"
    徐名達喉結動了動。
    張玥的備課本裏那張紙條他見過,是去年秋天她夾在他車筐裏的——"名達今天修好了教室吊扇,手巧得很"。
    字是淡藍色的,邊緣被他摸得起了毛。"車在後頭。"他低頭推著自行車,車把上的鈴鐺被他攥得發疼,"路有點顛,你坐後座扶穩。"
    出城的土路剛被大車壓過,車輪碾過坑窪時,張玥的膝蓋重重磕在他後腰上。"對不起。"她小聲道歉,溫熱的呼吸掃過他後頸,"我...我有點暈車。"徐名達能感覺到她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在發抖,隔著布衫,那溫度燙得他耳尖發紅。
    路過村東頭的老槐樹下時,張玥突然捂住嘴:"停...停一下。"自行車歪歪扭扭刹在路邊,徐名達轉身時,正看見她額角沁著細汗,連衣裙領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幫她把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指尖剛碰到她耳垂,張玥猛地偏過頭。
    "名達哥!"她聲音發顫,向後退了半步,後腰抵在自行車後座上,"你...你這是做什麽?"
    徐名達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手心還殘留著她耳垂的軟。
    風掀起他的藍布衫,裏麵洗得發白的秋衣貼在背上,涼颼颼的。
    他想起上周在張玥舊居後院,花根下那個鐵盒裏的半張借條——"今借徐名達十二萬整",簽名是徐勝達。
    堂哥說那是"運費預支",可張玥出事那晚的出庫單,王經理說壓在倉庫最裏間的舊貨架下。
    "我...我看你難受。"他喉嚨發緊,伸手去拉她胳膊,"我送你去診所..."
    "放手!"張玥甩脫他的手,蛇皮袋"咚"地掉在地上,"勝達哥說你人實誠,我才..."她話沒說完,徐名達已經紅了眼。
    他想起張玥備課本最後一頁的字跡:"名達說要給我買金鐲子,可他連新鞋都舍不得買。"金鐲子在金店櫥窗裏擺著,標價三萬八,他摸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藍布衫洗得發白,像塊舊抹布。
    "你嫌我窮?"他吼了一聲,撲過去拽她的手腕。
    張玥尖叫著掙紮,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五道紅痕。
    徐名達被那叫聲刺得太陽穴突突跳,他想起審訊時說的"紅衣女人",想起李寶手機裏那五萬塊的轉賬記錄——堂哥說"這錢是給張玥的封口費",可張玥今晚提的蛇皮袋裏,裝的到底是文物還是秘密?
    "你閉嘴!"他掐住她的脖子往車把上按,張玥的頭磕在鐵管上,發出悶響。
    她踢到了蛇皮袋,裏麵傳出瓷器碎裂的脆響。
    徐名達突然清醒了一瞬,可張玥已經哭著罵:"你和勝達哥一樣不是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這五個字像根針,紮破了他所有的克製。
    他抓著她的肩膀,用力往車窗外推——自行車是沒有車窗的,他隻是抓著她的頭發,把她的頭按向飛馳的車輪。
    風灌進耳朵裏,他聽見"哢嚓"一聲,像老家後院那株枯死的牡丹被雷劈斷時的動靜。
    張玥的身體軟軟地滑下去,在土路上拖出一道血痕。
    徐名達摔下車,膝蓋磕在碎石上,疼得他蜷成蝦米。
    他盯著地上那灘正在擴散的紅,突然想起小時候偷摘鄰居家的桃,被抓住時也是這樣,心跳得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他瘋了似的騎車往家跑,車筐裏張玥的備課本被顛得掉出來,他沒敢撿。
    路過村口的小賣部時,王嬸正搬著西瓜出來,問他"這麽晚去哪兒",他說"送張老師回家,她暈車提前下車了"。
    王嬸哦了一聲,說"張老師人好,該送"。
    後半夜他在自家土炕上驚醒,額頭全是冷汗。
    枕頭邊放著堂哥白天塞給他的信封,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五萬塊——備注是"運費"的五萬塊。
    他數了三遍,每一張都帶著銀行捆鈔條的壓痕。
    窗外的牡丹香突然濃得嗆人,他想起張玥舊居後院那株枯死的牡丹,花根下埋著的半張借條。
    第二天警察來問話時,他說"張老師坐後座暈車,自己要下車,沒注意後邊來車"。
    村口的王嬸作證,說看見張玥在老槐樹下下車;小賣部的李叔說,聽見自行車鈴鐺聲從村東頭往城裏去。
    警察皺著眉在本子上記,說"初步判定是意外"。
    可賠償款的通知下來時,他手抖得握不住筆。
    十二萬,和借條上的數字分毫不差。
    他攥著通知去敲堂哥家的門,徐勝達正蹲在倉庫門口抽煙,腳邊是個碎了的瓷片,沾著暗紅的血。"名達,"他把煙頭碾進土裏,"那錢我明天轉你。"
    徐名達轉身要走,背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時,看見個戴鴨舌帽的***在倉庫陰影裏,帽簷壓得很低,手裏捏著部手機——屏幕亮著,是昨晚老槐樹下的畫麵:他抓著張玥的頭發,把她的頭按向飛馳的車輪。
    "徐師傅,"男人的聲音像浸了水的砂紙,"十二萬夠嗎?
    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備份。"
    晚風掀起鴨舌帽的帽簷一角,徐名達瞥見對方耳後有塊暗紅的胎記——像極了張玥舊居後院那株枯死的牡丹,花瓣上的斑。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頭的光明公司裏,李寶把徐勝達的資料拍在桌上。
    施麗婭推了推眼鏡:"倉庫監控顯示,張玥出事那晚,徐勝達的貨車七點進庫,九點出庫,載重比進庫時輕了二十公斤。"
    趙婉兒轉動著珍珠耳墜:"交警初步判定是意外車禍,但張玥的屍檢報告...頸部有拖拽傷,不是單純的撞擊。"
    李寶望著窗外飄進的牡丹香,銀鐲在腕間硌出紅印。
    他想起徐名達藍布衫下洗得發白的秋衣,想起張玥備課本最後一頁的字跡。"明天去倉庫。"他說,"舊貨架下的出庫單,該見光了。"
    樓下傳來自行車鈴鐺聲,清脆得像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