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玉佩引出的陰謀秘事

字數:4120   加入書籤

A+A-


    徐至風的指尖幾乎要把半張清單揉出褶皺。
    月光透過窗紙的破洞斜切進來,在他手背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徐名達的藍布衫口袋還張著口,像隻饑餓的眼睛——剛才搶清單時他撞翻了椅子,此刻正扶著桌沿喘氣,喉結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滾動,活像條被釣上岸的鯰魚。
    "至風啊,"徐名達突然笑了,嘴角卻沒跟著動,"你當王醫生是怎麽摔下樓梯的?"
    酒壇裏的酸腐味猛地竄進徐至風鼻腔。
    他想起三天前值夜班時,王似道捧著病曆本從三樓滾下來的動靜——那聲悶響混著骨節碎裂的脆響,在空蕩的走廊裏蕩了半宿。
    當時他衝過去時,王似道的眼鏡裂成蛛網,鮮血正從耳後滲出來,染透了雪白的衣領。
    "你、你胡說。"徐至風的舌頭突然變得笨重,"王醫生是自己踩空......"
    "踩空?"徐名達從褲袋裏摸出個塑料袋,"我今早去藥房打掃,在樓梯轉角撿到這個。"他抖開塑料袋,裏麵躺著截細鐵絲,"王醫生總說膝蓋疼,下樓要扶著欄杆。
    你猜這鐵絲,是不是正好能卡在欄杆的裂縫裏?"
    徐至風的後槽牙開始發酸。
    他想起昨夜往消毒碗櫃裏放器械時,瞥見護士站的監控硬盤不翼而飛——原來不是張護士記錯了位置,是有人......
    "還有張玥舊院的牡丹。"徐名達的聲音突然壓得極低,"你調包朱砂粉的時候,可曾想過那花根底下埋著什麽?"
    徐至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張玥是半年前調走的藥劑師,她後院那株百年牡丹枯死那晚,他正蹲在花根旁。
    腐土混著朱砂的腥氣熏得他直犯惡心,可當鐵鏟碰到硬物時,他還是屏住了呼吸——那是塊巴掌大的玉牌,刻著"袁門"二字,背麵有半枚模糊的蛇形紋路。
    "你想要副院長的位子。"徐名達的手指叩在桌上,"王醫生是院裏最有資曆的競爭者,張玥又總說你調的藥材有問題。
    所以你讓張玥"恰好"在暴雨夜接到老家電話,讓王醫生"恰好"在樓梯轉角踩到鐵絲......"
    徐至風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上周三值大夜班,王似道捧著保溫杯坐他對麵,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小徐啊,我老家傳下塊古玉,說是和袁天罡有關......"當時他心裏"咯噔"一聲——袁天罡,這不正是徐名達爺爺筆記裏反複出現的名字?
    "你用了那塊玉佩。"徐名達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袖口,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你跟王醫生說,你女朋友要玉牌當彩禮,又說在張玥舊院挖到塊古玉......"
    徐至風的喉嚨發緊。
    那天他故意把玉牌落在值班室,看著王似道翻出抽屜時,他正躲在樓梯間抽煙。
    王似道的呼吸聲透過門板傳過來,帶著壓抑的顫抖:"袁門......這是袁天罡的標記......"
    "你猜王醫生為什麽突然要查三十年前的藥材記錄?"徐名達的拇指蹭過清單上的血漬,"他在玉牌背麵發現了字——"乾陵東耳室,石函藏秘"。"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麽重物砸在荒草上。
    徐至風猛地轉頭,月光裏小山坡的輪廓像頭蟄伏的野獸,山腳下那兩點手電光不知何時滅了一盞。
    "他們到了。"徐名達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嘴角咧開,"那兩個拿洛陽鏟的年輕人,是趙亮明的手下吧?
    你以為引他們來挖空墓室,就能毀了證據?"
    徐至風的耳中嗡嗡作響。
    三天前趙亮明的電話還在回響:"徐醫生不是想找玉牌的下落嗎?
    我這有倆夥計,能幫你清幹淨那座小墓......"當時他沒多想,隻當是處理掉張玥舊院線索的好機會。
    可此刻山腳下的黑暗裏,似乎有什麽黏膩的東西正順著他的後頸往下爬。
    "你害死王醫生那天,"徐名達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他手裏還攥著半張紙條。"他從懷裏摸出張皺巴巴的紙,"上麵寫著"徐至風說玉牌在小山坡古墓"。"
    徐至風的胃裏翻湧起來。
    他想起王似道摔下樓梯時,右手緊緊蜷著,指縫裏漏出半片紙角——當時他蹲下去"查看傷勢",趁亂把紙條塞進了自己口袋。
    可徐名達怎麽會......
    "你以為毀了監控就能萬事大吉?"徐名達鬆開他的袖口,"你爺爺當護陵員時,在乾陵地宮畫過圖。
    那半張清單,是他留給你爸的,說"莫要讓後人沾這因果"。"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壇,仰頭灌了一口,酒液順著下巴滴在藍布衫上,"可你偏要沾。
    你沾了朱砂,沾了玉牌,沾了人命......"
    山腳下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像被人掐住脖子的夜鳥。
    徐至風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月光裏,小山坡的荒草劇烈晃動,有個黑影正連滾帶爬往下跑,手裏的手電筒亂晃,照出半截懸在洞口的繩索——剛才還在的另一盞手電,此刻正躺在洞口旁,光束斜斜照向天空,像支指向月亮的箭。
    "他們動手了。"徐名達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波動,"趙亮明要的是乾陵的秘密,你要的是副院長的位子。
    可你忘了,貪心的人,最後都是別人的墊腳石。"
    徐至風的手機在褲袋裏震動。
    他摸出來,屏幕上是王似道妻子的未接來電——半小時前她發過消息:"王醫生遺物裏有塊玉牌,他說要交給你看。"
    後窗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破窗紙嘩啦作響。
    徐至風望著小山坡方向,那裏的黑影已經跑遠,隻剩下洞口的手電還亮著,光束裏有細碎的土粒在飛舞,像極了那天他在張玥舊院花根下挖到的朱砂粉。
    他低頭看向手裏的半張清單,"乾陵地宮東耳室,石函藏......"後麵的字被血漬蓋住了,隻隱約能看見"袁"字的最後一筆。
    而徐名達的手機不知何時又震動起來,鎖屏壁紙的黑牡丹在黑暗中泛著冷光,花瓣上的水珠,真的像血。
    徐至風突然想起王似道看到玉佩時的眼神——那是種近乎貪婪的灼熱,像塊燒紅的鐵,要把人烙穿。
    當時他笑著把玉牌推過去:"王老師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真貨?"王似道的手指剛碰到玉牌,就猛地縮了回去,像是被燙到,可下一秒又死死攥住,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滾圓,連鏡片上的霧氣都顧不上擦。
    山腳下的手電光終於熄滅了。
    徐至風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他摸了摸口袋,那裏還裝著花兩萬元買的仿古玉佩——明天查房時,王似道的妻子說要把那塊玉牌交給他。
    他得先讓王似道......
    後院的鐵門又被風吹得哐當響。
    徐至風望著窗外的月光,突然覺得那輪月亮也像塊玉牌,隻不過比他買的那塊大得多,也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