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古墓逃生與陰謀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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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至風的拇指在回撥鍵上碾了三圈,手機屏保的黑牡丹紋路在指腹下泛著冷光。
他想起昨夜山腳下洞穴裏的腥風,想起趙亮明的人舉著洛陽鏟時,王似道那聲被悶住的尖叫——此刻手機震動起來,是徐名達接了電話。
"徐叔,您在哪兒?"他刻意放軟聲音,指節卻掐進掌心,"我在村頭老茶館等您,有點要緊事想當麵說。"
老茶館的八仙桌泛著包漿,徐至風盯著銅壺裏騰起的白霧,聽見木門檻吱呀一響。
徐名達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褲腳沾著泥星,進門時帶進來半縷槐花香——正是王似道說的那棵老槐。
"小至風找我?"徐名達拉過條長凳坐下,茶碗在他粗糲的掌心轉了半圈,"是為昨兒那通未接?"
徐至風喉結動了動。
他看見徐名達左眼尾有道舊疤,像條褪色的蜈蚣,此刻正隨著對方眯眼的動作微微抽搐。
這是他第三次見徐名達,前兩次都是在村衛生所取藥,可從三天前徐名達突然開始頻繁出現在他家院外,盯著張玥種的牡丹看,他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徐叔,我想跟您坦白件事。"他摸出內袋裏的朱砂粉包,指尖隔著布麵蹭了蹭,"王似道...他死了。"
茶碗"當"地磕在桌上。徐名達的疤突然紅了,"咋死的?"
"前天半夜,我帶他去後山找唐墓。"徐至風盯著對方瞳孔裏的震顫,聲音發緊,"他說有老輩人傳的入口,可剛下到洞底,就...就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他咽了口唾沫,"趙亮明的保鏢許生明說看見影子動,王似道嚇得往洞外跑,結果踩中了翻板。"他攤開手,"等我們把他拖上來,脖子都折了。"
徐名達的手指慢慢攥緊茶碗,指節泛白:"你們埋哪兒了?"
"沒埋。"徐至風突然笑了,笑得嘴角發苦,"今早我去看,屍體沒了。"他湊近些,"徐叔,您最近是不是在找什麽?
我猜...跟王似道給我的這塊玉有關?"他從口袋裏摸出玉佩,青灰色玉麵在茶盞旁投下塊陰雲。
徐名達的目光刷地黏在玉佩上,喉結滾動的聲音比茶爐沸騰還響:"你...你想咋?"
"我拿十萬買您的消息。"徐至風把玉佩推過去,"您要是想知道這玉的來頭,或者王似道那些鬼話的真假,我都能說。
但您得先告訴我,為啥總在我家院外晃?"他的指甲掐進掌心,"是不是...您也知道那座唐墓?"
徐名達的疤抖得更厲害了。
他盯著玉佩看了足有半分鍾,突然伸手按住徐至風的手背——那雙手像塊老樹皮,帶著股土腥氣:"這玉是假的。"
徐至風的瞳孔猛地收縮:"您說什麽?"
"仿的。"徐名達鬆開手,從褲兜摸出塊黑布,展開是半枚殘玉,斷口處還沾著紅鏽,"真的在我這兒。
王似道那本子上畫的圖,是我爺爺當年給民國盜墓賊當向導時記的。"他把殘玉推過來,"上個月王似道來義診,偷翻我家老箱子,順走了半張圖。"
徐至風的後背沁出冷汗。
他想起王似道塞玉佩時那股子狠勁,想起昨夜洞穴裏王似道被拖走前,喉嚨裏發出的不是尖叫,而是...笑聲?
"那王似道的屍體..."他聲音發顫。
"跑了。"徐名達突然壓低聲音,茶霧裏他的眼睛亮得嚇人,"我昨兒在後山撞見他了。
臉白得像張紙,脖子歪著往村西走,懷裏還抱著個紅布包——"他頓了頓,"跟我爺爺說的,當年盜墓賊從唐墓裏偷出來的那東西,包法一模一樣。"
徐至風的手機在桌下震動,是張玥發來的消息:"阿六剛才來問你在哪兒,說趙亮明急著要王似道的下落。"他盯著屏幕,喉間泛起腥甜。
"他...怎麽逃出來的?"
徐名達端起茶碗,喝了口冷透的茶:"我追了半裏地,看他鑽進亂葬崗。"他指節敲了敲殘玉,"我爺爺說那墓裏有機關,碰了翻板的人會被活埋。
可王似道踩了翻板還能爬出來...你說,是不是那東西在幫他?"
窗外傳來老槐樹的沙沙聲。
徐至風望著徐名達手裏的殘玉,突然想起昨夜洞穴深處那聲低笑——不是王似道的,倒像是...某個沉睡了千年的人,終於醒了。
"徐叔,"他摸出煙盒點上一支,火光映得他眼底發青,"您說王似道懷裏的紅布包,裝的是什麽?"
徐名達沒答話。
他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影子被拉得老長,像條趴在地上的蛇。
"快了。"他輕聲說,"等月亮爬上老槐樹,就知道了。"
茶爐裏的水燒開了,蒸汽頂得壺蓋"撲騰"直響。
徐至風盯著壺嘴冒出的白霧,恍惚看見王似道站在霧裏,歪著脖子衝他笑,脖子上的骨茬子閃著冷光。
手機又震了,是趙亮明的未接來電。
徐至風掐滅煙頭,煙蒂在桌布上燙出個焦黑的洞,像隻盯著他的眼睛。
王似道是被腐土嗆醒的。
他的臉埋在翻板下的積土裏,後頸像被燒紅的鐵釺戳著,每根神經都在抽搐——那是徐至風說的“脖子折了”的疼。
可奇怪的是,他還能呼吸,還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撞在耳鼓上。
手指摳進泥裏時,摸到了塊帶棱的碎陶,硌得掌心滲血,卻讓他突然笑了:原來徐至風那孫子沒說實話,翻板下不是活埋坑,是條傾斜的甬道。
他撐著牆往上挪,後頸的骨頭發出“哢嗒”輕響,疼得眼前發黑。
甬道頂垂著碗口粗的藤根,沾著黏滑的苔蘚,他抓著藤根往上爬,指甲縫裏全是綠色的漿汁,像摻了腐屍的膿水。
快到翻板缺口時,頭頂突然傳來腳步聲——是許生明的皮靴聲,趙亮明的人還在洞外。
他趕緊縮成團,聽著那些人罵罵咧咧說“屍體沒了”,罵聲漸遠後,才咬著牙撐起身子,從缺口翻了出去。
月光漏進洞頂的裂縫,照見他在岩壁上的影子——脖子歪成詭異的角度,半邊臉沾著泥,另半邊泛著死白。
他摸了摸後頸,發現頸椎隻是脫臼,沒斷。
徐至風說“脖子折了”,是想騙他認命?
王似道對著岩壁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指腹蹭過腰間的紅布包——這是他在甬道裏撿到的,裹著塊溫熱的玉,摸起來像活物。
出洞時天剛蒙蒙亮,山風卷著鬆針往他脖子裏鑽。
他順著羊腸小道往下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路過亂葬崗時,聽見林子裏傳來“哢嚓”一聲,像骨頭斷裂,又像……砍柴?
他扶著老槐樹喘氣,透過葉縫看見徐名達——就是村頭總盯著張玥牡丹看的那個老頭,正彎腰用石頭砸什麽。
王似道的血突然涼了。
徐名達背對著他,藍布衫後背浸著暗褐色的濕痕。
他腳下倒著個人,穿件灰夾克,王似道認出那是村東頭的老周,昨天還在村口賣山核桃。
老周的手在地上抓出五道血溝,喉嚨裏發出“嗬嗬”聲,徐名達又舉起石頭,月光照在石麵上,沾著的血珠像串紅瑪瑙。
“老周頭嘴太碎。”徐名達邊砸邊念叨,聲音像砂紙擦過瓦罐,“非說看見我半夜往亂葬崗搬壇子……你說你記那勞什子賬本幹啥?”
王似道的指甲掐進樹縫裏,樹皮刺得掌心出血,他卻不敢喘大氣。
徐名達砸完最後一下,蹲下身翻老周的口袋,摸出個牛皮本子,拍了拍土塞進懷裏。
然後他直起腰,往王似道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王似道趕緊縮成團,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山風。
“該醒了。”徐名達突然笑了,聲音飄得像團霧,“等月亮爬上老槐樹,該見的都能見著。”
王似道看著徐名達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這才滑坐在樹根下。
老周的血順著土坡流過來,沾濕了他的褲腳,腥氣鑽進鼻子,他想吐,卻隻能攥緊懷裏的紅布包。
包裏的玉突然發燙,隔著布麵烙得他手腕發紅——這是徐至風給的假玉佩引出來的真東西?
原來徐至風也在騙他,說什麽“十萬買消息”,早就在算計他當探路的死鬼。
他摸出兜裏的手機,屏幕裂成蛛網,顯示著淩晨三點的未接來電——是徐至風的,時間就在他踩中翻板前五分鍾。
王似道盯著通話記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徐至風早知道翻板的位置,故意讓他先走;趙亮明的人舉著洛陽鏟時,徐至風眼裏的光,根本不是害怕,是看獵物落網的興奮。
“想讓我當替死鬼?”王似道對著手機輕聲說,聲音因為脖子脫臼變得沙啞,“行啊,那我就當回活鬼。”
他把手機塞進樹洞,用鬆針蓋住。
徐名達剛才的話在耳邊打轉,“等月亮爬上老槐樹”——今晚,老槐樹下會有什麽?
徐至風在茶館等的答案,趙亮明要的王似道下落,還有徐名達懷裏的牛皮本子……他摸著後頸,慢慢把脫臼的頸椎扳正,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卻笑得更狠:“徐至風,你以為我死了?那等月亮升起來,你最好別往老槐樹底下看。”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王似道縮了縮脖子。
是張玥的電動車?
他看見村口方向騰起片灰塵,像有什麽東西撞翻了路牌。
他想站起來看看,可腿軟得像泡了水的棉絮,隻能扶著樹慢慢挪。
懷裏的玉又燙了,他低頭掀開紅布,看見半枚殘玉在晨霧裏泛著幽光,斷口處的紅鏽突然滲出血珠,順著布紋爬成個“殺”字。
王似道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聽見風裏有女人的尖叫,很像張玥的聲音,可等他扒開草叢,隻看見地上歪著輛粉色電動車,車筐裏的牡丹被碾得稀爛,花瓣上沾著新鮮的血。
他想摸手機報警,這才想起手機還在樹洞裏——而樹洞裏,隻剩個空殼,後蓋被撬開,SIM卡不翼而飛。
山雀從枝頭驚飛,王似道望著漸亮的天,突然笑了。
今晚的月亮,會比任何時候都圓吧?
他摸著懷裏發燙的玉,慢慢往村西走,影子被朝陽拉得老長,像條隨時會撲出去的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