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校園魅影驚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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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隊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時,李寶正盯著張子涵後頸那枚符紙的邊緣。
符紙邊角卷起,像一片被露水打蔫的枯葉。
“呂陽的失蹤記錄?”電話那頭翻頁的聲響突然停住,“半小時前治安大隊剛錄入新線索——她最後出現的監控畫麵是在舊圖書樓三層,時間是上周三晚上十點十七分。”宋隊的嗓音帶著常年值夜班的沙啞感,“你說的苦杏仁味,和三個月前化工園區泄露的***殘留很像,但……那片區域早就封了。”
李寶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茶盞裏那縷若有若無的甜味,想起呂陽被偷的朱砂手鏈——袁天罡手劄裏寫過,朱砂鎮陰,若被抽走,活人的陽火就成了引魂燈。
“宋隊,”他喉結動了動,“能調張子涵寢室的監控嗎?她昨晚說不記得怎麽回學校,但……她身上有股腐氣。”
電話裏傳來鑰匙串碰撞的清脆聲響,“我現在去調資料,半小時後在學校後巷碰頭。”宋隊掛電話前補了一句,“把張遠山帶上,那老道的銅鈴我見過,管用。”
旅館樓下的梧桐葉沙沙作響。
李寶轉身時,張子涵正蹲在茶幾旁撿滾落的茶葉,施麗婭半蹲著幫她,兩人發梢交疊處,符紙的朱砂紅刺得他眼睛生疼。
“我們要去學校查監控。”李寶把手機揣進褲兜,袁天罡手劄在口袋裏硌著大腿,“張叔,麻煩一起去?”
張遠山正用銅鈴撥弄茶盞裏的茶葉,聞言抬頭,銅鈴在指間轉了半圈:“該來的躲不過。”他起身時,鞋底的黑灰簌簌落在地板上——正是今早畫鎮魂符用的雞血朱砂,“子涵、小施,你們留在旅館。”
張子涵的手指還絞著衣角,聞言猛地抬頭:“我……我想幫忙。”她睫毛顫動,眼尾泛紅,“呂陽是我最好的朋友。”
施麗婭按住她肩膀:“聽道長的,我們在旅館等消息。”她的聲音很輕,但李寶注意到她按在張子涵肩上的手在抖。
暮色漫過舊圖書樓的爬牆虎時,宋隊的警車已停在後巷。
他靠在車門上抽煙,看見李寶三人過來,把煙頭碾進牆根的青苔裏:“治安大隊說呂陽寢室最近三個月換了三撥人,前兩撥都以‘身體不適’為由搬走了。”他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筆記本,“剛調了走廊監控,昨晚兩點十七分,張子涵從舊圖書樓方向往寢室走——”他翻到某一頁,遞過來,“但她的影子,比常人長了半米。”
李寶湊過去。
監控截圖裏,張子涵穿著白色T恤,影子卻像被拉長的墨線,從她腳邊一直延伸到走廊盡頭的防火門。
張遠山的銅鈴突然發出輕響,他眯眼湊近屏幕:“這影子……帶鉤。”
“鉤?”宋隊皺起眉頭。
“引魂鉤。”張遠山摸出一張符紙,在指尖搓成碎屑,“活人的影子帶鉤,要麽是被陰物纏上,要麽……是替死。”
話音未落,舊圖書樓方向傳來“哢嗒”一聲。
像是朽木斷裂,又像鎖鏈輕碰。
李寶的後頸泛起涼意。
他摸向胸前的紅繩,那根祖傳的紅繩此刻燙得驚人,仿佛要燒穿皮膚。
宋隊已經掏出配槍:“舊圖書樓三年前就封了,誰在裏麵?”他轉頭看向張遠山,“道長,你帶李寶去呂陽寢室看看,我去樓裏查查。”
“不行。”李寶攥住宋隊的手腕,紅繩的燙意順著皮膚竄進胳膊,“要去一起去。”他想起手劄裏被燒掉的半頁,“這樓裏的東西,可能專挑落單的下手。”
張遠山的銅鈴突然劇烈震顫,他猛地拽住李寶後領:“都別動!”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舊圖書樓三樓的窗戶,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影。
那影子沒有輪廓,像一團被揉皺的黑布,正緩緩往下爬,沿著爬牆虎的藤蔓,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地挪動。
“是……人嗎?”施麗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寶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和張子涵跟了過來。
張子涵臉色慘白,盯著那團黑影,嘴唇動了動,像是在念什麽。
“回車上!”宋隊吼了一聲,推著兩個女生往警車跑去。
李寶的紅繩突然繃直,像是被什麽東西拽著往舊圖書樓方向。
他踉蹌兩步,張遠山的銅鈴“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那黑影此刻已爬到二樓,速度越來越快,所過之處的爬牆虎瞬間枯黃。
“追!”李寶甩開張遠山的手。
他想起呂陽失蹤前發的最後一條消息:“圖書樓後麵的荒坡有棵老槐樹,我好像看見……看見我奶奶了。”而呂陽的奶奶,五年前就埋在那片荒坡。
黑影拐過實驗樓後牆時,宋隊的呼吸聲就在李寶耳後。
兩人跑過長滿野薔薇的小徑,鞋跟碾過碎石的聲響驚起幾隻夜鷺。
等他們繞過實驗樓,黑影已停在荒坡的老槐樹下。
那是個年輕人。
李寶刹住腳步。
月光灑在他肩上,能看清對方穿著褪色的藍布衫,正蹲在地上燒紙。
紙灰打著旋兒往樹上飄,有些粘在老槐樹皸裂的樹皮上,像一團團黑血。
“同誌!”宋隊舉著槍,聲音壓得很低,“我們是警察,你在這兒幹什麽?”
年輕人沒有回頭。
他燒紙的動作很機械,左手抓一把,右手丟進火裏,袖口滑下來,露出腕上一道青紫色的勒痕——像是被繩子捆過,很久都沒消。
李寶的紅繩燙得他想尖叫。
他摸出袁天罡手劄,封皮上的八卦紋路在月光下泛著青光。
手劄裏夾著半張殘頁,是他今早從呂陽微博裏保存的照片:同樣的老槐樹,同樣的荒坡,呂陽站在樹前,身後卻多了一道白影。
“呂陽?”李寶試探著喊了一聲。
年輕人突然停住動作。
他慢慢轉頭,李寶這才看清他的臉——皮膚白得透光,眼白裏爬滿血絲,嘴角還沾著未擦淨的草屑。
“該回家了。”他說,聲音像生鏽的齒輪,“該回家了。”
宋隊的槍口微微發抖:“你是誰?呂陽在哪?”
年輕人突然笑了。
他的笑很怪異,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泛青的牙齒。
然後他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一步步往老槐樹後麵走去。
“站住!”宋隊衝過去。
李寶剛要跟上,老槐樹的枝葉突然劇烈搖晃。
不是風,是有什麽東西在樹後拽著樹枝,發出“哢嚓哢嚓”的斷裂聲。
等兩人繞到樹後,年輕人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從樹洞裏飄出的歌聲。
很輕,像被水浸過的童謠,混著潮濕的土腥氣:“槐樹槐,槐樹槐,槐樹下,等魂來……”
李寶的紅繩“啪”的一聲斷了。
他盯著掌心裏的紅繩,突然想起呂陽被偷的朱砂手鏈——也是斷成兩截。
歌聲越來越近,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在兩人腳邊打著旋兒。
宋隊的槍還舉著,但槍口在往下垂,他的眼神開始發直,像是被什麽東西吸走了魂魄。
“宋隊!”李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歌聲停了。
白衣女子就站在他們麵前。
月光穿過她的裙角,能看見地麵的碎石。
她的長發遮住半張臉,隻露出蒼白的下巴,和嘴角一點猩紅——像是血,又像是朱砂。
“該回家了。”她的聲音和剛才的年輕人一樣,帶著金屬刮擦的刺耳聲響。
宋隊的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伸手去摸腰間的手銬,手卻在半空停住,像是被無形的繩子捆住。
李寶想跑,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每動一下都疼得冒汗。
白衣女子抬起手。
李寶這才看見她手腕上——和年輕人一樣的青紫色勒痕。
她的手指指向李寶,指尖滲出黑血,滴在地上,發出“滋啦”的聲響,像硫酸腐蝕石頭。
“你不該來。”她說。
然後她張開嘴。
李寶看見她喉嚨裏翻湧著白霧,帶著濃烈的苦杏仁味。
白霧撲到臉上的瞬間,他想起茶盞裏那縷若有若無的甜味,想起袁天罡手劄裏被燒掉的“火引往生”——原來這不是引魂,而是索命。
意識消散前,他最後看到的是宋隊倒下時的臉。
刑警隊長的額角撞在石頭上,血珠濺在白衣女子的裙角,那抹紅突然像活了一樣,順著裙褶往上爬,爬進她的長發裏。
再醒來時,李寶聞到了消毒水的氣味。
“醒了?”張遠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李寶轉動眼珠,看見白色的天花板,宋隊躺在隔壁床上,頭上纏著紗布,閉著眼睛。
“你們在荒坡昏迷了三個小時。”施麗婭遞來溫水,手還在抖,“張子涵說……老槐樹是她們學校的‘禁忌之地’,十年前有個女學生在那上吊,後來每年都有人在附近失蹤。”
李寶摸向胸口,紅繩已經不見了。
他想起白衣女子手腕的勒痕,想起她喉嚨裏的白霧,突然抓住張遠山的胳膊:“手劄……袁天罡手劄裏,是不是有寫過白衣女人?”
張遠山沒有說話。
他摸出銅鈴,在李寶眼前晃了晃。
鈴聲清脆,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感。
“等宋隊醒了,”老道長的聲音很低,“你得告訴他——那不是人。”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李寶床頭的袁天罡手劄上。
封皮上的八卦紋路泛著幽光,像一雙眼睛,正盯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