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八卦祭壇驚現半條銅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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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老槐樹枝椏間碎成銀渣,錢一多的掌心沁出的汗把尼龍繩浸得滑溜溜的。
    李寶的安全扣在他指尖扣了三次才卡穩,金屬扣環碰撞的輕響讓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方才那聲慘叫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像根生鏽的針往耳朵裏紮。
    "我先下。"李寶按住錢一多欲跟下的手,戰術手電的光束在盜洞口晃了晃,照見洞壁上新鮮的抓痕,"金伯苗的指甲翻成那樣,說明他掙紮了至少三分鍾。
    機關可能是觸發式的,他趟過雷區了。"
    錢一多的喉結動了動,把到嘴邊的"我跟你一起"咽了回去。
    他看著李寶的影子被手電光拉長成細瘦的一條,慢慢沉進洞裏,耳際傳來碎石滾落的"沙沙"聲。
    等那束光在洞底亮起時,他突然想起金伯苗總說自己"走南闖北三十年,摸過的機關比吃過的米多",此刻倒覺得那話像根刺,紮得人心慌。
    "看到了!"李寶的聲音混著潮濕的土腥氣飄上來,"東南角有鑄鐵箭槽,金伯苗胸口插著三支箭——箭簇還卡著他的肋骨。"
    錢一多的手指無意識地摳住樹幹,樹皮碎屑紮進指縫裏。
    他聽見李寶的腳步在洞底挪動,踩碎了什麽脆響的東西,"箭槽是聯動的,觸發點應該在第三塊青石板。
    金伯苗的鞋尖卡在石板縫裏......"停頓,"他鞋底沾著昭陵盜洞的紅土,說明他上個月真去了昭陵。"
    "你是說......"錢一多的聲音發緊。
    "他比我們早三天到乾陵。"李寶的呼吸聲突然粗重,"看這個!"手電光猛地抬高,照出洞壁上密集的箭孔,"箭簇是三棱的,淬過毒。
    要是我先下來......"他沒說完,喉間滾出半聲苦笑,"現在躺這兒的就是我了。"
    錢一多的後背貼緊樹幹,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
    他望著盜洞口那圈幽藍的天光,突然想起今早金伯苗還蹲在旅社門口啃煎餅,油星子濺在他磨破的皮夾克上,說"等老子摸出寶貝,請你們喝茅台"。
    此刻那股煎餅的油香還在鼻腔裏打轉,可底下的人已經涼透了。
    "祭壇在正中央。"李寶的聲音又近了些,"二十八星宿刻得淺,得用手摸——"突然傳來"哢"的輕響,錢一多的心髒跟著漏跳一拍,"別怕,是石蓋掀開的聲音。"
    光束移向地麵,照出個半人高的石台,台麵上鋪著層暗褐色的東西,湊近了看竟是風幹的血。
    李寶蹲下身,戴著手套的指尖劃過石台邊緣的雲紋,在某個凹陷處一按,石台中央"吱呀"裂開條縫,露出個巴掌大的暗格。
    "楠木盒。"他的聲音發顫,"銅鎖,刻著玄武紋。"
    錢一多的煙盒又掉了。
    這次他沒撿,盯著盜洞口那抹晃動的光,"寶子,拿上就走。"
    李寶沒應聲。
    他盯著暗格裏的木盒,忽然想起金伯苗手腕上那截斷了的紅繩。
    厭勝錢能擋災,可金伯苗還是死了——或許這木盒裏的東西,比他想象的更危險。
    但他的手指已經不受控製地扣住盒蓋,銅鎖鏽得厲害,輕輕一掰就斷了。
    "走!"他把木盒塞進懷裏,衝著上麵喊,"拉繩子!"
    錢一多拽繩子的手這回沒抖。
    他看著李寶的上半身從洞裏冒出來時,月光正落在對方懷裏的木盒上,盒身的楠木紋路泛著幽光,像某種活物的皮膚。
    "別告訴宋隊。"李寶抹了把臉上的土,聲音壓得低,"金伯苗是盜墓的,他的死......"他看了眼錢一多腰間的洛陽鏟,"隊伍裏可能有內鬼。"
    錢一多摸出根煙點上,火星子在夜色裏明滅,"我明白。
    那木盒......"
    "回旅社再說。"李寶把木盒往懷裏又攏了攏,"趙婉兒他們該等急了。"
    旅社的燈泡在頭頂晃悠,投下昏黃的光暈。
    趙婉兒的手剛搭上李寶的胳膊就縮了回去——他衣服上沾著濕泥,還帶著股腐屍的腥氣。
    張遠山把茶杯重重擱在桌上,杯底磕出條細縫,"金伯苗死了?"
    "被機關射成篩子。"李寶把木盒放在桌上,盒身的銅鏽蹭得桌麵一片青黑,"但我在祭壇裏找到這個。"
    施麗婭推了推眼鏡,目光像把刀似的紮在木盒上。
    她是考古隊裏的文獻專家,此刻指尖無意識地敲著隨身帶的《唐會要》,"鎖是唐製的,玄武紋......"
    "打開。"李寶的手按在盒蓋上,"我得知道裏麵是什麽。"
    趙婉兒往後退了半步,撞翻了椅子。
    張遠山抄起靠在牆角的工兵鏟,刀刃在燈泡下閃著冷光,"寶子,這東西邪性。"
    "邪性才要弄明白。"李寶深吸口氣,指甲扣進盒縫。
    木盒發出垂死的**,盒蓋掀開的刹那,眾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半條魚形銅器躺在風化的綢緞上。
    銅魚青黑發亮,鱗片紋路細得能數清,魚頭卻齊著鰓部斷了,斷麵平整得像被刀削過。
    綢緞碎成齏粉,落在銅魚周圍,像撒了把灰。
    "隻有半條?"趙婉兒的聲音發尖。
    張遠山用鏟尖撥了撥銅魚,"唐墓裏的魚符都是成對的,左半符存宮內,右半符給外官。
    可這......"他頓了頓,"斷口不像是人為的,倒像被什麽東西......啃的。"
    施麗婭突然翻起筆記本,紙頁嘩啦作響,"《五行誌》裏說,乾陵鎮墓獸有四象魂。
    白虎屬金,主殺伐......"她抬頭,目光掃過銅魚的鱗片,"這紋路是白虎鱗甲的樣式。
    半條......或許是白虎之魂被分走了一半?"
    房間裏靜得能聽見燈泡的電流聲。
    李寶盯著銅魚斷麵,後頸又泛起涼意——金伯苗臉上的牡丹印子,昭陵幹屍上的同樣印記,還有這半條白虎魂......
    "對了,"施麗婭合上筆記本,"信陵君盜虎符的故事裏,虎符也是分兩半的。"她看了李寶一眼,"你說是不是?"
    李寶張了張嘴。
    他記得信陵君竊符救趙的典故,可具體細節突然卡了殼。
    趙婉兒噗嗤笑出聲,張遠山拍著他肩膀直樂,隻有施麗婭的目光還落在銅魚上,像在看什麽活物。
    夜風掀起窗簾,吹得桌上的《唐會要》嘩嘩翻頁。
    某一頁停住了,上麵用紅筆圈著"乾陵地宮,四象鎮魂"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