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雨夜嫌犯落網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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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誌強家的木門被撞開時,穿堂風卷著雨絲撲進來,李寶懷裏的施麗婭睫毛顫了顫。
    他臂彎裏的重量輕得像片被雨打濕的葉子,後頸蹭著他浸透雨水的衣領,帶著灼燒般的溫度——是發燒了。
    "劉醫生!"李寶踢上半扇門,水珠順著發梢砸在青石板地上,"她後腦勺挨了重擊,還有刀傷!"
    裏屋傳來藥碾子的聲響,劉誌強穿著靛藍粗布衫衝出來,手裏還攥著半把沒研完的三七。
    他盯著施麗婭泛白的臉,瞳孔猛地收縮,紫砂壺"當啷"掉在木櫃上:"快放她到榻上!
    我這就去燒熱水,金創藥在西牆第三格——"
    李寶把施麗婭輕輕放在鋪著棉褥的木榻上時,她忽然哼了一聲。
    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似的陰影,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他袖口:"疼......"
    "我在。"李寶蹲下來,用指節試她額頭,燙得驚人。
    他解下自己的外套墊在她頸後,動作輕得像怕碰碎冰棱,"劉醫生的藥很管用,你再忍忍。"
    施麗婭的意識在混沌裏浮浮沉沉。
    她聞到濃烈的艾草香,聽見藥罐在火上咕嘟作響,還有李寶刻意壓低的嗓音在跟劉誌強說:"她昨天就說後頸發漲,可能腦震蕩......"
    等再睜眼時,窗外的雨勢小了些,窗紙被風吹得簌簌響。
    劉誌強正用銀鑷子夾著藥棉給她清理後腦勺的傷口,涼絲絲的藥汁滲進皮膚,疼得她倒抽冷氣。
    李寶坐在榻邊,小臂上的刀傷已經簡單包紮過,紗布被血浸透了一片褐紅。
    "醒了?"劉誌強推了推眼鏡,"傷口不深,就是這燒得降下來。
    我煎了退火藥,等會喝半盞。"他收拾藥碗的手頓了頓,"剛才宋隊來電話,說抓到人了。"
    施麗婭猛地撐著坐起來,太陽穴突突跳著疼:"誰?"
    李寶按住她肩膀:"先躺下。"他的掌心帶著體溫,按得她沒法動彈,"宋隊說在教堂後巷逮到個穿黑雨衣的,正往這邊帶。"
    "趙婉兒......"施麗婭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紗布裏,"她今晚在教堂幫忙布置義賣會,我下午還跟她通過電話......"
    李寶的瞳孔縮了縮。
    他想起三小時前施麗婭給他發的消息:"趙婉兒說教堂地下室有麵唐代壁畫,等會拍給你看",想起半小時前雨幕裏施麗婭倒在血泊中的模樣——趙婉兒的電話從剛才就一直占線。
    "我現在去接她。"他扯過椅背上的外套,雨水順著衣角滴在青磚上,"你好好躺著,劉醫生看著。"
    "小心。"施麗婭望著他轉身的背影,喉嚨發緊。
    他走得太急,帶翻了茶幾上的茶杯,青瓷碎片濺到腳邊,她這才發現他的鞋跟都踩塌了,沾著後巷的泥濘。
    李寶的越野車在雨幕裏劃出兩道刺目的白光。
    雨刷器瘋狂擺動,擋風玻璃上的水痕像被扯碎的銀線。
    他把油門踩到底,車載廣播裏循環播放著"乾陵方向交通管製"的通知,手機屏幕在顛簸中亮起——趙婉兒的號碼終於通了,卻隻傳來忙音後的機械提示:"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與此同時,劉誌強家的客廳裏,鐵門被撞開的聲響驚得藥罐差點翻倒。
    宋瑞安帶著兩個刑警衝進來,警服肩頭全是雨水,腰間的對講機還在滋滋響。
    他身後跟著個被反銬的男人,黑色法袍下擺沾著泥,蒼白的臉在廊燈下泛著青,正是教堂的王三立。
    "施麗婭!"宋瑞安扯下警帽甩在桌上,"你看看是不是他!"
    王三立突然掙紮起來,法袍下的膝蓋磕在門檻上:"我沒殺人!
    我就是去教堂拿聖經——"
    施麗婭扶著榻邊站起來,劉誌強想攔沒攔住。
    她盯著王三立的腳踝,法袍被扯得往上滑了寸許,那片暗紅色的牡丹胎記赫然在目。
    後巷的畫麵突然湧進腦海:雨靴碾過積水的聲響,刀刃劃破空氣的冷光,還有那個掐住她脖子的人,腳踝處的溫度——和此刻王三立掙紮時露出的皮膚一樣,帶著病態的涼。
    "是他。"她的聲音在發抖,"後巷襲擊我的人,腳踝有牡丹胎記。"
    王三立的臉瞬間白得像張紙。
    他猛地扭頭看向宋瑞安,眼淚混著雨水砸在青石板上:"隊長!
    我真的冤枉!
    我今天根本沒穿雨靴,法袍是早上做彌撒穿的......"他突然想起什麽,拚命抬起被銬住的手,"你們看我袖口!
    教堂義賣會的絲帶還在——"
    宋瑞安扯過他的袖子。
    淺灰色法袍內側確實別著半條粉色絲帶,和教堂門口宣傳海報上的"愛心義賣"標誌一模一樣。
    他的手指頓了頓,又猛地甩開:"少廢話!
    監控拍到你從後巷往乾陵跑,現場還有你的打火機!"
    "打火機?"王三立的瞳孔劇烈收縮,"那是上個月張老太太送我的!
    她上周就......"他突然說不下去,喉結動了動,"你們去查教堂的監控!
    我六點到八點都在聖器室整理捐贈品,有攝像頭......"
    "查過了。"旁邊的小刑警翻著筆記本,"聖器室的攝像頭壞了三天,維修工說明早才來。"
    施麗婭扶著桌角慢慢坐下。
    她看見王三立的指甲縫裏卡著半片碎木屑,和教堂地下室新翻修的木梁一個顏色——趙婉兒下午說過,地下室在修地板。
    "宋隊。"她按住突突跳的太陽穴,"他的胎記......"
    "胎記能造假嗎?"宋瑞安掏出銀手銬晃了晃,"上個月博物館盜竊案,嫌犯還紋了和死者一樣的痣。
    帶走!"
    王三立被拽著往外走時,突然掙紮著轉向施麗婭:"施警官!
    我真的沒碰你!
    你記不記得上周三?
    你幫我找走失的流浪貓,還說......"他的聲音被雨聲淹沒,警車門"砰"地關上。
    雨又大了起來。
    李寶的越野車在教堂門口急刹,輪胎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衝進教堂時,義賣會的氣球還掛在門廊上,被雨打得東倒西歪。
    地下室的門虛掩著,透出一線昏黃的光,他喊"趙婉兒"的聲音撞在磚牆上,激起一串回音。
    "李哥?"
    熟悉的聲音從樓梯下傳來。
    趙婉兒舉著手機衝上來,發梢滴著水,外套搭在胳膊上,"我手機沒電了,剛在地下室拍壁畫......"她突然頓住,盯著他濕透的衣服和小臂的紗布,"你受傷了?"
    "先回家。"李寶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雨水順著他下巴砸在她手背上,"施麗婭出事了,現在在劉醫生家。"
    趙婉兒的腳步頓住。
    她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拽住他胳膊:"等等!
    我在地下室發現......"
    "沒時間了。"李寶扯著她往停車場跑,雨幕裏傳來警笛的尖嘯,"先去劉醫生家,路上說。"
    劉誌強家的會客室裏,小宋正盯著牆上的掛鍾發呆。
    時針指向九點一刻,離木牌上"子時"還有三小時。
    他聽見院外傳來刹車聲,剛站起來,就看見李寶拉著趙婉兒衝進來。
    趙婉兒的白裙子沾著地下室的灰,發間還粘著半片牡丹花瓣——和錢一多送來的那半片,紋路分毫不差。
    "等等!"李寶突然大喝一聲。
    他盯著被押到門口的王三立,瞳孔驟縮。
    趙婉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捂住嘴:"那是......教堂的王神父?
    他手腕上的紅繩......"她猛地拽出自己的手機,翻出張照片,"我下午在地下室拍的!
    牆上的壁畫裏,那個持劍的武士,手腕上就係著這種紅繩!"
    宋瑞安的手停在警車門前。
    雨幕中,王三立腕間的紅繩被雨水泡得發亮,和照片裏的壁畫痕跡重疊在一起。
    李寶喘著粗氣,雨水順著眉骨滴進眼睛,他盯著王三立腳踝的胎記,突然想起施麗婭說過的話——許生明袖口的刺青,陶片上的牡丹,噴泉池裏的紋路......
    "先別押走。"他的聲音帶著雨夜裏的冷,"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