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線索斷在王二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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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鳴笛劃破夜色時,張安國的膝蓋在狹小的後座上抖得厲害。
他盯著小宋別在腰間的對講機,喉結動了動:"小宋隊長,我真跟莫利文失蹤沒關係。
香梅走後,我就想著守著小芸過安生日子......"
"那王二狗呢?"小宋沒回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開莫利文的失蹤登記表,"文物市場的人說,你上個月在老茶館跟他碰過三次頭。"
張安國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藏室暗格裏那半把銅鑰匙——李香梅總說那是老房子拆遷時從牆縫裏摳出來的,說是"能打開老祖宗的秘密"。
可王二狗上個月堵在他店門口,紅著眼睛說"那東西值套學區房",他才知道那半把鑰匙竟和乾陵的傳說有關。
"他幫我倒騰過幾件老家具。"張安國咽了口唾沫,"案發前三天,他說要去廣州收舊瓷器,給過我這個。"他摸出皺巴巴的便簽,上麵的號碼被汗水暈開半邊,"今早我打了七次,都是關機。"
小宋接過便簽時,李寶瞥見張安國拇指肚上的繭——那是常年盤玩老物件磨出來的,可此刻卻在微微發顫。
"去王二狗家。"小宋敲了敲前座,"順便讓局裏查這個號碼的定位。"
警車拐上青石巷時,前方突然亮起紅藍警燈。
李寶隔著車窗聞到焦糊味,像燒化的塑料混著血腥。
"西頭廢品站命案。"小宋的對講機炸響,"死者男性,初步判斷與文物倒賣案有關。"
小宋的瞳孔縮了縮。
他猛地推開車門,風卷著灰燼撲在臉上:"李隊,跟我來。"
廢品站鐵門下的警戒線被風掀起一角。
李寶跟著小宋跨過碎玻璃,看見水泥地上躺著具焦黑的屍體——上半身燒得隻剩骨架,下半身卻完整得詭異,深灰色褲腳還沾著泥點,左腳的布鞋歪在五步外。
"縱火,但沒燒屍體。"小宋戴上橡膠手套,蹲下身。
死者右手食指蜷成半握狀,指縫裏卡著片碎玉——青白色,雕著纏枝牡丹,和李香梅日記本裏夾的幹花紋路一模一樣。
"死者身份?"小宋抬頭問現場勘查員。
"王二狗。"勘查員的聲音像冰錐,"手機在褲袋裏,剛解屏,最後通話記錄是張安國的號碼。"
張安國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他扶著廢鐵堆,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我下午四點打的......他接了,說在老地方等我......"
小宋猛地站起身,****擦過生鏽的鐵皮。
他掏出證件亮給轄區民警:"這案子跟莫利文失蹤案串了,我要調監控。"
淩晨兩點的刑偵大隊會議室裏,投影儀的藍光映在眾人臉上。
監控畫麵裏,王二狗蹲在廢品站門口啃包子,淩晨一點零七分,一輛白色夏利停在他麵前。
駕駛座車窗搖下,王二狗突然站直身子,像是認出了什麽人,接著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牌被泥糊了。"技術警敲了敲屏幕,"但車型登記在張順發名下——城南汽修廠的老司機,上個月剛給趙亮明的盜墓團夥修過車。"
李寶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兜裏的香爐。
暗格裏那根栗色頭發突然浮現在眼前——和王二狗指縫裏的碎玉,和小芸發梢的蝴蝶結,像三根細線,正在他腦海裏織成一張網。
"走訪附近小餐館。"小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王二狗常去的那家,老板說他昨晚提過"鑰匙湊齊就能換錢"。"他看向李寶,"李隊,麻煩你跟老張去?"
李寶點頭時,窗外的月亮被雲遮住了。
他想起張安國在藏室說的話:"香梅的日記本裏...是不是還有半把鑰匙?"而此刻,王二狗指縫裏的碎玉,正靜靜躺在證物袋裏,泛著冷光。
有些秘密,才剛露出冰山一角。
李寶跟著老張跨進"老陝麵館"時,門簾上的銅鈴正被穿堂風撞得叮當響。
老板娘係著藍布圍裙從後廚探出頭,油星子沾在她鬢角的白發上:"二位吃油潑麵?"
"我們是公安局的。"老張亮了亮證件,"找你了解下王二狗的事。"
老板娘的手在圍裙上蹭了兩下,油光的臉瞬間煞白。
她扯過條髒抹布擦桌子,動作重得碗碟叮當:"那娃...昨兒半夜還在我這兒吃臊子麵呢。"
李寶拉過條木凳坐下,注意到桌麵刻著深淺不一的劃痕——是王二狗這類文物販子常用來劃價的暗語。"他當時啥狀態?"
"平時嘴碎得很,總說"哥手裏有寶貝"。"老板娘的指甲摳進抹布,"可昨兒不一樣,端碗的手直抖,湯都灑了半盆。
我問他咋了,他說"湊齊鑰匙就能換錢,可那車...那車不對勁"。"
老張在本子上唰唰記錄:"哪輛車?"
"他沒說。"老板娘突然抬頭,"不過後半夜我收攤鎖門,聽見巷子口"砰"的一聲,像撞了啥。
我探頭看,就見白影晃了下——後來想想,跟你們說的白夏利一個色兒。"
李寶的後頸泛起涼意。
王二狗上車時的監控是自願拉門,可撞車聲又像突發事故。
他摸出手機翻出碎玉照片:"他提過這東西嗎?"
老板娘湊近看了眼,突然倒抽冷氣:"前兒他喝酒說漏嘴,說"纏枝牡丹是引子,湊齊能開乾陵地宮"。"她壓低聲音,"香梅姐的日記本...我見過一頁,夾的幹花跟這紋路一模一樣。"
老張的筆停在半空。
李寶盯著窗外搖曳的燈籠,月光被雲撕成碎片——李香梅的日記本、張安國的半把銅鑰匙、王二狗的碎玉,三條線在他腦海裏擰成死結。
"收隊。"老張合上本子,"去審訊室。"
刑偵大隊的審訊室泛著冷白的光。
張順發縮在鐵椅上,囚服領口浸著汗,喉結像吞了隻活蛤蟆。
小宋把監控截圖拍在桌上:"淩晨一點零七分,你的車停在廢品站。"
"我...我就路過!"張順發的手指絞著褲縫,指甲蓋泛青,"我、我那天喝多了..."
"喝多能精準停在王二狗麵前?"小宋敲了敲證物袋裏的碎玉,"他指縫裏的東西,跟你車座下的牡丹紋碎片能拚上。"
張順發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突然捂住臉,肩膀劇烈起伏:"我不是故意的!
我開夜車拉貨,喝了兩瓶啤酒,轉過彎就看見他蹲那兒...刹車沒踩住,"砰"的一聲就撞了!"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嚇懵了,把他拖上車,想送醫院...可摸他脖子,沒、沒氣了!"
李寶站在單向玻璃後,手指抵著太陽穴。
監控裏王二狗是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的,可張順發說撞人拖上車——矛盾像根刺紮進他心裏。
"然後呢?"小宋的聲音像冰錐。
"我怕酒駕撞死人要坐牢!"張順發的膝蓋撞在桌腿上,"我把車開到廢品站,澆了半桶汽油...可火剛燒起來,我看見他手蜷著,指縫裏卡著塊玉——"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我沒拿!
真沒拿!"
小宋的筆尖在紙上劃出深痕。
他盯著張順發發抖的嘴唇,突然問:"王二狗上車前說什麽了?"
"他...他喊了句"是你"。"張順發的聲音突然變細,"我當時酒勁上頭,沒聽清。"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王二狗認出了駕駛者,所以才會主動上車——可張順發隻是個汽修廠司機,怎麽會和倒賣文物的王二狗有交集?
"結案報告先寫肇事逃逸。"小宋摘下警帽揉了揉頭發,"但張順發的供詞有漏洞。"他轉向李寶,"明早去查他的行車路線,昨晚下了場大雨,現場痕跡可能衝沒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
李寶望著雨水在玻璃上劃出的痕跡,想起張安國藏室裏的半把銅鑰匙——如果王二狗的碎玉是另一半,那湊齊的鑰匙,究竟要打開什麽?
雨幕中,一輛黑色轎車從警局門口駛過。
副駕上的人摸出手機,屏幕亮起,是張順發被押進審訊室的照片。
他勾了勾嘴角,發了條消息:"鑰匙還在,繼續找。"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地麵的每道車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