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廢井藏禍現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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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訊室的白熾燈在頭頂嗡鳴,張安國的喉結動了動,突然抓起桌上的一次性紙杯灌了口水。
    冷水順著下巴滴在囚服前襟,洇出深灰色的痕跡:“七年前那天……我帶老莫去的廢井,在城郊鷹嘴嶺北坡。”
    李寶的筆在本子上頓住。
    他注意到張安國說“老莫”時,右手小指又輕輕敲了三下桌麵——和審訊時回憶方位的動作如出一轍。
    “他當時抱著那尊青銅香爐,說要先下去找藏的地兒。”張安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泛白,“我就蹲在井沿抽煙,看他順著繩子往下爬。結果沒一會兒,井下傳來悶響,他吼著‘這兒沒洞!你耍我’就往上爬。”
    小宋的手指扣住桌沿:“然後呢?”
    “他爬到一半突然停了。”張安國的聲音突然發顫,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月光照在他臉上,我看見他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他說‘老張,你背後站的是誰’。我一回頭,就剩風刮著荒草響。再轉回來,他已經爬到井口,那香爐撞在井壁上哐當響。”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王二狗指縫裏的半把銅鑰匙,此刻正隔著布料硌在他口袋裏。
    “他把香爐往我懷裏一塞,罵我‘想獨吞髒貨’。”張安國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我那時候就想啊,反正他要去舉報,不如……”他猛地攥緊紙杯,塑料發出刺耳的碎裂聲,“我抄起井邊的石頭,往他後頸砸了下去。血濺在井壁上,紅得跟剛摘的石榴似的。”
    小宋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李寶看見他握筆的手背繃起青筋——這是他聽凶案細節時的習慣性動作。
    “你把屍體怎麽處理了?”小宋的聲音像淬了冰。
    張安國突然安靜下來。
    他望著窗外的月光,喉結動了三動:“就扔在井裏。那井有三丈深,底下全是爛泥……”
    七天後,鷹嘴嶺北坡。
    荒草齊膝,廢井的青石板井沿結著暗綠色的青苔。
    張安國穿著橘色囚服,在兩名刑警的押送下站在井邊。
    他的鞋尖蹭著地上的碎磚,目光死死盯著井口,像是要把那團漆黑的井洞看出個窟窿。
    “往下看。”小宋扯了扯他的胳膊。
    張安國緩緩俯下身。
    井底的積水泛著冷光,映出他扭曲的臉。
    他突然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身後的樹幹上:“不、不可能!屍體明明……明明就在這兒!”
    小宋戴上橡膠手套,順著繩子下到井底。
    黴味混著腐葉的氣息撲麵而來,他蹲下身扒開淤泥——隻有幾塊碎磚,半片陶片,連塊骨頭渣都沒找到。
    “報告,井底無屍骨。”小宋的聲音在井壁間回蕩。
    張安國突然癱坐在地,囚服褲管沾了滿是泥點:“我沒撒謊!那天他後腦勺的血把泥都染紅了……”他抬起頭,眼白裏爬滿血絲,“是不是有人……有人把屍體挖走了?”
    警局檔案室裏,小宋把一遝照片摔在桌上。
    照片裏是井底的淤泥、碎磚,還有張安國慘白的臉:“七年前的殺人現場,屍骨不翼而飛。他說的藏香爐的廢井,我們翻遍了井底也沒找著那東西。”
    李寶捏著半把銅鑰匙,在燈光下轉動。
    鑰匙齒上的銅鏽呈螺旋狀,和常見的門鎖齒痕完全不同:“王二狗死時攥著半把,張安國說的廢井……可能這鑰匙是井裏某個暗門的。”
    “可張安國說井裏沒洞。”小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難道他當年也沒找到?”
    “叮——”
    檔案室的門被敲響。
    年輕刑警探進頭:“張安國的家屬送換洗衣物來了,在接待室。”
    小宋扯了扯警服下擺:“我去處理。李哥,你幫我看看這些現場照片?”
    李寶應了聲,目光卻落在窗外。
    雨不知何時又下了,玻璃上蒙著層水幕。
    有個穿黑色雨衣的男人正從接待室方向匆匆離開,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半張下巴。
    “等等。”李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衝到窗邊,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淌,男人的背影已經融進雨幕裏。
    但那微駝的左肩,走路時略微外撇的腳——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文物局監控裏見過的模糊身影。
    “難道是他?”李寶的手指抵著冰涼的窗玻璃,指尖泛白。
    小宋從接待室回來時,隻看見李寶站在窗前,盯著雨霧彌漫的街道。
    他順著視線望過去,隻瞧見一片灰蒙蒙的雨簾:“李哥?”
    “沒事。”李寶收回目光,把半把銅鑰匙收進兜裏,“你剛才說張安國的家屬送衣物……是誰來的?”
    “說是他公司的小車司機,姓胡。”小宋翻著登記本,“胡漢文。”
    李寶的呼吸頓了頓。
    他望著窗外漸遠的黑色雨衣,喉嚨裏像堵了塊石頭——那個背影,和他在王二狗命案現場附近監控裏見過的,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