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香梅索命驚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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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漢文的手指在西裝內袋裏扣住折疊刀的環扣,金屬涼意順著指腹爬進血管。
    施麗婭的睡裙係帶在他掌心滑得生疼,像極了那天李香梅掙紮時抓撓他手腕的指甲,一道紅痕滲著血珠,他當時還覺得癢,現在想起來後頸直冒冷汗。
    "你說...李香梅?"施麗婭的聲音發顫,樓梯扶手在她掌心硌出青白的印子,"你把她怎麽了?"
    胡漢文的喉結動了動。
    他抽出折疊刀,"哢嗒"一聲彈開刀刃,月光從落地窗斜切進來,在銀亮的刀麵上割出一道冷光。
    施麗婭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後退半步時踩住睡裙下擺,差點栽下樓梯——這讓胡漢文想起李香梅墜樓前的踉蹌,她當時也是這樣,抓著他的西裝袖子尖叫:"你不能殺我!
    我知道香爐藏在哪——"
    "她想拿香爐換錢。"胡漢文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皮,"上個月十五號,她在老城區閣樓裏翻出半本《推背圖》殘頁,拍了照片發我,說要三百萬封口費。"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刀麵慢慢抬高,"我去閣樓找她的時候,她正對著香爐燒香,檀香味兒熏得人腦仁疼。
    她舉著殘頁笑,說"老胡你看,這上麵寫"月滿則傾,香燼人亡",是不是在說咱們?
    "我就想,這瘋女人留不得。"
    施麗婭的指甲掐進樓梯扶手的木縫裏,指節泛白如骨。"你、你殺了她?"
    "她自己摔下去的。"胡漢文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那天的畫麵在視網膜上閃回:李香梅舉著殘頁往窗邊退,蕾絲窗簾被風掀起,露出樓下三米高的水泥地。
    他撲過去抓她手腕,她尖叫著扭身,高跟鞋卡在地板裂縫裏——"嘭"的悶響,比他想象中輕很多。
    他蹲在窗邊往下看時,她的臉朝下趴在地上,後腦勺的血洇開一片,像朵被踩爛的紅牡丹。
    "她死的時候,手裏還攥著半張殘頁。"胡漢文的刀尖輕輕劃過施麗婭裸露的小臂,她渾身劇顫,"後來我在她手機裏翻到照片,背麵寫著"暫存施律"。"他盯著施麗婭驟然煞白的臉,"你說,她是不是早就把香爐托付給你了?"
    "不是!"施麗婭突然尖叫,聲音撞在水晶吊燈上碎成尖刺,"我根本沒見過什麽香爐!
    她...她上個月找過我,說有人威脅她,可我隻給她推薦了律師——"
    "撒謊!"胡漢文的手腕青筋暴起,刀麵壓在她鎖骨上,"王二狗死的時候攥著你保險櫃的鑰匙,他是李香梅的姘頭,能不知道她的秘密?
    張安國派他來查香爐下落,結果他查到你頭上,所以張安國讓人做了他。"他越說越快,喉間泛起鐵鏽味,"可張安國不知道,李香梅根本信不過他!
    她把香爐給了你,對吧?"
    施麗婭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胸脯劇烈起伏。
    胡漢文看見她耳尖的血管跳得飛快,像條被踩住尾巴的紅蚯蚓。"我、我真的沒有..."她的聲音突然變虛,眼白翻起半寸,身體軟綿綿地向後倒去。
    "喂!"胡漢文手忙腳亂去扶,折疊刀"當啷"掉在樓梯上。
    施麗婭的額頭撞在他肩膀上,滾燙得驚人,睡裙下的膝蓋彎成脆弱的弧度,整個人像團化掉的蠟。
    他半拖半抱把她弄到沙發上,手指按在她人中上掐了兩下——沒反應。
    客廳的燈光突然閃了閃。
    胡漢文直起腰,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剛才還明亮的水晶燈此刻暗了下去,暖黃的光暈像被潑了墨,變得昏黃渾濁。
    他彎腰去撿刀,餘光瞥見牆上的掛鍾——指針停在十一點十七分,和李香梅墜樓的時間分毫不差。
    "啪!"
    燈又亮了,比剛才更刺眼。
    胡漢文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貼在施麗婭臉上,像道黑色的封條。
    他正要鬆口氣,燈再次閃爍,這次滅得徹底。
    黑暗裏有風聲穿過落地窗縫隙,帶著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和李香梅閣樓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胡漢文..."
    一聲極低的呼喚從沙發方向傳來。
    胡漢文的心髒猛地撞向肋骨,他僵在原地,不敢轉頭。
    那聲音又響起來,帶著潮濕的尾音,像有人含著水說話:"你說我是自己摔下去的...可我的高跟鞋,明明沒卡在地板縫裏啊。"
    燈"刷"地亮了,這次是慘綠的光。
    胡漢文緩緩回頭。
    沙發上的施麗婭不知何時坐了起來,長發垂落遮住半張臉,原本塗著豆沙色口紅的嘴唇泛著青灰。
    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她的腳腕上,纏著圈暗紅色的蕾絲,和李香梅墜樓那天穿的睡裙一模一樣。
    "你那天推我的時候,"她的聲音變了,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指甲摳進我手腕的位置,現在還在疼呢。"
    胡漢文踉蹌後退,後腰撞在樓梯扶手上。
    他看見"施麗婭"慢慢抬起手,手腕內側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他記憶裏自己那天留下的抓痕分毫不差。
    "你、你不是施麗婭..."他的舌頭像打了結,"你是...你是李香梅!"
    "施律師暈過去啦。"那東西歪著頭笑,長發滑開,露出右邊太陽穴處碗口大的青紫色瘀傷,"你猜,她為什麽會突然暈?"它抬起腳,蕾絲睡裙下露出沾著水泥渣的高跟鞋,"我在她茶裏下了點東西,和你給我喝的安神藥一樣。"
    胡漢文的膝蓋軟得幾乎站不住。
    他摸到身後樓梯上的折疊刀,正要去抓,那東西突然飄過來——不,是飄,她的腳根本沒沾地。
    檀香味裹住他的脖子,像條無形的繩子。
    "胡漢文,"她的臉湊到他麵前,腐爛的甜腥氣鑽進鼻腔,"你猜我在香爐裏藏了什麽?"她的指尖劃過他顫抖的下巴,"不是寶貝,是——"
    "叮鈴鈴——"
    胡漢文的手機在口袋裏炸響。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掏出手機,屏幕藍光映得那東西的臉更加猙獰。
    來電顯示是張安國,備注的"老板"兩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顫抖著接通,張安國的大嗓門炸出來:"老胡!
    施麗婭那娘們是不是把香爐給你了?
    我剛收到消息,李香梅的鬼魂——"
    "鬼!
    有鬼啊!"胡漢文尖叫著摔了手機,轉身往樓梯上爬。
    那東西的笑聲追著他,像無數根細針往耳朵裏紮。
    他爬到二樓轉角,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裏,"施麗婭"正俯身在昏迷的女人耳邊說話,而她的後頸,有道深深的勒痕,和李香梅墜樓時被他拽住頭發的痕跡一模一樣。
    他的手指摳進樓梯縫隙,突然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半張泛黃的絹帛,上麵用朱砂寫著"月滿則傾,香燼人亡"——和李香梅那天舉著的殘頁,嚴絲合縫。
    樓下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
    胡漢文不敢再看,連滾帶爬衝進書房,反手鎖上門。
    他的後背抵著門板,聽見樓下傳來拖遝的腳步聲,一步,兩步,停在書房門口。
    那聲音貼著門縫鑽進來,這次是清清楚楚的女聲,帶著李香梅獨有的鼻音:"你不是想知道香爐在哪嗎?
    我帶你去啊。"
    書房的頂燈突然開始搖晃,光影在牆上投出長發飄拂的影子。
    胡漢文看著書桌上的保險櫃,王二狗死時攥著的半把鑰匙正插在鎖孔裏——剛才他太慌了沒注意到,鑰匙上還沾著暗褐色的血漬,和李香梅後腦勺的血,一個顏色。
    "哢嗒。"
    保險櫃的鎖開了。
    胡漢文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看見櫃門緩緩打開,裏麵沒有香爐,隻有個紅布包裹的東西。
    紅布滑落的瞬間,他看清了那是什麽——是李香梅的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最後一條未發送的消息:"施律,胡漢文要殺我,香爐在...".
    樓下的腳步聲更近了。
    胡漢文想跑,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
    他盯著保險櫃裏的手機,突然想起李香梅墜樓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拿到香爐?
    你錯了...它會自己找害死它主人的人。"
    "吱呀——"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胡漢文緩緩轉頭。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照亮門口站著的身影。
    那是個穿白色蕾絲睡裙的女人,長發遮住臉,腳腕上纏著暗紅色的蕾絲。
    她抬起頭,胡漢文看清了她的臉——不是施麗婭,是李香梅。
    她右邊太陽穴的瘀傷還在滲血,滴在地板上,綻開一朵暗紅的花。
    "胡漢文,"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香梅索命,你準備好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