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酒吧驚現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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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寶盯著手機屏幕上張遠山的短信,後頸的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午夜藍"的霓虹燈在街對麵明明滅滅,像隻藍色的眼睛一眨一眨。
    趙婉兒扶著溫霞上警車時,他瞥見她攥著溫霞的手在發抖——那雙手剛才還緊緊揪著他袖子問歐強的下落。
    "李哥!"
    清甜的嗓音混著汽車鳴笛飄過來。
    趙婉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折了回來,馬尾辮被風掀起一綹,發梢掃過她泛紅的耳尖:"溫姐說想喝杯熱奶茶,我去買。"她晃了晃手裏的空保溫杯,目光卻落在他手機上,"要不等會兒...你陪我去"午夜藍"轉轉?
    我、我之前聽人說歐強最近在那打工。"
    李寶喉結動了動。
    半年前歐強失蹤時,探險隊在"午夜藍"後巷找到他帶血的外套,警犬追蹤到下水道就斷了線索。
    此刻羅盤指針指向這裏,張遠山說"突然轉向",像根細針紮在他神經上。
    "行。"他把手機揣進兜裏,"但先說好,別衝動。"
    趙婉兒眼睛亮起來,像隻撲到光的飛蛾:"我就問兩句!
    溫姐這兩天總念叨"朵朵要是看見歐強該多高興",說不定他知道朵朵的下落呢?"
    "朵朵?"李寶腳步頓了頓。
    溫霞那個失蹤三個月的女兒?
    他突然想起溫霞懷裏攥著的碎布——是朵褪色的牡丹花,邊角還沾著暗褐色的漬,像血。
    "午夜藍"的玻璃門被侍應生推開時,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湧出來。
    李寶眯起眼適應昏暗的燈光:酒紅色沙發上橫七豎八癱著年輕人,吧台上的熒光酒液在黑膠唱片機旁晃出彩虹。
    趙婉兒拽著他擠過舞池,發梢掃過他手背:"看!
    穿黑襯衫的那個,是不是歐強?"
    吧台上的男服務生正低頭擦杯子。
    他個子不高,肩背佝僂著,碎發遮住半張臉,右手小指纏著滲血的紗布。
    李寶心跳漏了一拍——那截小指上的藍蜥蜴刺青,是歐強去年在西安文的,說要和乾陵壁畫裏的瑞獸較勁。
    "歐子!"趙婉兒踮腳喊了一聲。
    男服務生猛地抬頭。
    李寶倒抽一口冷氣——那是張完全陌生的臉。
    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腫成圓鈍的,左眼蒙著層灰白的翳,像被人用砂紙打磨過的玻璃。
    "認錯人了吧?"趙婉兒捏他胳膊,聲音發虛,"他...他眼睛..."
    "是他。"李寶盯著那截刺青,喉間發澀。
    歐強失蹤前總說要去乾陵找"袁天罡的秘密",走時揣著本泛黃的《推背圖》手抄本。
    此刻他襯衫領口露出半枚銅錢,正是李寶去年送他的"開元通寶",用紅繩係著。
    "可能被人打了。"李寶壓低聲音,"半年前在後巷..."
    "帥哥要喝點什麽?"服務生突然開口,嗓音像砂紙磨金屬。
    他擦杯子的動作頓了頓,左手無意識地摸向胸口的銅錢,指腹在紅繩上反複摩挲,"龍舌蘭?
    還是..."
    "我們找歐強。"李寶直接說。
    服務生的手猛地一抖,玻璃杯"當啷"掉在吧台上,濺出的水珠打濕了他胸前的工牌——"歐強"兩個字被咖啡漬暈染開,像團模糊的血。
    趙婉兒的指甲掐進他掌心:"是他!
    可他的臉...難道被人毀容了?"
    李寶沒答話。
    他注意到歐強擦杯子的右手在抖,每擦一下就往門口瞟一眼,像隻受驚的兔子。
    音樂突然變響,是首節奏激烈的電子樂,舞池裏的人尖叫著蹦跳,震得吧台上的酒瓶嗡嗡作響。
    "我去趟洗手間。"趙婉兒扯了扯他衣角,"你幫我盯著他,別讓他跑了。"
    李寶點頭。
    歐強已經低頭繼續擦杯子,可擦著擦著,他突然抓起櫃底的酒瓶,往三個杯子裏倒酒,動作快得反常。
    琥珀色的酒液濺在他手背上,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直到三個杯子都滿得要溢出來。
    "先生,這是送您的。"他把其中一杯推給李寶,另外兩杯放在吧台上,"喝了...就不冷了。"
    李寶盯著酒杯裏晃動的酒液,後頸又開始發緊。
    羅盤在巷子裏發瘋的畫麵突然閃回,他鬼使神差掏出手機,對著酒杯拍了張照——酒液裏浮著片極小的花瓣,暗紅色,像幹枯的血。
    "李哥!"趙婉兒從洗手間跑回來,發梢滴著水,"溫姐來電話說朵朵...朵朵的幼兒園老師說她今天根本沒去上課!"她眼眶瞬間紅了,"歐強肯定知道什麽,我去叫他過來!"
    她剛要衝過去,酒吧裏突然爆發出尖叫。
    李寶轉頭的瞬間,看見穿灰西裝的男人從沙發上栽倒,雙手掐著脖子,臉漲得像熟透的紫茄。
    他腳邊滾著個酒杯,酒液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裏麵漂著片同樣的暗紅色花瓣。
    "死人了!"
    "快叫救護車!"
    混亂中,酒吧經理衝過來鎖上大門,手機貼在耳邊喊"110"。
    李寶被推得踉蹌,撞在吧台上,歐強的酒杯"啪"地摔碎,酒液濺在他褲腿上,帶著股刺鼻的苦杏仁味——是***。
    "都別動!"
    熟悉的警笛聲穿透音樂。
    小宋擠進來時,警帽歪在腦後,腰間的執法記錄儀閃著紅光。
    他掃了眼地上的屍體,又看向李寶,挑眉笑了:"行啊你,上回在文物倉庫,這回在酒吧,哪回命案都有你?"
    李寶沒接話,盯著法醫蹲在屍體旁。
    法醫掀開死者眼皮,捏了捏他青紫色的指尖,抬頭對小宋搖頭:"瞳孔散大,皮膚發紺,初步判斷是中毒。"
    "酒杯。"小宋指了指地上的杯子,"痕檢科的,收走。"
    穿白大褂的警員剛要碰杯子,女服務生突然尖叫:"那是錢總喝的!
    他...他剛才非說"這酒裏有牡丹花的香味",還說"和二十年前在乾陵喝的一樣"!"
    "乾陵?"李寶和趙婉兒同時開口。
    小宋的筆停在筆記本上,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行啊,你們倒先串上供了?"他轉向女服務生,"錢總什麽身份?"
    "建材公司老板。"女服務生攥著圍裙角,"每周三都來,坐那個卡座。"她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今天他點了瓶龍舌蘭,說要"慶祝乾陵項目談成",然後...然後就..."
    李寶摸出手機,翻出剛才拍的歐強遞給他的酒杯照片。
    照片裏,酒液中的花瓣清晰可見——和溫霞攥著的碎布上的牡丹花,紋路一模一樣。
    "小宋。"他把手機遞過去,"這杯是那個服務生遞的,裏麵也有花瓣。"
    小宋眯眼湊近看,突然抬頭:"服務生呢?"
    李寶猛地轉頭。
    吧台後空無一人,歐強的工牌歪在櫃台上,紅繩係著的"開元通寶"不見了,隻留下半片沾著酒漬的牡丹花,在空調風裏輕輕顫動。
    "封鎖所有出口!"小宋吼了一嗓子,對講機裏立刻傳來各警員的回應。
    他拍了拍李寶肩膀,表情嚴肅起來:"你倆跟我回所裏做筆錄,尤其是那個服務生——"他指了指工牌上的名字,"歐強,半年前的失蹤案,現在得並案查了。"
    趙婉兒攥著他的袖子,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
    李寶望著窗外漸起的夜色,後頸的涼意更重了。
    錢剛臨死前說的"乾陵",溫霞懷裏的牡丹碎布,歐強突然出現又消失的臉...這些碎片在他腦海裏拚成模糊的圖案,像幅被水打濕的古畫,正慢慢顯露出藏在深處的——
    "李哥?"趙婉兒的聲音帶著顫音。
    李寶收回視線,看小宋正指揮警員給屍體套上裹屍袋。
    錢剛的右手還保持著抓脖子的姿勢,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閃著幽光,戒麵刻著朵牡丹,和溫霞的碎布、酒杯裏的花瓣,分毫不差。
    警車鳴笛聲由遠及近時,李寶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
    張遠山的未接來電又多了三個,最後一條短信是:"羅盤在酒吧門口轉了三圈,指向地下。"他望著腳下的大理石地麵,突然想起省地質所老周說的"斷裂帶"——難道在這酒吧地下,也藏著和後巷一樣的...
    "走了。"小宋拍他後背。
    李寶跟著往門外走,餘光瞥見女服務生正盯著錢剛的卡座發呆。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工牌,那裏別著枚銀色胸針,是朵綻放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