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女屍驚現,白虎煞現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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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寶的鞋跟碾過青石板時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握著配槍的手背繃起青筋,餘光瞥見趙婉兒的手電筒光束在牆上晃出殘影——那光太抖了,像被風吹著的燭火。
    張遠山走在最前麵,道袍下擺掃過門框上的蛛網,蛛絲黏在他手腕上,他卻渾然不覺,隻盯著羅盤上亂轉的指針,喉結動了動:"陰氣在土坑裏。"
    土坑就在堂屋正中央,新翻的泥土還帶著潮腥氣。
    施麗婭蹲下身,用鑷子扒開表層浮土的手突然頓住——一截泛青的布料從泥裏露出來,是綠軍便裝的衣擺。
    錢一多的手電筒湊過去,光斑裏浮起細小微塵,其中一粒落在布料上,竟"滋啦"一聲冒起青煙。
    "是屍毒。"張遠山的聲音發悶,他從背包裏摸出黑驢蹄子,"得先鎮七竅......"
    "等等。"李寶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他的指腹蹭過女屍衣領處的銅紐扣,那紐扣被屍氣浸得發烏,卻在他掌心燙出個紅印子,"這衣服是83式軍便裝,我奶當年在紡織廠......"他喉嚨哽了哽,想起上個月在檔案館查到的失蹤名單,"1985年向陽村有個女知青下鄉,叫周春燕,穿的就是綠軍便裝。"
    張遠山的羅盤"哢"地裂了條縫。
    他猛地抬頭:"那批知青裏有七個死於非命,縣誌說他們是被狼咬死的——"
    "嗷——"
    狼嚎從巷子口撞進來,混著李川最後那聲"救"的尾音。
    李寶的後頸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他看見土坑裏的泥土正簌簌往下掉,像有什麽東西在下麵抓撓。
    施麗婭的手電筒突然滅了,黑暗裏飄來嬰兒的啼哭,混著腐奶味直往鼻腔裏鑽——和前晚李川車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起屍了!"錢一多尖叫著後退,後腰撞在八仙桌上,桌上的瓷碗"嘩啦"碎了一地。
    李寶借手機冷白的光往下看,女屍的手正從土裏緩緩抬起來,指甲縫裏塞著暗褐色的血痂,腕骨上係著根紅繩,紅繩末端掛著個子彈殼做的掛件,在幽綠的光裏泛著冷鐵的光。
    "別碰!"張遠山撲過來時,李寶已經捏住了那子彈殼。
    涼意順著指尖竄進骨頭,他眼前閃過碎片般的畫麵:暴雨夜,女人抱著繈褓往山裏跑,狼嚎追在身後;她摔倒在泥裏,嬰兒的哭聲被狼嘴截斷;她掙紮著爬向土坑,紅繩在石頭上磨斷,子彈殼滾進泥裏......
    "這是周春燕的護身符。"李寶捏緊子彈殼,掛件邊緣割破了掌心,血珠滴在女屍額頭上,"她不是自殺,是護著孩子被狼咬死的。"
    "不是她!"張遠山突然指向梁上。
    一道帶綠光的白煙正從窗縫鑽進來,在半空聚成女人的輪廓——她長發遮住半張臉,左眼眶裏爬滿蛆蟲,右眼裏卻燒著兩團火,"是追李川的那個女鬼!
    李川的魂魄......"
    話音未落,女鬼的指甲已經穿透了張遠山的左肩。
    道士悶哼一聲栽倒,道袍下擺被血浸透,他抓著符紙的手直抖:"她要奪屍還魂!
    快燒了女屍!"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望著女屍腕骨上的紅繩斷口——那是周春燕最後想護住的東西,是她和孩子的命。
    可女鬼的尖嘯已經刺穿了耳膜,錢一多抱著頭蹲在牆角,施麗婭舉著相機的手在發抖,趙婉兒的呼吸聲像破風箱:"你在等什麽?
    她要殺人了!"
    "燒!"趙婉兒突然撲向牆角的汽油桶。
    她扯掉封蓋時,汽油味嗆得人睜不開眼,黃色液體順著女屍的頭臉往下淌,在泥裏積成小潭。
    李寶的打火機剛湊過去,女鬼已經尖叫著撲過來,她的長發纏上他的手腕,腐肉味熏得他幾乎作嘔。
    "按住符紙!"張遠山捂著傷口爬起來,把一疊黃符拍在錢一多懷裏,"貼住屍體四肢!"錢一多哭喪著臉撲過去,符紙剛碰到女屍手背就"轟"地燒起來,他嚇得縮回手,符紙散了一地。
    施麗婭撿起兩張,咬著牙按在女屍腳腕上,符紙邊緣騰起藍焰,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
    李寶按下打火機。
    火焰"轟"地竄起來,女屍的軍便裝瞬間卷成火球,綠布裹著黑炭簌簌往下掉。
    女鬼的身影在火裏扭曲,她發出刺耳的尖叫,指甲刮過李寶的臉頰,在他臉上劃開三道血痕。
    趙婉兒抄起根燒火棍砸過去,木棍打在女鬼身上像穿過一團霧,卻驚得她退了兩步。
    "困住她!"張遠山扯下道袍下擺纏住傷口,又摸出朱砂筆在地上畫起符咒,"火能滅屍,符能困魂......"
    火焰越燒越旺,女屍的軀幹在火裏蜷成蝦狀。
    李寶盯著跳動的火苗,突然看見女屍的手指動了動——她的指骨在火中泛著白,像根根細柴,卻分明在往起抬,仿佛要抓住什麽。
    "啪!"
    錢一多的手電筒掉在地上。
    眾人順著光看過去,女屍的頭顱竟在火中緩緩抬起,燒焦的眼皮裂開條縫,露出裏麵渾濁的眼珠。
    張遠山的符咒剛畫完最後一筆,那眼珠突然轉向他,咧開的嘴角淌出黑血,發出嬰兒般的啼哭:"媽媽......"
    火勢"呼"地竄高半尺。
    李寶的打火機"哢嗒"掉在地上,他盯著火中逐漸塌陷的屍身,聞著焦肉混著符紙的氣味,聽見趙婉兒在耳邊喊:"燒完了嗎?
    燒完了嗎?"
    沒人回答。
    火焰終於"劈啪"一聲熄滅,土坑裏隻剩一堆焦黑的骨頭,其中一截指骨還保持著抬起的姿勢,像在指著堂屋的後窗——那裏有團綠光正緩緩消散,混著若有若無的狼嚎。
    焦黑的骨茬在月光下泛著青灰,李寶蹲在土坑前,指尖懸在那截保持抬指姿勢的指骨上方,遲遲不敢觸碰。
    魚形虎符貼在他胸口,原本震得發燙的青銅表麵此刻涼得滲人,像塊突然失了靈性的廢鐵。
    "虎符不震了。"他聲音發啞,抬頭時看見張遠山正用道袍下擺裹著燒焦的骸骨,道士的眉頭皺成個結,"第七煞......難道是這女屍?
    可縣誌說白虎七煞對應七樁凶案,前六煞是李川他們,這女屍死在1985年,時間線對不上啊。"
    趙婉兒的手電筒光束晃過焦骨,光斑裏浮著細灰,她的呼吸在寒夜裏凝成白霧:"可剛才女鬼要奪屍還魂......會不會這女屍本是煞主,女鬼是後來附上去的?"
    "不可能。"張遠山將骸骨放進帆布包時,一片指骨"哢嗒"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道袍袖口掃過李寶的手背,"煞主必須是怨氣凝結的本體,那女鬼的怨氣比這女屍重十倍。"
    錢一多縮著脖子往後退了兩步,鞋底碾碎了幾片枯葉:"要我說趕緊埋了吧,這地方邪性得很......"他話音未落,施麗婭突然蹲下來,指尖輕輕叩了叩那枚子彈殼——它被李寶攥了一路,此刻正躺在焦骨堆裏,表麵的鏽跡被體溫焐得發亮。
    "看這兒。"她掏出放大鏡,鏡片反著月光,"子彈殼底部刻了字,是"文苑"兩個小字。"
    眾人的呼吸同時頓住。
    李寶湊近細看,果然在彈殼凹陷處看到兩道細痕,像是用鐵釘刻的,筆畫歪歪扭扭,卻比鏽跡更深:"周春燕的護身符上刻別人名字?"
    "可能這女屍不是周春燕。"施麗婭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周春燕是知青,1985年下鄉,但這軍便裝的銅紐扣......"她捏起一塊燒剩的布料,"83式軍便裝1984年才正式配發,1985年確實有知青穿,但周春燕檔案裏寫著"左腕有胎記",可這女屍腕骨上沒有。"
    李寶的後頸泛起涼意——他上個月在縣檔案館查的正是周春燕的失蹤記錄,當時管理員還翻出張老照片,照片裏姑娘左腕有道紅痣,像滴沒擦淨的血。
    他摸出手機翻到照片,用屏幕光照向女屍腕骨:焦黑的皮膚下,確實沒有半點紅痣的痕跡。
    "那她是誰?"趙婉兒的手指摳進帆布包帶,指節發白,"子彈殼刻"文苑",難道她叫文苑?"
    張遠山突然直起腰,羅盤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他掌心,指針竟開始緩緩轉動:"埋了吧。
    不管她是誰,骸骨暴露在外隻會招陰。"
    山風卷著鬆濤灌進山穀,五個人踩著碎石往山頂走。
    李寶抱著帆布包走在最前,骸骨硌得他胸口發疼,子彈殼在包底硌著他的掌心,像有誰在輕輕叩門。
    施麗婭跟在他旁邊,每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條被風扯著的黑布。
    "你在看什麽?"李寶壓低聲音問。
    "剛才燒屍時,女屍指骨指著後窗。"施麗婭的聲音混著風聲,"後窗正對著後山的亂葬崗,周春燕當年就是在那被狼咬死的......"
    錢一多突然"啊"了一聲,手電筒砸在石頭上,光斑亂晃:"你們聽!"
    眾人停住腳步。
    山風裏裹著細碎的嗚咽,像嬰兒在哭,又像女人在哼歌。
    李寶的虎符突然又震了一下,雖然輕,卻清晰得像心跳。
    "是狼?"趙婉兒攥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不是狼。"張遠山的羅盤指針轉得更快了,"是怨氣。"
    他們在山頂選了塊背陰的坡地。
    李寶跪下來挖坑時,指尖觸到潮濕的泥土,突然想起女屍被燒前抬手指向的方向——那截指骨此刻就躺在他膝頭的帆布包裏,仿佛還在執著地指著某個答案。
    "埋深點。"張遠山往坑裏撒糯米時,一粒米滾到李寶腳邊,"怨氣重的骸骨,至少要三尺土壓著。"
    土塊砸在骸骨上的聲音悶悶的,像有人在敲悶鼓。
    李寶最後捧了把土蓋上去,抬頭時看見施麗婭正盯著他掌心——那裏還攥著那枚子彈殼,"文苑"二字被體溫焐得溫熱,像塊燒紅的炭。
    "或許該去村裏問問。"施麗婭說,"周大媽是村長媳婦,知道的事多。"
    下山時月亮已經偏西,村口的老槐樹下坐著個佝僂的身影,白頭發在風裏亂飄。
    周大媽聽見腳步聲抬頭,手電筒光掃過她的臉,李寶看見她眼角的皺紋突然繃緊,像被石子砸中的水麵。
    "大半夜的,你們在山上幹啥?"周大媽的聲音帶著股黏糊糊的顫音,她扶著樹幹站起來,腳邊的竹籃裏滾出幾個土豆,"王老六家的宅子鬧鬼,你們咋還敢去?"
    "我們......來收舊物。"趙婉兒搶先開口,聲音比平時高了兩度。
    周大媽的目光掃過李寶手裏的帆布包,又迅速挪開:"王老六兩口子早去廣東了,宅子空了五六年......你們收著啥寶貝沒?"
    施麗婭往前湊了半步,笑容像朵剛綻開的花:"大媽,我們是省報記者,來采寫知青往事。
    剛才在宅子裏發現枚子彈殼,刻著"文苑"......您知道這是誰嗎?"
    周大媽的手指突然絞住圍裙帶,指節泛著青白:"文苑?
    文苑啊......"她喉頭動了動,像有什麽東西卡在那兒,"那姑娘命苦,二十多年前就......就自殺了。"
    "自殺?"施麗婭掏出筆記本,筆在紙頁上懸著,"為啥?"
    "我哪知道!"周大媽突然拔高聲音,竹籃"哐當"掉在地上,土豆滾得滿地都是,"老輩人說她中邪了,大半夜往狼窩裏跑......你們問這些幹啥?
    知青的事早該翻篇了!"
    她彎腰撿土豆時,李寶看見她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施麗婭蹲下去幫她撿,指尖碰到周大媽手背時,那皮膚涼得像塊冰。
    "我們就想還原曆史。"施麗婭把土豆放進籃裏,聲音軟得像團棉花,"大媽要是想起啥,明天去村委找我們?"
    周大媽抓著竹籃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在逃。
    李寶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月光把老槐樹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張張開的網。
    虎符又震了一下,這次比之前更猛,燙得他心口發疼。
    "她撒謊。"施麗婭翻著筆記本,剛才那頁紙被筆尖戳出個洞,"文苑要是自殺,周大媽不會怕成這樣。"
    趙婉兒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那她為啥跑?"
    "因為文苑的死,和白虎煞有關。"李寶捏緊子彈殼,"或者說,和我們正在找的東西有關。"
    山風突然大了起來,卷著幾片枯葉掠過眾人腳邊。
    錢一多的手電筒突然滅了,黑暗裏,李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狼嚎,混著嬰兒的啼哭,和前晚李川車裏的味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