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盤坑匿屍大揭秘

字數:4234   加入書籤

A+A-


    雪粒子裹著北風灌進衣領時,李寶的手指還抵在太陽穴上。
    他盯著王來福急劇顫動的喉結,那抹慌亂像根冰錐,正順著脊椎往他心裏鑽——三天前他們撞開文苑自殺的房間時,梁上的蛛網被扯出半片空白,窗欞上新鮮的抓痕還沾著木屑。
    而王來福裝鬼那晚,偏生選了那間積灰二十年的屋子,在褪色的梳妝鏡上抹了道血手印。
    "你怕我們翻那間屋的地。"李寶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刀尖刮過凍硬的樹皮,"曲麗麗的屍體,根本沒埋在後山。"
    王來福的膝蓋突然磕在雪地上。
    他原本攥著李寶褲腳的手鬆了,指甲縫裏還嵌著沒擦幹淨的雞血,在雪地裏洇出暗紅的星子:"不...不是..."
    "施麗婭,你記得那間屋的青磚嗎?"李寶側過臉,看見施麗婭正用他的圍巾壓著肋下的傷口,圍巾邊角已經浸成深褐。
    她聽見問話,睫毛顫了顫,抬頭時眼裏還凝著雪光:"記得...中間那塊磚比別的高半指,我踩上去時響了聲。"
    "對。"李寶蹲下來,指尖虛點在王來福發灰的額頭上,"三十年的老房子,地基沉降早該讓磚縫齊平。
    那塊凸起的青磚下,是你新盤的土坑。"他突然伸手扯開王來福的棉襖領口,露出鎖骨處一道月牙形疤痕,"你烘土坑時被炭火燒的,對吧?
    怕生土氣味散不出去,就用炭盆烤了七七四十九天。"
    王來福的牙齒開始打戰。
    他望著李寶沾著雪水的指尖,突然像被抽走了脊梁骨,整個人癱在雪地裏:"我...我那天把麗麗拖回屋時,後山的雪太厚,根本挖不動。
    她腦袋還在流血,滴在地上...滴在地上..."他突然捂住臉,指縫裏漏出哽咽,"我想起文苑死的時候,她男人在屋裏挖了個坑埋她的鐲子。
    我就...就把麗麗塞進那個坑裏,重新盤了磚,用炭盆烤幹新土。"
    雪片落進他張著的嘴裏,他卻像感覺不到冷似的,繼續絮叨:"後來村裏傳鬼屋,我就想著正好。
    半夜披白床單敲窗戶,用雞血抹手印,見探險隊來就學女人哭...我怕啊,怕哪天人踩碎了那塊磚,看見麗麗的骨頭..."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子濺在雪地上,"這些年我沒睡過整覺,聽見鐵鍬響就犯惡心,看見紅布就想起她腕上的發繩..."
    "所以文苑自殺那晚,你也在?"李寶突然插話。
    王來福的咳嗽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瞳孔裏映著李寶身後老槐樹上搖晃的珊瑚發繩,喉結動了動:"我...我就是去看看,怕她鬧得太凶,把藏屍的事抖出來..."
    "夠了。"施麗婭的聲音帶著血鏽味。
    她扶著樹幹站起來,圍巾滑落在地,露出染血的毛衣下擺,"你用鬼故事騙了全村三十年,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警笛聲近了。
    兩輛警車碾著雪轍停在村口,幾個警察提著強光手電跑過來。
    王來福望著亮如白晝的燈光,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說了也好,說了我就能睡個安穩覺了...麗麗,我帶你回家..."
    "回家?"李寶突然掐住他的手腕。
    那雙手像鐵鉗,疼得王來福倒抽冷氣,"你根本沒殺曲麗麗。"
    雪地裏霎時靜得能聽見警靴踩碎冰碴的聲音。
    施麗婭猛地轉頭,額前的碎發沾著血結成冰;幾個警察也頓住腳步,強光手電的光斑在李寶臉上晃了晃。
    王來福的笑僵在臉上。
    他盯著李寶發黑的眼底,突然掙紮著撲過去:"你胡說!
    我拽她的胳膊,她撞石頭上...我親眼看見的!"
    "你拽的是她的左胳膊。"李寶的聲音像塊冰,"可曲麗麗腕骨上的發繩,係在右手腕。"他從口袋裏掏出個證物袋,裏麵躺著截染著鏽紅的珊瑚繩,"法醫說,她頭骨的裂傷在右側,是被人從背後推的。"他指向人群外縮著脖子的身影——王大福正攥著煙杆,煙鍋裏的火星子在雪地裏明明滅滅,"那天曲麗麗要走的不是去縣城,是去鎮派出所。
    她發現了王大福二十年前倒賣文物的賬本,藏在文苑自殺那間屋的磚底下。"
    王來福的嘴張成了O型。
    他望著王大福,又望著李寶,突然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雪地上:"不可能...大福哥對我最好了...他每年清明都陪我給麗麗燒紙..."
    "因為他怕你說漏嘴。"李寶轉身走向王大福。
    老村長的煙杆"當啷"掉在地上,在雪地裏滾出半道黑痕,"曲麗麗死的那天,你也在老槐樹下。
    你推她的時候,她腕上的發繩勾住了你的銅煙嘴——"他舉起另一個證物袋,裏麵躺著枚刻著"福"字的銅煙嘴,"這是在土坑裏找到的,和你煙杆上的缺口正好吻合。"
    王大福的臉瞬間白得像雪。
    他倒退兩步,撞在警車後蓋上,反光鏡裏映出他扭曲的臉:"你...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李寶指了指王來福鎖骨處的疤痕,"他烘土坑時被燙傷,你送了燙傷膏。
    可那管藥膏裏,摻了能讓人精神恍惚的曼陀羅。"他頓了頓,目光像把刀紮進王大福眼底,"你讓他以為自己殺了人,替你頂罪頂了三十年。"
    王來福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他撲向王大福,被警察及時攔住,卻仍伸著胳膊喊:"大福哥!
    你說過麗麗是自己摔的!
    你說過我們是兄弟!"
    王大福的嘴唇哆嗦著,突然轉身往村外跑。
    幾個警察立刻追上去,雪地被踩出一串深腳印。
    施麗婭捂著傷口走過來,盯著王大福消失的方向,聲音發顫:"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他剛才提到文苑自殺那晚。"李寶望著老槐樹下那截腕骨,珊瑚發繩還在風裏晃,"文苑是王大福的相好,她死的時候,王大福在縣上開會。
    可那天的會議記錄顯示,他提前兩小時回來了。"他摸出手機,屏幕上是張泛黃的老照片——年輕的王大福站在老槐樹下,手裏攥著根珊瑚發繩,"這是曲麗麗失蹤前一天拍的,發繩在王大福手裏。"
    施麗婭湊近看了眼,突然倒吸口涼氣:"和...和曲麗麗腕上的一模一樣?"
    李寶沒說話。
    他望著被押上警車的王來福,那男人還在拚命扭著頭,望著王大福逃跑的方向,喉嚨裏發出含混的嗚咽。
    風又起了,卷著雪粒子拍打在警車窗上,把王來福的臉拍得模糊不清。
    "去醫院。"李寶扶住施麗婭的肩,體溫透過染血的毛衣傳過來,"但王大福..."
    "他跑不了。"施麗婭望著警燈在雪幕裏劃出的紅光,突然打了個寒顫。
    有些秘密埋在雪裏三十年,以為凍成了冰,可一旦見了光,化開來的,是比雪水更髒的血。
    警車鳴著笛駛離時,老槐樹下的雪堆突然動了動。
    一片雪花落在那截腕骨上,慢慢融化,露出下麵一道淺淺的抓痕——那是曲麗麗被埋進土坑時,用指甲摳出來的,最後寫著兩個字: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