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水火相融,邪陣終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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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黴味裏突然摻進冰碴子似的冷意。
李寶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盯著謝一刀的手指——剛才還搭在冰櫃沿上的手,此刻正像活物般蜷曲著摳進冰層,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
蘇麗旗袍上的冰碴"哢啦"裂開一道縫,她原本閉著的眼尾,竟順著那道裂痕滲出一滴暗紅的血。
"李寶!"趙婉兒的指甲掐進他手背,"謝一刀的眼睛——"
李寶猛地抬頭。
謝一刀的瞳孔不知何時縮成了針尖大的黑點,眼白卻詭異地泛著青灰,像是被什麽東西從裏往外撐著。
他喉間發出含混的嗚咽,突然用指甲狠狠劃開冰層,碎冰濺在臉上也渾然不覺,直到整具屍體"嘩啦"一聲從冰堆裏滑出來。
腐臭混著寒氣撲麵而來。
李寶退到牆角,胃裏的酸水直往上湧。
蘇麗的長發在融化的冰水裏散開,勒痕處的皮膚翻卷著,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肌肉——最駭人的是她的右手,原本蜷著的手指竟緩緩張開,五根指甲長得能戳進人骨,每根都沾著暗褐色的血漬。
"冷...冷死我了..."謝一刀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低了八度,尾音還帶著女人特有的尖細。
他踉蹌著後退,後背撞在冰櫃上,"你把我凍在冰裏整整三年,連頭七都不讓我過..."
施麗婭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李寶這才發現,筒子樓的窗玻璃不知何時結滿了霜花,連手電筒的光都變得昏黃。
宋瑞安舉著槍的手在抖,槍口卻始終對著謝一刀:"這是...附身?"
"是蘇麗的怨氣。"張遠山的桃木墜子燙得他直搓手,"她死得太冤,屍體又被封在極陰的冰裏,怨氣凝成形了。"他話音未落,蘇麗的屍體突然"吱呀"一聲坐了起來。
李寶聽見趙婉兒的牙齒在打戰。
那具屍體的眼皮慢悠悠掀開,眼白上爬滿血絲,卻在對上謝一刀的瞬間,迸出兩團幽綠的光。
謝一刀尖叫著去抓門把,可門不知何時被凍住了,他的手掌按上去就黏住,皮膚被冰麵扯開的"嘶啦"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你搶我耳環,推我下樓,拿我的屍體當幌子..."蘇麗的屍體開口時,下巴竟脫臼似的往下掉,"現在...我要你償命!"
話音未落,屍體已經撲了過來。
謝一刀本能地抬手去擋,卻被那雙手死死攥住手腕。
李寶看見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青,血管裏像是爬滿了黑蟲,順著胳膊往脖子上竄。"救命!
救命啊——"謝一刀的哭嚎混著屍體的低吟,在結霜的樓道裏撞出回音。
"咬他!
咬他!"屍體突然發出刺耳的尖笑,腐爛的牙齒"哢"地咬住謝一刀的右耳。
血珠濺在李寶臉上,他這才反應過來要衝過去,可剛邁一步就被張遠山拽住:"別碰!
那屍氣沾到活人身上要倒黴的!"
謝一刀疼得在地上打滾,一腳踹在屍體腰上。
蘇麗的屍體被踹得撞翻冰櫃,"轟"的一聲砸在地上,旗袍裂開道大口子,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肋骨。
就在這時,東邊的天空突然泛起魚肚白,一聲嘹亮的雞鳴從樓外傳來。
屍體的動作猛地僵住。
李寶看見那團幽綠的光從她眼裏消散,腐爛的皮膚開始簌簌掉落,很快隻剩一具白骨癱在地上。
謝一刀捂著流血的耳朵爬起來,臉上還沾著半塊耳朵的碎肉,卻突然仰頭大笑:"哈哈哈哈!
天亮了!
鬼魂怕雞鳴,你能奈我何——"
他的笑聲被樓下的"嘩啦啦"聲打斷。
李寶湊到欄杆邊往下看,正見老阿福抱著個鐵皮桶衝進來,桶裏的液體潑得滿地都是,濃鬱的汽油味瞬間蓋過了腐臭。"老阿福?
你不是..."趙婉兒的話卡在喉嚨裏——老阿福的脖子上還留著被"胡子"抽幹生氣時的青斑,可他的眼睛裏卻燒著團火,比活人還亮。
"主人。"老阿福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他把空油桶往地上一扔,從懷裏摸出火柴,"我給您報仇來了。"
謝一刀的笑僵在臉上:"老東西你瘋了?這樓裏都是汽油——"
"我沒瘋。"老阿福一步步往樓梯上挪,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拖出汽油的痕跡,"三年前你殺蘇麗時,我在廚房聽見動靜;你藏屍冰櫃時,我替你打掩護;你說要借我屍體引開警察時,我還以為你真能帶我去見主人..."他的手指捏著火柴,"可我剛才在槐樹下看見了蘇麗——她哭著說,你根本沒打算讓我見主人,你隻想讓我當替死鬼。"
謝一刀轉身就往窗邊跑,可老阿福早把鐵門從外麵鎖死了。"你敢!"他抄起牆角的木棍砸向老阿福,卻被對方靈活地閃過。
老阿福劃亮火柴的瞬間,李寶看見他眼角滑下一滴淚:"主人,阿福來陪您了。"
火苗"騰"地竄起。
汽油順著地麵蔓延,眨眼間就裹住了謝一刀的褲腳。
他尖叫著撲打,可火勢太快,轉眼就燒到了胸口。
李寶被熱浪,逼得退到牆角,趙婉兒死死捂住嘴,施麗婭的手機還在地上錄著,鏡頭裏的火焰映得每個人的臉都發紅。
"啊——!"謝一刀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火勢最猛的地方突然騰起團黑霧,等煙霧散去,地上隻剩個焦黑的人形痕跡,和一顆還在冒煙的眼球。
"走!"宋瑞安拽著眾人往樓下跑。
剛衝出鐵門,身後就傳來"轟"的一聲,筒子樓的屋頂塌了半邊,火星子濺得老槐樹上的烏鴉撲棱棱亂飛。
俞琛扶著牆直喘氣,警服後背全被冷汗浸透了:"這...這就完了?"
"沒完。"張遠山盯著還在冒煙的廢墟,桃木墜子終於不再發燙,"但水火之陣破了。
水是蘇麗的屍體,冰屬陰水;火是老阿福的怨氣,他燒樓時那把火,剛好破了陰陣的平衡。"他轉頭看向眾人,"現在山莊的風水徹底穩了,不會再鬧鬼了。"
趙婉兒突然撲進李寶懷裏哭出聲。
施麗婭撿起手機,發現錄像還在繼續,畫麵裏的焦土上,那顆眼球正緩緩轉向鏡頭。
宋瑞安皺著眉打電話:"局裏派警力封鎖現場,再叫消防來徹底清理——什麽?
不用?"他挑眉看向張遠山,"老張說這火是陽火,燒幹淨了就沒隱患?
行,聽你的。"
俞琛站在人群最後,目光在張遠山臉上停留了片刻。
李寶注意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警徽,眼神裏有疑惑,有好奇,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意味。
三天後,李寶正在民宿收拾行李,聽見樓下傳來敲門聲。
開門的瞬間,他愣了——俞琛穿著件藏藍襯衫,手裏提著盒茶葉,發梢還滴著水,像是剛洗過澡。
"宋隊說你們今天要走。"俞琛撓了撓後頸,目光掃過屋裏的背包,"我...我就是想問問,你們下午有空嗎?
街角那家茶館新到了批明前龍井,我請大家喝杯茶,就當...就當感謝你們幫忙破了案子。"
他說話時,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他肩上。
李寶卻莫名想起那天在筒子樓裏,俞琛看張遠山的眼神。
他笑著點頭:"行啊,正好我也想喝口熱乎的。"
俞琛的嘴角翹了翹,轉身往樓下走。
李寶關上門,聽見他在樓梯間打電話:"張師傅?
對,就是上次說的那個桃木墜子...您幫我看看,這東西到底有什麽講究?"
風掀起窗紗,把他的話卷進來半句。
李寶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突然覺得,這趟探險,可能還沒真正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