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默從後院搬來一塊棺材板，那老鬼擼起袖子，慢慢將板子推了出去。
    “不愧是老登，這真豁得出去啊，虛弱成這樣至少得恢複一年。”
    林默感慨的吧唧了一下嘴。
    正要收回目光。
    他發現老鬼剛到門外就恢複了原樣，回頭對著他咧嘴一笑，扛著棺材板就跑了。
    “嗯？”
    林默一愣，突然想起什麽，抬手一抓那鬼頭。
    可手才剛剛碰到，鬼頭直接消失不見了。
    “媽的，上當了！”
    “我套你個老畢登。”
    林默氣的拔腿就要朝門外追去。
    “哎，老板，我排隊老半天了，你去哪啊？”
    “做不做生意了，不做就關門好了。”
    “哈哈哈，傻批，被老鬼給騙了，老鬼騙不了林老道，騙到了林小道。”
    一群鬼有的抱怨，有的催促，有的則放肆嘲笑起來。
    林默黑著臉轉身回到櫃台裏。
    “下一個！”
    話音落下。
    一個爛肉鬼搖搖晃晃的湊了過來，甕聲甕氣道。
    “五根長明香，我要出去一趟。”
    林默收拾好心情，在箱子裏翻找半天才找出了五根長明香。
    “你要出門？”
    長明香也叫做引路香。
    這些鬼每天都處於半夢半醒，記憶都很短暫，因此要出門的時候，就會準備這些。
    林默想的則是這城西的鬼魂都是他的客人。
    不說出去遇見了危險。
    萬一撞到生人，可別弄出什麽上法製節目的事件來。
    “喲，你這老板還關心我出門？”
    爛肉鬼撇了眼林默，拖著鬼軀靠在櫃台上。
    “實話跟你說吧，這地方我待煩了，我要出去走走，追求一下詩和遠方，看一下太陽和月亮的終點……”
    “滾滾滾。”
    林默直接嫌棄的伸出手。
    爛肉鬼張了張嘴，興趣缺缺的撕下一塊爛肉，丟在櫃台上。
    這次林默聰明了，先用玉佩收好。
    對味。
    是純正的鬼氣。
    “你們這些庸人，嘿，談不到一塊去。”
    爛肉鬼舉著香，搖頭晃腦的走了出去。
    緊接著又是下一個。
    轉眼。
    雞鳴時分。
    “呼……”
    林默伸著懶腰長舒了口氣。
    今晚他足足接待了上百隻鬼，各式各樣。
    雖然有些疲憊。
    不過收獲嘛，玉佩灼熱到都已經有些燙手了。
    這時。
    “嗯？”
    林默眉頭一撇。
    他看見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鬼站在門口。
    “喂，天亮了。”
    林默喊了句，還敲了敲桌子提醒她。
    孤魂野鬼若是暴露在陽光下，真的是觸及必死。
    門口。
    女鬼約莫二十歲出頭，紮著羊角辮，一身淳樸的碎花裙，正盯著天邊有些焦急。
    聽到林默的喊聲。
    女鬼猛地衝到櫃台邊。
    “小老板，你幫幫我，我都想起來了，我叫玲玲，家住在杏花村，嗚嗚嗚，我回不去，找不到家人，進不了村子。”
    女鬼抓著林默的手，滿臉焦急的重複那一句回不去。
    林默起初還被女鬼的喊聲弄得有些不耐煩，可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想起來了？”
    “嗯嗯。”
    女鬼淚流滿麵的拚命點頭。
    林默沉聲道：“先出去，等入夜來找我，我讓你第一個進門。”
    女鬼聽到這話眼睛一亮，臉上轉悲為喜，用力點了點頭後，踩著朝霞升起的最後時間離開了。
    林默則興奮的站了起來。
    “遊魂醒怨，隻要解了怨，就能引渡了。”
    想到這，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畢竟陰德的滋味他可才剛剛嚐試過。
    “呼，冷靜！”
    “遊魂醒怨想起過往，可重點還得是解怨，這應該不是簡單的事，入夜得好好問問。”
    爺爺的小冊子上，記載的引渡案例，其中大部分最難的就是幫忙解怨。
    像是何勝雄這般的三煞凶鬼。
    那倒是屬於少見的，畢竟他沒有怨氣，單純就是凶。
    這時。
    冰冰涼涼的觸感突然出現在林默的後背。
    林默不用回頭都知道是紅衣女鬼來收公糧了，也自覺轉身舔了舔舌頭。
    可這一次，他倒發現女鬼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嗯？”
    林默皺了皺眉。
    果然，女鬼沒有像是之前那般迫不及待，反而是歎了口氣。
    “小家夥，姐姐的老家好像是出了點事，哎，真頭疼，姐姐可一點都不想回那個地方。”
    林默頭次見紅衣女鬼這表情，覺得有趣，又想到女鬼說的老家。
    “上元公墓？”
    女鬼抬起一根手指。
    “聰明。”
    隨後她幽怨的摟著林默，腦袋就靠在林默肩頭。
    一瞬。
    哪怕林默咬著舌尖，可還是得承認。
    就紅衣女鬼這股子韻味，一般人是真扛不住啊！
    “上元公墓出什麽事了？”
    林默壓著聲音問道，還偷偷撅著屁股，左右拽了拽褲子。
    “說了你也不懂，不懂風情的小家夥。”
    女鬼幽幽道。
    可突然，她目光往下一撇。
    “不對，你挺解風情的嘛，隻是你這安慰人的方式是不是有點過分，你挺起來是什麽意思？”
    林默聽著這虎狼之詞，臉色唰一下爆紅，偏偏他的確是從垂線升了個九十度。
    “想嗎，求我，姐姐滿足你啊。”
    女鬼臉上露出一貫的魅態，踮起腳尖與林默來了一口零距離。
    隨後直接離開。
    似乎就故意留下正前後不得的林默。
    “草，警惕，要警惕起來。”
    林默暗暗掐了掐大腿。
    但回想起紅衣女鬼。
    “不對勁。”
    林默眯著眼睛，臉色嚴肅的可怕。
    “完全不對勁，這次自己主動繞舌了，她卻一點都不熱情。”
    至於上元公墓……
    依照這女鬼的實力，上元公墓能有什麽讓她為難的？
    一邊想，一邊提起兩籮筐的金銀元寶。
    來到門外。
    “大嘴神官，瘸子神官。”
    林默朝兩邊微微鞠躬，將金銀元寶放在角落。
    夜風起伏。
    兩團霧氣席卷後，金銀元寶就消失不見了。
    “小默，不用這麽客氣，你做生意也沒有寬裕的，後院你爺爺留的紙紮物，依照今天你這麽賣，可支撐不了多久。”
    瘸子的聲音裏滿是和藹與關切。
    而大嘴則大咧咧的來了句。
    “都是爺們我也不客氣，明天給我整兩個婆娘，這幹巴巴的日子，就得來點水潤光滑的。”
    林默錯愕的扭頭看向巷子深處，不等他說話。
    “你給我閉嘴！”
    瘸子化身的霧氣猛地衝向巷子深處。
    一瞬，飛沙走石，直接打到遠處去了。
    而霧氣中。
    兩人還在爭吵。
    “大嘴，你要是敢教壞小默，我撕了你的嘴，你沒看見他今晚上表現多好，有耐心，會溝通，左右迎合，圓滑又不失鋒芒，接待了那麽多小鬼。”
    “切，這些孤魂野鬼算個屁，來個人就能糊弄。”
    “你瞧不起小默……不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要做什麽？”
    “老子要帶林默幹件大的！”
    “大嘴，我看你是欠抽了，啊！！！”
    兩團霧氣本就動靜大，此時更是宛如兩團颶風般，眨眼衝出上百米。
    原地。
    林默踮著腳尖看了好幾眼。
    “這兩位，是雅人啊。”
    林默摸了摸下巴，轉身就要回屋。
    可突然。
    “嗯？”
    林默神色驟然嚴肅，渾身上下不受控製的爆發出一道淡淡的金光。
    扭頭看向巷外。
    初升的朝霞。
    一道影子正折射在巷口。
    林默眼皮微微跳動，一隻手本能的摸向身後的桃木棍，這物件他用的順手，也就沒還回去。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