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林默回到紙紮鋪的時候。
    天邊朝霞升起，溫煦的陽光即將從雲層灑落。
    “小哥。”
    紅衣女鬼朝著林默嬌滴滴的喊了聲，她翹起玉足坐在院牆上，似乎一直等在這裏。
    林默抬頭打量著女鬼。
    依舊是熟悉的笑臉，可那眼神卻早已定格在他的懷裏。
    “你就要這個東西？”
    林默拿起那個包裹，裏麵是那件玉白色的道袍。
    雖然包裹沒打開。
    可林默一眼就看見女鬼突變的眼神。
    “是。”
    女鬼飄然落地，一步步走來還保持著笑，可眼神已經露出哀切，給人一股憐惜的破碎感。
    “這……”
    林默眼中滿是疑惑，想問什麽又看見女鬼那垂泫欲泣的模樣。
    他不懂。
    索性直接將包裹丟給女鬼。
    不過臨關門的時候，他悄咪咪探出頭。
    “是什麽人鬼情未了的橋段，還是俏女鬼勾引老道士，不對，女鬼說過是找他徒弟……”
    林默眼中露出一絲八卦之色，可惜女鬼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了。
    “程全道。”
    林默又想起那恐怖的道士。
    他最後對自己露出的那個笑容，以及還有那十幾個鬼。
    “嘶……”
    林默拍了拍腦門，實在是想不明白。
    但仔細想想。
    這些天不懂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都習慣了。
    “不管怎麽說，搞定了就好。”
    林默來到櫃台檢查了一下那些袋子。
    一個不少。
    “呼……”
    林默這才鬆了口氣。
    他緊趕慢趕不就是擔心這些袋子嘛，畢竟這裏麵可是足足七百多隻鬼啊！
    “各位夥計，明天晚上你們就能回家，再堅持一下。”
    林默手一揚，從地上抽出三根香。
    “哧！”
    指尖一晃，點燃香後他伸了一個懶腰，起身回了後院。
    另一邊。
    上元公墓。
    靈異管理局的人正各處排查著。
    尤其是那幾個老道，他們仔仔細細的翻找每一處，就連山後麵都走了一趟。
    “不對勁，直到現在我才看出來，冀風起北，三山環嶽，不出意外正前方應該還有一處抬首的龍頭，山呢？”
    “靈脈之地，我想起來了，燕北當年有一隻道統名為地道玄門，乃是東陽山，陽叔道仙傳下！”
    “可惜了，龍頭被推平了，宗門之地居然還被改成了公墓。”
    兩個老道士憤憤開口。
    一個矮小的老人還拍著大腿罵道。
    “老天滅道，如今這世人也欺道，辱道！！！”
    這時。
    清風道長走到二人麵前道。
    “非也，斬龍頭，靈脈自散，若非如此，這一處宗門殘留的氣運被邪祟利用，上元公墓出的鬼至少還要多十倍，甚至百倍！”
    兩個道士對這話倒是不買賬，紛紛一甩袖子。
    “放屁，一處宗門駐地留給後代世人，好歹也是個念想，區區邪祟，不是有靈異管理局麽，還改成公墓，簡直外行！”
    “清風道長，你可知是誰出的這缺德法子，老道上門去罵他八輩祖宗。”
    被兩個老道士看著的清風道長，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山是一百四十年前我師傅叫人推的，公墓是六十三年前我定的！”
    一聽這話。
    兩個老道士眼睛一眯，齊刷刷一轉頭。
    “老何，你看這日出可真美啊。”
    被稱作老何的道士點了點頭，瞪著那老眼昏花的眼睛。
    “就是咯，這等美景，也不知道我們還能看幾年，最近我腰子就一直疼……”
    而清風道長也沒介意這裝糊塗的兩個老家夥。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突然道：“那個叫林默的小子，你們怎麽看？”
    這話一出。
    兩個老道士齊齊回頭。
    “這小子脾氣倨傲，本性張狂，難有可取之處。”
    “沒錯！”
    清風道長聞言緩緩盯著二人，突然笑出了聲。
    “你們說的有道理，那這小子就由我太華道門去接觸接觸，別的不說，我太華道門千年典籍，多少能當個善緣。”
    兩個老道士聽到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清風，你別太過分了，你太華山有道家典籍，可我茅山祝由，陰馗那才是大道，畢竟這小子能招鬼！”
    “哎，老何，你還是道士嘛，林默就該學道術，茅山，那就是外行，我龍虎山……”
    二人立刻吵了起來，還怒視著清風道長。
    看不上林默？
    那是說給外人聽得。
    別的不說，就林默那身陽氣，以及最後那一道宛如赤日曜空的恐怖光芒。
    不客氣的說。
    林默在他們眼裏就是世間唯一的瑰寶。
    因為他們都看出了。
    林默的陽氣堪比道術，末法時期真正意義上能夠使用的道術！
    這時。
    另外兩個老道士也從兩邊走回來了。
    “沒發現什麽隱患，這上元公墓應該不會出幺蛾子了。”
    “區區一個燕北，嗨，還是我們小瞧了曾經那輝煌的時代，要不是爆發出來，我們怎麽會知道還藏著這麽多東西。”
    兩個老道士笑了笑，既有疲憊，也有唏噓。
    那是對曾經的向往和羨慕，以及如今末法時期的無奈。
    “清風道長，何道長，劉道長，我就先走一步了，人老了，累了。”
    一個老道抱了抱拳，轉身朝山下走去。
    另外一個道士打了一個哈切，也抱了抱拳，轉身就走。
    可仔細看。
    二人沒走出幾步，突然默契的一路朝著下山路跑去。
    “嘿，這老張，累了還跑那麽快。”
    何道長嘴裏隻剩下幾顆牙，笑著嘟囔了一句。
    這時。
    梁霏也走了過來，她就負責保護這幾位道長，見事情差不多了才問道。
    “諸位長老，先回酒店休息吧，另外，你們要不要也問林默的地址和消息？”
    老何立刻眼睛一亮。
    劉道長更是老臉有些害羞的走到梁霏麵前。
    隻有清風道長，眉頭微微一皺。
    “小梁，你剛說……也？”
    “是啊！”
    梁霏回頭指了指下山跑得飛快的兩個老道士，“張長老和周長老已經去找林默了啊。”
    “豁！”
    “這兩個老缺德冒煙的，原來想吃獨食，走！”
    “卯丁卯甲，六合……喲喲，小梁，我腰扭到了，快背著我去找林默。”
    “老何，末法時期你還敢用請神術，顯眼了吧，小梁，背我，我年紀最大，我可禁不起氣的哦。”
    ……
    另一邊。
    紙紮鋪內。
    林默正處於沉睡中，恍然間，他夢中出現了無數場景。
    光影閃動，又模糊不清。
    無窮無盡的在衝擊他的腦海。
    而在這些場景中。
    他還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對著他滿臉慈祥和小心翼翼，緊接著又變成了擔憂和偶爾的驚喜，一恍惚，那臉色又變得欣慰自豪。
    直到他蘇醒前夕。
    那一張臉呈現出雷霆般的憤怒，宛如痛心般的恨鐵不成鋼。
    林默猛地睜開眼睛，臉上布滿了密汗。
    “程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