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大嘴最先站出來，何雅雯也是被嚇了一跳。
    隻有林默。
    他眼睛死死盯著中間的屋子，在那放滿酒缸的櫃台裏，正站著一道黑影。
    可林默非常確定。
    這中間屋子他看了好幾眼，感知也從未鬆懈，但這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似的。
    而那黑色的人影見三人都不說話。
    準確說，壓根沒想搭理大嘴，他繼續開口道。
    “時隔四百多年，鬼蜮初開，幾位是第一批客人，酒水免費。”
    黑影抬手抓起一個酒壺，緩緩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
    而這簡單的動作，讓林默三人幾乎是下意識往後退。
    隻見這黑色人影周身籠罩著一層迷霧，動作不慢。
    可就因為那層迷霧，顯得他的動作帶著某種怪異的遲緩，一道道殘影在他周身席卷。
    “需要嗎？”
    等林默穩住心神，人影已經站在了小屋門口，左手端著一盤茶杯，右手舉著酒壺。
    “林默。”
    何雅雯拉了拉林默的手，大嘴也躲在了林默的背後。
    短暫的沉默。
    林默盯著那人影，他沒察覺到這家夥有什麽惡意或者善意，便輕聲問道：“這是什麽酒？”
    人影聲音沙啞中帶著一股空靈聲。
    “玉山釀。”
    “請坐吧。”
    林默看了眼何雅雯。
    這丫頭雖然有些害怕，可迎著林默的目光，她輕輕點了點頭。
    她知道林默進鬼蜮的原因。
    從逢山避讓到突然碰到鬼蜮，這一路上為的便是尋找杜雪伶的線索。
    而此時林默的腦海裏也正在進行天人掙紮。
    從黑袍人給的卦象線索，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指向了鬼蜮。
    況且就算不是，他也不會放棄嚐試。
    “走吧。”
    林默牽著何雅雯，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就在他們落座的瞬間。
    那人影憑空出現在他們桌子邊，將酒杯放在林默的身旁，彎腰倒酒。
    近距離之下。
    林默和何雅雯也看見了人影的麵容，那是一張四十多歲的臉，不苟言笑，眉宇之間沒有任何表情。
    “客官，請！”
    沙啞的聲音將林默和何雅雯的注意力拉回來。
    再看麵前。
    兩個酒杯之中盛著一杯琥珀色的液體，濃鬱的酒香沁人心脾。
    對麵。
    大嘴看著酒杯裏的酒水，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這酒，好尼瑪的香啊。”
    大嘴嘟囔了一句，再看林默和何雅雯那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抿了抿嘴，一狠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方麵他本就是好酒之人，這香味他忍不住。
    另一方麵就是他看出了林默和何雅雯的糾結，所以先來做這個吃螃蟹的。
    要是酒有問題，他也能先知道。
    “哎。”
    林默抬了抬手，但話還沒出口，就看見大嘴已經一口將酒喝完了。
    “嘶……”
    酒水入喉。
    大嘴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了。
    隨著一口酒氣吐出來。
    “好酒！！！”
    兩個字落下。
    大嘴渾身陰氣躁動，就像進行了一次洗滌般。
    “林默小子，這酒……”
    大嘴也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是好酒啊，可以喝。”
    林默的感知一直在留意大嘴，再三確認沒有異常後，他端起酒抿了一口。
    烈酒入喉。
    第一感覺就是辣，緊接著那股辣，就逐漸溫潤他的四肢百骸。
    “呼……”
    林默也忍不住眯起眼睛舒了一口氣。
    何雅雯對酒不感興趣，可看著就杵在一邊的黑色人影，她還是端起來抿了一口。
    “好辣！”
    何雅雯吐著舌頭說了句。
    林默則端著酒杯，又細細抿了一口後，扭頭看向那黑色的人影，想了想開口道。
    “老板，這酒不錯，怎麽收費？”
    此時黑色人影正彎腰忙活著收拾那些酒壇，隨口回道。
    “鬼蜮初開，幾位作為第一批的客人，酒水免費。”
    這話之前他就說過。
    林默自然沒忘記，他之所以這麽問，單純就是想要打開話匣子。
    “那我們倒是運氣好了。”
    林默笑了笑。
    而那人影也沒有了聲響，自顧自的忙碌著。
    見狀。
    林默又低頭抿了口酒。
    一直到酒杯快見底了，他笑了笑問道：“老板，冒昧問一句，能不能找你打探一下消息。”
    屋裏。
    人影彎著腰，將一個個酒壺放在櫃台上，許久才開口道。
    “打聽消息到鬼市第九號，觀星樓！”
    林默聞聲扭頭看向酒館外。
    不遠處似乎是一家客棧，還有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就站在客棧門口。
    再繼續往前看。
    一直到第九處散發幽光的地方，距離很遠，已經看不清楚了。
    隻模糊看見有一棟三層的木樓。
    “觀星樓……”
    林默記下這個名字，看向何雅雯。
    “小驢，喝不喝得完？”
    他本想說喝不完就算了。
    誰知何雅雯捧著酒杯，一口喝的幹幹淨淨，紅撲撲的臉上閃過幾分醉意。
    “難喝，但是舒服。”
    林默聞聲笑了笑，拉著何雅雯起身。
    一旁。
    大嘴倒是有些意猶未盡，巴掌大的杯子對他而言還是太小了，但他也不敢妄動，老實跟著林默站起來。
    等來到酒館外。
    大嘴笑道：“好像是沒什麽危險啊。”
    林默暗暗深吸了口氣。
    初次進鬼蜮，警惕自然是難免的。
    “看來，這鬼蜮和傳聞之中一樣，隻要不搗亂，不觸犯鬼蜮的規則，那就可以放心大膽的逛。”
    林默想起一些古籍上關於鬼蜮的記載。
    拋開他們在外經曆的那些，鬼蜮的內部就是鬼市了。
    既然是市場。
    理應而言，是不存在什麽危險的。
    “走，去觀星樓看看。”
    林默牽著何雅雯的手。
    何雅雯則有些醉了，靠在林默懷裏，另一隻手跟牽著小寵物似的提著輪回墓。
    而在他們走後。
    酒館內。
    那一道人影慢慢站直，漆黑的霧氣籠罩全身，就這麽望著林默幾人離去。
    忽然。
    人影的身形一散，旋即又馬上凝實。
    就像是有股力量將人影摧毀，但很快又塑造了出來。
    而在這極端的過程中。
    人影臉上流露出了各種情緒，迷茫，痛苦，恐懼……
    一直到所有神色消失，他緩慢走出酒館。
    看著林默三人走遠的背影。
    “開啟的時間，提前了。”
    隨後他來到酒旗下，拿出一塊寫著售價的牌子掛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