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蜀道風雲惡第一錦囊顯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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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
難於上青天。
當王翦,親率著三百“屠龍隊”的精銳,真正踏入這片被群山與迷霧所籠罩的,古老而又蠻荒的土地時,他才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這句流傳了千百年的詩句背後,那令人窒息的,沉重的分量。
這裏的山,是黑色的,如同一尊尊沉默的巨人,直插雲霄,將天空,都擠壓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
這裏的水,是渾濁的,在深不見底的峽穀中,奔騰咆哮,發出如同遠古凶獸般的,沉悶嘶吼。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敗,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氣息。
“校尉!”一名負責探路的斥候,從前方的密林中,悄然返回,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前方三裏,便是‘一線天’峽穀。兩側皆是絕壁,隻有中間一條狹窄的棧道,可供通行。我等……怕是有埋伏。”
王翦,這位在北地沙場之上,都未曾皺過一下眉頭的悍將,此刻,卻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傳我將令,”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異常清晰,“全隊,原地休整。埋鍋,造飯。”
“什麽?!”
他身旁的副將,大驚失色!
“校尉!此地凶險,乃兵家大忌!我等應以最快速度,強行通過,怎可……怎可在此地,生火造飯?!”
“這是,東家的命令。”王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從懷裏,掏出了,第一個錦囊。
錦囊之上,隻有三個字。
——遇山,而開。
他,緩緩地,打開了錦囊。
錦囊之內,沒有兵法,沒有奇謀。
隻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紙條上,也隻有一句話。
——“敵若以山為兵,則我,以天地為兵。靜待午時三刻,引神香三支,燃於上風之處,靜觀其變,再做定奪。”
“神香?”
副將看著那張寫滿了古怪字眼的紙條,眼中,充滿了迷惑。
但王翦,卻隻是,將那張紙條,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好。
他的眼中,沒有半分疑慮,隻有,對那個遠在鹹陽的年輕人,最極致的,近乎於盲目的……信任。
一個時辰後,一線天峽穀。
正如斥候所料。
在兩側那高達百丈的,陡峭的懸崖峭壁之上,數千名,身著獸皮,臉上塗抹著詭異油彩的,彪悍山民,正手持著弓弩與滾石,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密林之中。
他們,就像一群,最有耐心的獵手,等待著,獵物,自己,走進他們布下的,死亡陷阱。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異常高大,額頭上,紋著一條猙獰黑蛇的,中年男人。
他,便是“巴蜀龍王”座下,最勇猛,也最受信任的大祭司。
“大祭司,”一名山民,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那群秦人,在穀口停下了。還在……還在埋鍋做飯?”
“做飯?”大祭司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不知死活的蠢貨。他們,這是在為自己,準備……最後的斷頭飯。”
“傳我令下,讓所有人都沉住氣!”
“等他們,進入峽穀的最中心!等他們,進退兩難之時!”
“再給我,用滾石和毒箭,將他們,連人帶馬,都砸成肉泥!讓他們,成為,我主‘龍王’神威之下,新的祭品!”
“是!”
午時三刻,已至。
山穀之內,起了風。
風,從穀口,緩緩地,向著峽穀的深處,吹去。
就在這時,王翦,動了。
他沒有下令衝鋒,也沒有下令戒備。
他隻是,對著身後,三名早已準備就緒的銳士,輕輕地,一揮手。
“點香。”
那三名銳士,立刻,從懷中,取出了三個,由牛皮囊包裹的,黑色的,如同小兒手臂般粗細的,奇異“線香”。
他們,用火折子,點燃了線香的頂端。
沒有火焰,沒有濃煙。
隻有,一股,無色無味,卻又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奇異的香氣,順著山風,無聲無息地,向著整個峽穀,彌漫而去。
起初,並沒有任何異常。
峽穀兩側的山民,依舊在耐心地,等待著。
然而,十息之後。
異變,陡生!
“啾——!”
一聲,淒厲到,足以刺破耳膜的鳥鳴,突然,從密林深處,響徹雲霄!
緊接著!
“吼——!”
“嗷——!”
“嘶——!”
虎嘯!狼嚎!猿啼!蛇嘶!
整個,寂靜的山林,仿佛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座,正在噴發的,恐怖的火山!
數以萬計的,飛鳥走獸,毒蟲猛蟻,如同發了瘋一般,從它們的巢穴中,瘋狂地,湧了出來!
它們,雙目赤紅,互相撕咬,互相踐踏,不分敵我,不分同類!
它們,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令它們,感到恐懼的,天敵!
“怎……怎麽回事?!”
“山神!山神發怒了!”
那些潛伏在山壁之上的山民,看著眼前這,如同末日降臨般的,萬獸狂奔的景象,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麵無人色!
他們,是山的孩子。
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敬畏自然。
而眼前這,違背了所有自然法則的,恐怖景象,徹底,摧毀了他們,那引以為傲的,所謂的“山林之王”的驕傲!
他們的埋伏,他們的陣型,在這場,由“驚神香”引發的,大自然的暴動麵前,瞬間,土崩瓦解!
大祭司,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他手中的圖騰權杖,“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殘忍與自信。
隻剩下,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無盡的駭然!
他看著下方穀口,那個,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的,秦軍將領。
他忽然明白,對方,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一個,能號令天地,能驅使萬獸的……神魔!
“撤!”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此生,最絕望,也最淒厲的嘶吼!
“快撤!離開這裏!”
當那些,被嚇破了膽的山民,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密林深處時。
王翦,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看著手中那,還剩下兩個的,錦囊,眼中,隻剩下了,對那個遠在鹹陽的年輕人,最五體投地的……敬畏。
他知道。
這場,所謂的“屠龍之戰”。
從一開始,就從來,都不是,一場勢力的對決。
而是一場,文明,對蠻荒的,單方麵的……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