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就說是王府廚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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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二旁的車窗拉上半透的紗簾,半明半暗。
周錦繡一身綠色的公服,正襟危坐。
司昭自覺坐到另一邊。
“說說吧。”
周錦繡盯著她。
司昭就簡短地說今日就隻見了洪家老太太,管家,其它人都沒有照過麵,說過話。
“眼裏要有活,要自己爭取機會,主動發現。”
周錦繡橫了她一眼,不滿:“你看著也不笨,哪些人來洪家,隻要去見洪家主子的,你都留意著。”他清了清喉嚨,司昭點著頭,連說知道了。
周錦繡見她不甚虛心,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說說,今日你進洪家,除了老太太,你還見過哪些人?都說說。”
司昭抬頭,見他一臉的不滿,她想了想,盡量仔細回憶:“我去給老太太畫像,先是管家帶我去的,哦,還看見了洪太太,但是隻遠遠地見了一回,管家說那是太太。我們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見到老太太身邊的二個丫鬟、一個婆子,還有一隻大白鵝。之後,我就在院子裏畫鵝,一直到回來,再沒有見過其它人。哦,還有守門的兩個人,他們很嚴肅,板著臉。”她舔了一下嘴唇:“今日剛去,人頭不熟悉,過幾日再說。”
她原本想說,她已經把畫故意畫得精細,這活沒十天半月是拿不下來的,更何況這鵝也沒有那麽老,該走動的時候一點都沒落下,快是真快不起來的,但是,還是改成了:“老太太嫌我畫得慢,可能會把我趕走。”
周錦繡撇她一眼,說那鵝就是老太太的小兒子,不會趕她走的,司昭隻要畫得好,沒有問題。
司昭哦了一聲。
這個,老太太倒是和她說過,這隻大白鵝陪了她許多年,上哪都跟著,她把鵝當成孩子般。她這回是聽人說鵝的壽命活不過十年,這才想著給它畫幅像。
自然她不知道,關於這隻鵝的壽命,也是周錦繡專門找人在老太太麵前說的,以便引出司昭這個肯給鵝畫像的小畫工來。
司昭目光落在小木桌中間嵌著的一把琉璃茶壺上,裏頭有褐紅色的茶湯,她抿了一下嘴唇,在洪家,她沒有喝多少茶水,盡跟著跑了,這會子出了門,又被拉到這裏來一通盤問,嘴真幹了。
她想著回到家裏,得灌上兩大杯的涼開水才行。
車子搖晃著,車內忽明忽暗,司昭靠在車廂壁上無聊盯著對麵車廂壁上糊著絹,上頭是團花鳳尾圖,紅色的團花銀色的鳳尾,著實豔麗,心下想著真是奢侈,這樣好的絹拿來糊車壁。
周錦繡披著眼,抄著手,也不說話了,不知在想什麽。
中途車子停下,雙瑞下去買了兩包糕點回來,熱乎乎地提上了車。
“俞小姐喜歡的甜糕,今日沒有了,那糕點師父說是今日家中有事,沒有來,所以,小的不敢自作主張,隻買了這桃花酥。”
雙瑞提著一包糕點,叨叨地向周錦繡報告。
周錦繡嗯了一聲。
雙瑞就趕司昭,示意她讓一下。
司昭向裏頭挪移,見雙瑞從座位下拖出一個小食盒來,四四方方精致的螺鈿小食,上頭是百蝶穿花的樣式。
雙瑞拆了那包糕點,一塊一塊地碼好。又從底下拖出一小籃子紅通通的李子,仔細挑了那大個的,碼在另一層格子裏。
末了,他笑嘻嘻地征詢意見:“還有一層空著,要不,往瑞福齋轉一下,今兒那裏有糖蘸糍粑,隻是現在去,可能不一定有。”
瑞福齋的糕點也要提早預定,這會都這個時辰了,說不得也沒了。
“算了。”
周錦繡搖頭:“不拘什麽,弄點新鮮的來,就說是王府廚子做的。”
雙瑞恍然,忙忙地重新下車采買去了。
司昭低垂著眉,眼睛落到那腳邊的食盒上,螺鈿閃著微光,一如這食盒的主人,奢華得很。周錦繡倒是會哄女孩子,拿鋪子裏的吃食來冒充王府的點心。
雙瑞很快回來,手裏用荷葉包了一團金黃色的米糕,說隻買到這個。街頭的小吃攤子裏隻有棗子糕、米糕還有綠豆湯,實在是粗俗,隻有這小米糕還入眼些。
雙瑞把米糕放到了最下層,然後催促車夫啟程。
馬車軲轆轆地走著,到了銅鑼巷的巷口,司昭跳下車,那馬車就往前走了。
司昭顛了顛背上的畫箱,往巷子裏走去。剛到門口,就聽得裏頭傳來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
原來是馮慧帶著馮棋來了。馮棋逗著小乖,玩興正濃,見了司昭回來,白了她一眼。
司昭越過她,看著堂屋裏和司空道說話的馮慧,親熱地叫道:“慧姐姐。”
馮慧也是許久未見了,她這段時日一直在家中繡嫁妝,鮮有空閑時間,今日來,也是趁著上街采買東西的空,來這兒望一眼。
馮慧一身半新的衣裙,粉色上衣,月白色裙子,愈發顯得臉蛋白淨,透著隱隱的紅暈。她眉眼帶笑,親昵地看著司昭,輕聲細語:“畫了一天了,累了吧?在外頭幹活,自己悠著點。”
司昭看司空道一眼,知道是他同馮慧說了自己在洪家畫像的事,她心頭暖暖地,說知道了。
馮慧又同司空道說起了俞家的事,說快要端午了,俞家已經派人送來了布料,給她做衣裳穿,還有若幹吃食,問她喜歡吃什麽?
司空道認真地聽著,很是滿意,說俞家不愧是大戶人家,這些禮節果然周到,又囑咐馮慧告訴她娘,回禮上別小氣,讓人小看了去。以後她是要嫁過去做少奶奶的,可不能讓人看輕了。
司昭在旁默默聽了一會,然後走到院子裏,見棋兒正和元細珍說話,棋兒的聲音脆響:“我姐姐就要嫁給俞家少爺做少奶奶了,比你娘厲害.......”
元細珍也張了嘴不服氣:“我娘說,以後她要做誥命夫人,夫人比少奶奶哪個大?”
“我姐姐嫁的是尚書家的侄子,尚書是二品,你爹才七品,哪個大?”
棋兒不甘示弱,提高了聲。
司昭快步上前,拉棋兒:“姐姐叫你呢,快進去。”
棋兒被她一路扯著進了屋子裏。
棋兒口無遮攔,不知從哪裏聽來的這些,公然在院子裏比較,要是被元大嫂聽了去,可不大好。如今元大嫂正是最得意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叫她太太,她也是頗得意。棋兒這樣子說元朗,她肯定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