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隻黑貓緩緩走了過來，站在李不言身邊蹭了蹭，伸了個懶腰。
    李不言彎腰把它抱起，摸了摸它的頭：“不殺你。”
    黑貓喵了一聲，很是愉悅。
    “殺殺殺，你腦子裏麵能不能裝點別的？”方知意無奈道。
    李不言低頭：“聽師叔教誨。”
    “妖也好，人也好，有好有壞，有的妖得了機緣，未曾傷人，有的妖以人為食，凶殘暴虐，有的人一貧如洗卻想周濟世人，有的人得了機緣卻想要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方知意頓了頓，“按你的意思，全殺了？那這個世上就留你一人多好？”
    李不言錘頭沒有吭聲，手中依然抱著那隻貓妖。
    “木頭腦袋，世間萬物既然存在就有他們各自的道，不是簡單一個殺字就可以處理的，也不是一個單純的善字能解決的。”方知意看著李不言，“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這裏，給它們講道。”
    李不言猛然抬頭，萬年不變的臉上露出一抹震驚：“我給它們講道？”
    “是啊，也是給你自己講。”方知意盯著他，“最近其他事情也理順了，從今晚開始，我會來給你們講課，然後隔天你再給它們講一遍你的理解。”
    李不言垂下眼眸，片刻拱手：“我知道了，師叔。”
    “記得把那顆妖丹掏出來啊！回頭賣個高價。”方知意說著，“肉啊皮啊的，你問問它們有沒有要的。”
    進去是四人，出來隻有三人，趙逸塵憋了一路，出來的時候看著外麵那些忙碌的師弟和上香的香客，感覺有些恍如隔世：“師叔，我就是不明白，你把它們放了不就完了，居然還把這些妖邪留在觀裏。”
    “你懂個屁。”方知意沒有解釋。
    好在趙逸塵也不糾結這個，他現在的樂趣就是每天關門數錢。
    夜幕降臨，方知意召集了所有弟子，包括師侄，帶著他們進了後院，許多弟子也是第一次進來，被那些妖物嚇得臉色有些蒼白。
    好在雙方都相安無事，進而漸漸的沉浸在了方知意的演講裏。
    “這個關於煉屍呢，傳言是有的，但其實大多數邪修煉屍都沒有成功過，為什麽呢？因為屍體會有反應是因為筋骨受到外界刺激形成的反應，所以這一條也是瞎傳的。”
    “你什麽問題？香客問你厲鬼怎麽解決？給他幾張平安符！哪有那麽多鬼？鬼這個東西是不存在的，後麵幾個，別嘰嘰喳喳的！說的就是你，那條蛇！還有小六子！你們倆要演青蛇傳啊？”
    “繼續說回來，人死了就變成了屍體，屍體腐化了就變成肥料回歸土地，這叫自然循環，也是道的一種，所謂道有千條...不是你非盯著鬼幹嘛？你二師兄沒教你？那些人多數是心中有鬼，做了虧心事或者受到了驚嚇刺激，所以會疑神疑鬼，他們來這裏是求個心安，明白不？多賣點平安符給他們就行，關於這個業務問題回頭你們單獨找趙逸塵給你們講。”
    江沐白覺得師叔的課很有意思，不像師父以前教的，晦澀難懂聽著想讓人睡覺。
    李不言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露出思考的神色。
    日子就這麽過著，隻不過方知意現在出門除妖變得更加簡單了，以前他還要帶著三個師侄，現在他出門就帶著十來個弟子，幾個妖物，排場堪比邪教頭子出門。
    在道法和妖法的鞭撻下，那些妖物甚至連抵抗的心思都沒有，再一聽包吃包住還能上課，恨不得立刻跪倒叫聲義父在上，也不是沒有不服的，不服的都被打死了。
    如此一來，白雲觀方圓百裏之內變得清靜無比，因為每次有動作方知意的排場都很大，導致了所有百姓都知道是白雲觀的道長降伏了妖邪，內心對白雲觀滿是崇敬。
    白雲觀的香火愈加鼎盛，觀中的弟子們也從對那些妖物的懼怕變得習慣，雖然後院依然禁止香客進入，但是弟子們卻是隨時可以出入，因為方知意說那些妖物可以陪他們練習，也是因為他不想再費心費力的製作紙人陪練了。
    李不言等人認為這應該就是自己師門為什麽會被稱為邪修的原因，跟妖同住同修，正道修士怎麽可能會當看不見？
    或許出於嫉妒也或者是出於自身的設定，隔三岔五就有同行上門，不過他們幾乎都沒有討到便宜，方知意有些煩他們。
    於是在打發走了幾個修士後，他再次說要外出雲遊，此次出門他帶上了李不言，白雲觀中的弟子數十人，經過的地方那些人遠遠看見白雲觀的旗幟都說不知道哪裏的妖邪要倒黴了，誰也不知道即將倒黴的是白雲觀的同行們。
    李不言秉持著師叔囑咐的流程，遞拜帖，砸山門，打人。
    流程沒有錯，就是間隔時間實在太短。
    拿了拜帖的小弟子還沒有來得及跑到師父麵前，身後的門就爛了，為此方知意也有點頭疼，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
    這個年代修士並不多，所以當白雲觀幾十號人打進門他們也組織不起什麽有效的抵抗，好在方知意比較講理，他隻是說此次是為了來切磋以促進同道情誼，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願意，對方也沒辦法，隻得派出弟子來切磋。
    但是被派出來的優秀弟子還在念念有詞，就看見對麵的李不言手搓天雷，瞬間鬥誌全無。
    讓自己跟那個玩意打？他都拿大招當平A用了！
    “咱們修士出來行走都是以德服人。”方知意對他們這麽說，如果不是他手裏總提著一根刻了一個“德”字的木棍，他們就信了，最終這些被“拜訪”過的門派都跟白雲觀簽署了一份和平契約。
    兩年時間，大半個大荒的修士幾乎都知道了白雲觀的名字，甚至不少人甚至都知道白雲觀的修士就是邪修，但是沒有人敢說什麽，怎麽說？你今天敢拿別人是邪修說事，明天別人就拿著當初的契約上街去講你背信棄義還被暴打的事情，他們完全相信那個姓方的能幹出來這種事，所以為了名聲，就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