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輕得像呢喃，卻重重地砸在宋溫迎的心上。
    她呼吸滯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是喜歡你的。對吧？”
    他又問了一遍。帶著一絲尋求確認的茫然。
    宋溫迎的眼淚瞬間決堤。
    震驚、感動、鋪天蓋地的委屈……無數情緒像海嘯般幾乎將她淹沒。
    宋祈年怎麽能這麽好。
    即使什麽都不記得，即使被世界規則強行扭轉了認知，也沒有相信那些被強行塞給他的“事實”。
    不依靠記憶，僅憑本能和直覺，就能捕捉到他身體裏愛著她的那個靈魂。
    他或許忘了她是誰，但他的心從未忘記過愛她。
    宋溫迎聽得既心碎難當，又充滿了感動和力量。
    她想撲進他懷裏，大聲告訴他：對，你喜歡我，你愛我！
    可是係統這個天殺的，又篡改她即將出口的話語：
    “當然不是。”
    宋溫迎心都想死了。
    可宋祈年擰眉看她，“不是你哭什麽？”
    宋溫迎擦掉眼淚，“廚房的氣味熏眼睛。”
    宋祈年麵色平靜地看著她睜眼說瞎話，良久，才淡淡道：“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
    “宋總對第一次見麵的女人，都是這麽輕易說喜歡的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你，應該是。”
    這句話堪稱告白情話，但宋祈年語氣和表情都太過正經。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我應該喜歡你。”頓了頓，他定定望著她，“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那看來是喜歡了。”
    他似是鬆了一口氣一般，低笑出聲。
    宋溫迎微怔。
    “以我對你這短暫幾個小時的了解，你說不是就是是。”
    他轉身繼續做飯。
    被係統控製著，宋溫迎繼續辯解：
    “宋總怎麽還信網上那種‘女人說不要就是要’的老掉牙的言論？”
    “有這麽說法嗎？”宋祈年微微挑眉，語氣依舊平淡，“我倒是不知道。”
    他側頭，目光又落在她強作鎮定的臉上，緩緩道：
    “我隻需要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不像看陌生人。”
    【我靠，這宋祈年還是人嗎！】
    係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之前不是還讓我別說髒話？”
    宋溫迎低聲嘲諷。
    係統還沒回，宋祈年先望了過來：“你說什麽？”
    宋祈年是聽不到係統的聲音的，一兩句也解釋不清楚，重點是也不能解釋。
    宋溫迎隻能胡亂搪塞：“沒事，我說讓你把食材洗幹淨點。”
    “命令我倒是挺自然，還說不認識我？”
    宋溫迎：“……”
    說多錯多，宋溫迎被係統控製著走到客廳。
    直到確保宋祈年不會聽到之後，係統才開口：
    【宿主，你就一丁點都不想回家嗎？配合一下好不好？】
    “好你妹。”
    【……你在這裏天天看著宋祈年和李慕橙你儂我儂，你受得了？】
    “你管我？”
    【我也不想這樣對你，但你是違抗不了規則的。局裏下了死命令，宋祈年必須和李慕橙在一起。】
    “為什麽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也許說得不夠準確，局裏的意思是，宋祈年可以和任意一個這個世界裏的‘女主’在一起，可以是李慕橙，也可以是張慕橙，但唯獨不能是你。】
    這話是真讓宋溫迎不解了。
    “為什麽？”
    【因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們穿書界還搞人妖殊途、仙凡有別那一套？”
    “那倒是沒有。但是你和宋祈年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隻要宋祈年還愛你，他就會因為你是外來者永遠都不放心。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怎麽可能會放任這種隱患一直存在？】
    宋溫迎微怔，轉身看了眼廚房裏還在忙碌的人，心情有些複雜。
    也有些遲來的……心疼。
    她之前想得太簡單了，隻想著不被宋祈年限製。
    讓宋祈年相信她不會走。
    可她不是宋祈年，又怎麽知道宋祈年的感受？
    她是外來者，也有過直接消失的前科。
    甚至秦霽林這個外來者也當著他的麵消失。
    他哪裏會真的安心？
    反而宋溫迎越是對他百依百順，滿足他，配合他，他就越覺得不真實。
    畢竟從認識開始，她就一直為了任務接近他，欺辱他，甚至後來對他好，也是有任務的成分在。
    宋祈年的性格，他不會容忍自己陷入被動。
    所以選擇主動出擊。
    “那如果我能讓他放下針對你們的念頭呢？”
    【宿主，你覺得這可能嗎？】係統語氣有些惡狠狠，【我們局差點都被他端了，甚至現在我都不能寄存在你的腦海裏，這肯定也是他做的，我們都找不到攻破的法子，你讓我們怎麽敢信你的保證？】
    “……”
    宋祈年背著她幹了這麽多事呢，平時一句話沒說。
    身後傳來動靜，係統立即噓聲。
    宋溫迎轉頭看去，他將兩碗麵放在餐桌上，語氣悠悠：
    “做什麽了，一臉心虛樣。”
    “你又沒看我，你怎麽知道我心虛？”
    “不用看也能知道。”他站直身望過來，“不是餓了？”
    聞言宋溫迎才想起來自己確實是餓得身體發軟。
    所有的問題暫時都先拋到腦後，幹飯才是最要緊的。
    宋祈年即使隻是簡單做一碗麵，也很好吃的。
    沒多久她就幹完了一碗麵。
    放下碗時，對麵傳來宋祈年淡淡的聲音：
    “還吃嗎？”
    宋溫迎才發現他雖然坐在對麵，但是並沒有吃。
    “你不吃？”
    “你倒是吃得放心，”他挑眉，“就不怕我在裏麵放東西？”
    “不怕。”
    他眸光微深，幽幽看著她。
    宋溫迎確實還有些餓，看著他麵前那碗麵，“你不吃的話，能給我嗎？我三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
    “為什麽不吃東西？”
    “趕飛機。”
    “飛機上沒吃的？”
    “有，但是吃不下。”
    宋祈年擰眉，看著又開始吃第二碗麵的女人。
    突然就很好奇，為什麽吃不下。
    於是問出了口。
    可她剛才還從容回答，卻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表情一變，又像個人機一樣回答：
    “不好吃，不想吃。”
    宋祈年沉默。
    這個奇怪的女人，似乎真的被什麽奇怪的東西控製了。
    這種感覺，和他遇到李慕橙時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