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黑風高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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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癡呆法師一邊走著,一邊回頭說道:“嘿,各位貴客,再加把勁兒,走出這道山塢,就能望見夜郎鎮啦!方才那位胖子貴客說要住一家大旅店,今兒個本法師就帶你們入住夜郎鎮最有名的旅店——天下人戲稱的‘小王宮’。從前啊,本法師囊中羞澀,路過‘小王宮’時,隻敢偷偷瞧上一眼。如今懷裏揣著這麽多金寶,總算能威風八麵地走進‘小王宮’啦!聽說這‘小王宮’不僅住得舒適,吃得也美味,而且絕不會在酒菜裏下藥,不然壞了名聲,往後誰還來啊……”
    “站住!”突然,一聲斷喝打斷了癡呆法師的話。緊接著,一群人從路邊樹林裏閃了出來,攔住了去路。他們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柄彎刀,身上披著破爛不堪的黑袍,頭臉上的須發又長又亂,活像一群用雙腳站立的大黑野貓。
    巴武幾人見狀,急忙抽出腰間的劍。癡呆法師則朝著身後揮了揮手,說道:“有本法師在,你們莫怕!”
    一個黑衣人用刀指著癡呆法師,惡狠狠地說:“哼!老家夥!剛才聽你說懷裏揣著好多金寶,要去‘小王宮’吃喝玩樂,可我們兄弟卻身無分文,饑腸轆轆,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趕緊把金子交出來,不然砍下你的腦袋!”
    “嘿嘿嘿……”癡呆法師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在混沌的山野間久久回蕩,對麵的強盜們被嚇得接連倒退了好幾步。
    “你們是哪路的朋友?伸手要金子,也不先問問對手是誰!”癡呆法師的語氣十分輕鬆。
    為首的黑衣人惡狠狠地吼道:“我們是青龍山兄弟!管你是誰,趕緊把金子交出來!不然休怪我手中這刀殺人不眨眼!”
    癡呆法師不慌不忙地說:“嘿,‘青龍山兄弟’這個名號,本法師聽著倒還有幾分親切。倘若你們真是青龍山的人,怎會不知道本法師是誰?”
    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你是誰?不過是個有錢的老蠢貨罷了!”
    他身後的同夥們也跟著發出一陣幹笑。
    癡呆法師厲聲喝道:“你們攔路搶劫,天理難容!告訴你們吧,本法師乃五嶺莊的癡呆法師!”
    為首的黑衣人鼻子裏發出一聲譏諷,說道:“癡呆法師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又冒出個活蹦亂跳的?”
    “嘿嘿……”這次,同夥們笑得前仰後合,東倒西歪。
    癡呆法師惱火了,他“啷鏘鏘”一聲抽出劍,老法劍在他手中上下翻飛,刮起陣陣風聲。隨後,他向前一個箭步,劍指對方。暮色中,幾道黑煙接二連三地直撲強盜們的麵部。就在強盜們閉眼的瞬間,法師的法劍已如閃電般劃過。
    “啊!”
    “啊!”
    ……
    接連幾聲慘叫,幾個黑衣人握刀的手被劃破一道血痕,幾把彎刀紛紛落地。那些沒中劍的強盜嚇得轉身逃進了樹林裏。
    “真是癡呆法師!”
    “法師饒命!”
    ……
    受傷的強盜們捂著流血的手,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癡呆法師將手中的劍在對方的肩膀上左擦擦、右擦擦,嚇得眾強盜渾身直打哆嗦。
    “你們現在知道本法師是誰了吧!下次再認不出,小心掉腦袋!”癡呆法師惡狠狠地說道。
    “是是,都是那些蠢貨胡說癡呆法師已經死了,害得我們有眼不識神仙,求法師饒了我們幾個兄弟。”匪首一反剛才的趾高氣揚,恭敬地說道。
    “你們真是從青龍山下來的?”癡呆法師語氣平和地問道。
    “不敢騙法師!前幾天,天嶺王同藍霧山的人聯手攻打青龍山,我們打不過,兄弟們隻能四散逃命。天嶺王派兵滿世界抓我們,我們兄弟沒錢買吃的,直到快要餓死,才被迫無奈趁著天黑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匪首低聲下氣地說道。
    癡呆法師疑惑地說:“天嶺王要滅你們兄弟會,那是遲早的事,但本法師不明白,藍霧山的藥師為何要為難你們。”
    “據說是我們兄弟會的大法師得罪了藍霧山的藥仙。”
    “你們兄弟會什麽時候出了大法師?他是誰?”
    “我們這些小兄弟沒見過大法師,也不知道大法師的名諱,隻聽說大法師的名號不可隨便亂說。”
    “嘿!那個壞小子肯定是幹了壞事,不敢露臉,也不敢出名。本法師勸你們別跟他混在一起,回家種地,安心過日子!走吧,見到你們幾位大哥,代本法師問聲安。”
    “是!是!”幾個強盜撿起地上的刀,向山林深處逃走了。
    少年們走上前,紛紛誇讚癡呆法師:“法師出劍真快啊!”
    “法師的幻影劍真厲害!”……
    法師將劍入鞘,謙虛地說:“這兩招沒什麽厲害的,這幫小子沒什麽真本事,隻會趁著天黑嚇唬人。”
    木棉子疑惑地問:“法師,你為何輕饒了這幫強盜,還要向他們的大哥問安?”
    癡呆法師歎了口氣,說道:“唉,兄弟會裏的人,大多是受到有錢有勢之人的欺壓,為了報仇泄恨才加入兄弟會;有的是窮困潦倒,為了活命才加入兄弟會。青龍山兄弟會的幾個大哥,都曾經希望本法師入夥,但是本法師不願意。隻要他們不為難本法師,本法師也沒有理由同他們作對。”
    眾人走到山口,極目遠望,隻見萬家燈火在陰晦的夜色中閃閃爍爍,夜郎鎮到了!
    癡呆法師帶著幾位少年興高采烈地走進鎮中心,一座頂部掛著幾個大紅燈籠的房屋,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注目。
    癡呆法師興奮地說:“各位貴客,那就是遠近聞名的‘小王宮’!今天你們跟著本法師吃了不少苦頭,今晚本法師帶你們住在這家高級旅店,好吃好睡一宿,明天可以精神煥發地去藍霧山見藥仙。”
    酒店大門前站著四位身穿彩色製服、腰中佩劍的衛兵,他們為這棟燈火輝煌的“小王宮”平添了幾分威嚴。
    癡呆法師一馬當先,大搖大擺地往大門口闖去。一名衛兵伸手攔住他,說道:“請等一等!你們是什麽人?”
    癡呆法師拍拍胸口,理直氣壯地說:“本法師是五嶺莊的癡呆法師!他們……”
    “誰是癡呆法師?”門內立即有人高聲喝問,打斷了癡呆法師的自我介紹。隨即,從門裏走出來一位體態臃腫、身著華服的老綠麵人。
    “休老板,這位老客說他是癡呆法師!”一名衛兵指著癡呆法師說道。
    休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癡呆法師,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嘿……看你這身打扮,還真像傳說中的癡呆法師!”
    癡呆法師一臉驚愕,說道:“老板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像癡呆法師?本法師就是!”
    休老板止住笑,說道:“老客自比癡呆法師,那休某可要考問考問,你這件風衣有何傳奇之處?”
    “風衣?傳奇?”癡呆法師疑惑地說,然後低頭看看自己布滿補丁的外衣,想起了什麽,抬起頭不慌不忙地說道:“這件風衣雖然破舊,但卻是件寶衣,冬暖夏涼,不洗自淨!”
    “那這把法劍呢?”老板不露聲色,繼續問道。
    “法劍含鏽,卻是一把寶劍,快如閃電,匪怕鬼愁!”癡呆法師如同背書一般說道。
    “這兩樣算你說對了,可是休某聽說癡呆法師雲遊天下,從來都是酒不離口、風餐露宿,可老客今日居然要住我‘小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