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
    他篤定陳鋒不敢真撞，這年頭撞死人可是要償命的！
    “嘿，陳鋒！你少他媽跟我來這套！”
    “有種你就撞！老子今天要是躲一下，老子就是你孫子！”
    他把胸膛挺得更高了，一副“你來啊，你來撞我啊”的滾刀肉模樣。
    車內，王北和陳軍都傻眼了。
    陳鋒卻笑了，那笑容裏帶著玩味和了然。
    他收回頭，淡淡地對陳軍說道。
    “陳軍，開車。”
    “往前懟。”
    “啊？”
    陳軍和王北同時發出了驚呼。
    “鋒哥？！”
    “鋒哥，這……這犯不上啊！”
    王北急了，連忙勸道，“咱們是幹實業的，是正經生意人，
    犯不著跟這種滾刀肉計較，萬一真出了事……”
    “看著就行。”
    陳鋒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壓低了聲音，對兩個一臉震驚的小弟解釋道。
    “你們信不信，傻柱這孫子，比誰都惜命。”
    “別看他現在叫得歡，車子一動，他保證比兔子溜得都快。”
    看著陳鋒那篤定的眼神，陳軍雖然心裏直打鼓，但還是選擇了無條件相信。
    他深吸一口氣，掛上檔，腳下緩緩踩下了油門。
    “嗡——”
    嘎斯69的引擎發出一聲低吼，車身微微一震，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向前移動。
    車外的何雨柱，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眼裏的囂張和篤定，在車輪滾動的瞬間，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驚恐。
    他……他真敢撞？！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劈進了他的腦海。
    那輛綠色的鋼鐵巨獸，在他瞳孔裏越放越大，車頭散發出的壓迫感讓他幾乎窒息。
    什麽麵子，什麽尊嚴，什麽孫子不孫子的…………
    去他媽的吧！
    還是小命要緊！
    “嗖——！”
    就在車頭即將碰到他膝蓋的一刹那，何雨柱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欲。
    他怪叫一聲，屁股後麵像裝了彈簧一樣，猛地向旁邊一躥。
    動作之敏捷，姿態之狼狽，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由於躲得太急，他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還滾了兩圈才停下。
    嘎斯69穩穩地停下，又緩緩啟動，從他剛才站立的位置，不緊不慢地開了過去。
    車子駛出巷口，陳軍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鋒哥，神了！你……你怎麽就知道他肯定會躲這麽快？”
    後座的王北也是一臉的崇拜，看陳鋒的眼神都帶著光。
    “是啊鋒哥，這也太神了，萬一他真是個愣頭青，就是不躲呢？”
    陳鋒靠在椅背上，雲淡風輕地彈了彈煙灰。
    “傻柱這個人，我太了解了。”
    “他把麵子看得比天還大，但那是在不涉及他自個兒小命的前提下。”
    “真到了生死關頭，什麽麵子、尊嚴、吹過的牛逼，他都能第一時間扔到九霄雲外去。”
    他頓了頓，用一種“我正在傳道受業解惑”的語氣繼續說道。
    “這就叫拋開現象看本質，你倆啊，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拋開現象看本質……”
    王北在後座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隻覺得高深莫測，鋒哥果然是幹大事的人。
    陳軍則更直接，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小本本和一支筆。
    “鋒哥，我記一下，這可是寶貴的人生經驗，以後肯定用得上。”
    陳鋒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
    …………
    巷子裏，何雨柱半跪在地上，渾身沾滿了灰土，形象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屁股，又看了看自己被掀翻的板車和一地狼藉，氣得渾身發抖。
    “陳鋒！你個王八蛋！你不是人！”
    “你就是個土匪！強盜！”
    他罵了半天，也隻能無能狂怒。
    最終，他還是得麵對現實。
    他哼哧哼哧地走到板車旁，使出吃奶的勁兒，想把車翻過來。
    可這板車死沉，他折騰了半天，累得滿頭大汗，板車卻隻是晃悠了兩下。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喲，柱子，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火，跟人吵架了？”
    何雨柱回頭一看，是秦淮茹。
    她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看到秦淮茹，何雨柱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力氣，
    他大吼一聲，雙臂肌肉暴起，硬是“哐”地一下，把板車給翻了過來。
    “沒事！”
    他喘著粗氣，強撐著麵子說道。
    秦淮茹看著他那逞強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她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柱子啊，你看你這麽辛苦……哎，
    不瞞你說，我們家……又快揭不開鍋了，棒梗他們都餓得直叫喚……”
    何雨柱一聽這話，心立馬就軟了。
    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秦淮茹的這套說辭。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伸進了褲兜裏，掏了半天，
    掏出一把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濕的零錢。
    有一塊的，有五毛的，還有幾張毛票和幾個鋼鏰，
    這就是他今天一上午的血汗錢。
    他看都沒看，一把塞進了秦淮茹的手裏。
    “拿著！”
    塞完錢，他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秦姐，我跟你說，賈東旭那樣的，都廢了，
    你跟他過有什麽勁兒啊？趁早離了得了！跟我……”
    “柱子，你又胡說什麽呢。”
    秦淮茹不等他說完，就熟練地打斷了他，
    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手上卻把錢攥得緊緊的。
    “行了，我先回去了啊，家裏孩子還等著呢。”
    她說完，轉身就快步離開，生怕何雨柱反悔似的。
    一邊走，她一邊在心裏掂量著手裏的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這傻柱，還是這麽好糊弄。
    嘎斯69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顛簸著，朝著京郊的方向一路疾馳。
    車廂裏，陳軍和王北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
    時不時就用一種看神仙似的眼神偷瞄一眼後座的陳鋒。
    “鋒哥，拋開現象看本質……”
    王北嘴裏還念念有詞，感覺自己的人生境界都得到了升華。
    陳軍則是把小本本收好，一臉嚴肅地開著車，仿佛掌握了什麽了不得的屠龍之術。
    陳鋒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對付傻柱這種人，其實根本用不著什麽高深的計謀。
    隻需要拿捏住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和深入骨髓的惜命本性，就足夠了。
    真正讓他上心的，是即將抵達的目的地。
    那是他事業的起點，是他商業帝國的第一塊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