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老太太徹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著易中海那張冷漠又急躁的臉。
    他怎麽敢這麽跟自己說話？
    旁邊的王主任也看明白了七七八八。
    他最煩處理這種鄰裏糾紛，尤其是這種倚老賣老的。
    王主任板著臉開口道。
    “行了老太太，一把年紀了。”
    “大清早在院子裏又哭又鬧的，像什麽樣子！趕緊起來！”
    王主任都發話了，聾老太太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再撒潑了。
    易中海見狀，趕緊趁機上前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往屋裏送。
    “您先回屋歇著，啊，先歇著。”
    聾老太太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回頭還想說什麽。
    卻被易中海一個嚴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直到聾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屋裏。
    易中海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院子裏終於清靜了。
    陳鋒這才慢悠悠地走到王主任麵前，攤了攤手。
    “王主任，您也看見了，不是我主動惹事。”
    “是她一大清早堵著我家門口，什麽難聽罵什麽。”
    “我這也就是讓她長長記性，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
    王主任聽著，轉念一想這聾老太太平日裏的德性。
    也知道這事兒多半是她挑起來的。
    而且，今天來還有更重要的事。
    “行了行了，這事兒先放放。”
    王主任擺了擺手，。
    他一把拉住陳鋒的胳膊，就往他家屋裏走。
    “小陳，我今天來是有正事找你商量。”
    “街坊們就業的事兒，咱們得好好談談。”
    陳鋒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會不給王主任麵子。
    “行，王主任，進屋說吧。”
    他順勢帶著王主任進了屋。
    李秀芝已經把碗筷收拾好，看到王主任來了，連忙端茶倒水。
    而院子裏早就被動靜吸引過來的街坊們，瞬間就炸開了鍋。
    “誒，你們聽見沒？”
    “王主任親自上門，就是來找陳鋒談進廠子的事兒的！”
    “真的假的？那我們不是有希望了？”
    “那可不！我可聽說了，陳鋒那VCD廠，待遇好著呢！”
    “就是！要是能進去，以後還不是頓頓有肉吃？”
    “再也不用看廠裏那些領導的臉色了！”
    “可不是嘛，自己家院裏的人開的廠，那能虧待咱們？”
    人群中，劉海中和閻埠貴兩個大爺，更是激動地擠在最前麵。
    兩人一左一右扒著陳鋒家的門框，伸長了脖子，拚命往裏瞅。
    他們的心思，跟院裏其他人一模一樣。
    要是能進陳鋒的廠子，那下半輩子可就穩了！
    屋裏，王主任剛端起茶杯，就聽見了外麵那毫不掩飾的議論聲。
    他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僵。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尷尬得腳趾頭都快在鞋裏摳出三室一廳了。
    完犢子了！
    他之前為了說服陳鋒，可是拍著胸脯保證。
    說街坊們思想覺悟高，願意為了支持陳鋒的事業，待遇減半都行。
    可現在聽聽外麵這幫人的話！
    這分明是想來占便宜，當人上人的啊！
    王主任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偷偷覷了一眼陳鋒的表情。
    隻見陳鋒跟個沒事人一樣悠閑地品著茶。
    王主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陳鋒放下了茶杯。
    “王主任，要不，咱們出去跟大夥兒當麵說？”
    “這事兒，也該有個章程了。”
    王主任被逼到了牆角，她知道今天這事是躲不過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行。”
    陳鋒笑了笑，率先站起身，拉開了房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屋子。
    隨著房門打開，外麵幾十雙眼睛，“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他們身上。
    那眼神裏，充滿了渴望和貪婪。
    陳鋒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家這是幹嘛呢？”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尷尬。
    他們想吃了陳鋒這個大戶！
    可這話誰敢說出口？
    陳鋒環視一圈，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
    “我陳鋒，在這院裏住了這麽些年，有欺負過誰嗎？”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你看我，我看你。
    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欺負還真沒有。
    可他們是怎麽對陳鋒的，自己心裏都有數。
    以前陳鋒落魄的時候，誰沒在背後說過他幾句閑話？
    誰沒看不起過他？
    現在人家發達了，他們又眼巴巴地湊上來想占便宜。
    這會兒被陳鋒當麵點出來。
    一張張老臉都有些掛不住，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沒人敢接話。
    整個院子，落針可聞。
    就在這尷尬快要凝固的時候，一大爺易中海站了出來。
    他臉上堆滿了菊花般的笑容，那叫一個諂媚。
    “小陳，你這是說的哪裏話！”
    “你可是咱們院裏最善良，最有人情味兒的！”
    易中海一邊說，一邊對著人群使眼色。
    “大夥兒說，是不是啊？”
    劉海中和閻埠貴兩個老家夥反應最快。
    立刻跟打了雞血一樣附和。
    “是啊是啊！陳鋒這孩子，打小就心善！”
    “可不是嘛！咱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的人品，我們信得過！”
    有了三大爺帶頭，其他街坊也紛紛七嘴八舌地誇讚起來。
    陳鋒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幫老東西，變臉比翻書還快。
    不過，他也不點破，就這麽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表演。
    王主任站在一旁，臉上的尷尬都快溢出來了。
    他之前跟陳鋒打包票，說街坊們覺悟高。
    現在這副嘴臉，簡直是把他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他清了清嗓子，決定快刀斬亂麻，不能再讓這幫人丟人現眼了。
    “小陳啊……”
    王主任主動開口，語氣比剛才在屋裏軟了不止八度。
    不再提什麽“街坊們幫你發展事業”，而是直接放低了姿態。
    “你看……大夥兒現在都挺困難的，下崗的下崗，待業的待業。”
    “你這廠子不是正要擴大生產，缺人手嗎？”
    “你看能不能……就當幫街坊們一把，給大家一個飯碗？”
    說完，王主任一臉懇切地看著陳鋒，眼裏滿是請求。
    陳鋒沒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人群中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被他看到的人，不管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全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收起了肚子，努力想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隻是這群人的眼神，怎麽看都帶著一股子心虛和討好。
    最後，陳鋒的目光落在了帶頭拍馬屁的一大爺易中海身上。
    他嘴角一咧，慢悠悠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