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人要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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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
吳琦指著陳鋒,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憋出一句。
“真是夠損的!”
說完,他自己反倒先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我喜歡!”
吳琦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
“行了,事兒也談完了,我就不耽誤你這個大老板發財了。”
“地皮報告盡快交,我給你盯著。”
“好嘞,吳哥慢走。”
陳鋒起身,將吳琦一路送到了廠門口。
看著吳琦的吉普車消失在街角。
陳鋒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收斂。
他轉過身,望向廠區旁邊那片廣袤的荒地。
用不了多久,這裏,就將矗立起一座震驚世界的電子帝國!
陳鋒的VCD製造廠要擴建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
飛速傳遍了整個四九城。
尤其是當那片荒地上。
一台台推土機和起重機開始轟鳴作業。
一座座嶄新的現代化廠房拔地而起時,整個四九城都沸騰了。
對於那些在下崗潮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工人們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
軋鋼廠,一車間。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廠子要解散的消息,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人心惶惶,誰也無心幹活。
廠長鄭守益最近火氣極大,看誰都不順眼,逮著個工人偷懶。
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當啷!”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易中海煩躁地扔掉了手裏的卡尺。
又廢了一個。
這已經是今天上午他報廢的第三個零件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他總是心神不寧。
手裏的活兒也變得格外不順手。
車間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機油和鐵鏽混合的壓抑味道。
周圍的機器雖然還在運轉。
但聲音卻透著一股有氣無力,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廠子要解散的消息,早就像烏雲一樣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都磨磨蹭蹭地幹什麽呢!不想幹了就早點滾蛋!”
廠長鄭守益鐵青著臉,從車間門口路過。
看到幾個聚在一起偷懶的年輕工人,頓時火冒三丈,破口大罵。
工人們縮了縮脖子,悻悻地散開。
鄭守益罵完,重重地哼了一聲,背著手走了。
整個車間的氣氛,愈發沉悶。
就在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在易中海身後響起。
“喲,這不是咱們的八級鉗工易師傅嘛?”
“怎麽,老眼昏花了?”
“這零件都快被你磨成麻花了。”
易中海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李副廠長。
易中海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沉聲解釋道。
“這零件精度要求高,得慢點來。”。
彎腰撿起那個報廢的零件。
“嗬嗬,我看不是零件要求高,是人老了吧?”
李副廠長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說道。
易中海不想搭理他。
李副廠長卻不依不饒,繞到他麵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我說老易啊,人貴有自知之明。”
“這廠子什麽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都這把年紀了,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早點給年輕人讓讓位子,回家抱孫子不好嗎?”
這話說的,極其難聽。
易中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握著銼刀的手,青筋暴起。
“你!”
易中海氣得渾身發抖,手裏的零件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他為軋鋼廠奉獻了一輩子,到頭來,竟然落得如此羞辱!
“怎麽?不服氣?”
李副廠看著易中海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
長斜著眼,滿臉的鄙夷。
“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誰都要敬三分的易師傅?”
“醒醒吧,老東西,時代變了!”
說完,他得意地哼著小曲,揚長而去。
易中海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胸口劇烈起伏,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腦門。
他想發作,可看看周圍人或同情或麻木的眼神。
再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
最終還是把所有屈辱和憤怒,都咽回了肚子裏。
是啊,時代變了。
他這個八級鉗工,如今在人家眼裏,就是個賴著不走的老廢物。
正當他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之際。
一道急促的呼喊聲,猛地從車間門口傳來。
“老易!老易!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隻見劉海中滿臉通紅,一路小跑著衝了進來。
那激動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撿了幾百斤糧票。
他一把抓住易中海的胳膊,上氣不接下氣。
“陳……陳鋒那小子的廠子,落地招工了!”
易中海正煩著呢,被他晃得頭暈,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什麽陳鋒?”
“就是咱們院那個陳鋒的VCD廠。”
“新車間蓋好了,今天正式對外招工!”
劉海中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更大了幾分。
“什麽?!”
“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嗎?”
易中海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消息千真萬確!現在外麵都傳瘋了!”
劉海中興奮地搓著手。
“好多人都準備去應聘呢!”
“快,咱倆現在就去!”
說著,他就要拉著易中海往外走。
易中海卻遲疑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李副廠長離開的方向,有些顧忌地說道。
“這……這還在上班呢,李副廠長還在附近巡查。”
“萬一我走了,這邊的活兒出了亂子,責任算誰的?”
“哎呀,我的老哥哥!”
劉海中急得直跺腳。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他那個鳥副廠長!”
“再說了,有王主任作證呢!咱們去看看,又沒什麽損失!”
兩人正在拉扯,幾個年輕工人拎著飯盒,嘻嘻哈哈地從旁邊走過。
“聽說了嗎?陳鋒那個廠,招工簡章都貼出來了!”
“我看了,我的天,最低的普工,一個月都給百十多塊錢!”
“不止呢!還說食堂頓頓有肉,紅燒肉、白麵饅頭管夠吃!”
“真的假的?這待遇也太好了吧!”
“下午我就請假去看看,這破廠子,誰愛待誰待!”
年輕工人們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飄進了易中海的耳朵裏。
百十多塊?
紅燒肉、白麵饅頭管夠?
他聽著這些話,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一邊是李副廠長那張刻薄的嘴臉和軋鋼廠日薄西山的冷遇。
一邊是陳鋒廠子那高得離譜的薪水和誘人的夥食。
易中海站在原地,心思活泛起來,可腳下卻像生了根。
他這輩子,講究的就是個穩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