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車間，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笑聲、議論聲、呼吸聲，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狀若瘋虎的劉海中。
    誰也沒想到，這個平時最會看領導眼色的二大爺，竟然敢當眾頂撞廠長！
    整個車間，死一般的寂靜。
    鄭守益臉上的怒火瞬間凝固。
    他當廠長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
    而且還是被劉海中這種平時見了他就點頭哈腰。
    恨不得把腰彎到地上的老油條！
    “你……你說什麽？”
    鄭守益的聲音都在發顫，分不清是氣的還是驚的。
    劉海中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扭動著。
    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豁出去了！
    反正這破廠子也快黃了。
    天天幹活累得像條狗，還拿不到幾個錢。
    受這份窩囊氣幹嘛！
    “我說我不幹了！”
    劉海中挺直了腰杆，唾沫星子噴了鄭守益一臉。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你以為就你這破軋鋼廠是鐵飯碗？”
    “老子告訴你，陳鋒那小子開的VCD廠，招工呢！”
    “工資比這兒高好幾倍！”
    “老子不伺候了！”
    說完，他猛地一拽旁邊的易中海，大聲宣布。
    “我們倆，都不幹了！現在就辭職！”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天！劉海中瘋了吧？”
    “他要把一大爺也拉下水啊！”
    “VCD廠？就是那個最近傳得很火的，陳鋒開的那個？”
    “聽說進去一個月能拿好幾百呢！”
    議論聲，驚歎聲，像潮水一樣湧來。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另一個主角易中海，此刻已經徹底傻了。
    我？
    我們倆？
    誰他媽跟你“我們倆”啊！
    易中海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渾身的血都快涼透了。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個劉海中，是豬腦子嗎？！
    自己發瘋，憑什麽要把他也給拖下水？！
    眼看著鄭守益的臉色從錯愕轉為鐵青。
    易中海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什麽一大爺的臉麵了。
    拚了命地想把自己的胳膊從劉海中手裏抽出來。
    “廠長！廠長你聽我解釋！”
    他急得快哭了，聲音都變了調。
    “不是我！我沒說要辭職啊！”
    “都是他！都是劉海中他自己胡說八道！”
    “跟我沒關係！”
    “我一直在廠裏兢兢業業，我怎麽可能辭職呢！”
    易中海一邊說，一邊瘋狂地給劉海中使眼色，讓他趕緊閉嘴。
    可殺紅了眼的劉海中哪裏還看得懂這些。
    他隻覺得易中海這是在演戲，是在幫他把戲做足！
    他還反過來攥得更緊了，大義凜然地吼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
    “沒錯，就是我們倆！”
    “我們早就商量好了，這破地方，不待也罷！”
    “噗——”
    易中海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商量好了？
    我跟你商量個屁啊！
    我什麽時候跟你商量過這種要命的事？！
    完了！
    這下徹底完了！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鄭守益看著眼前這出“兄弟情深”的鬧劇，怒極反笑。
    “好！”
    “好啊！”
    他連說了兩個“好”字，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有骨氣！我鄭守益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他根本不去看還在拚命辯解的易中海。
    而是死死地盯著劉海中，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辭職是吧？”
    “我成全你們！”
    鄭守益猛地一揮手，指著車間大門的方向，聲音嘶啞地咆哮著。
    “現在！立刻！馬上！都給我滾去財務科結工資！”
    “從今天起，你們倆，就不是軋鋼廠的工人了！”
    “滾！”
    最後這個“滾”字，如同驚雷一般。
    在易中海的耳邊炸響。
    他整個人都懵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就……被開除了？
    他可是八級鉗工啊！是廠裏的技術骨幹！
    是四合院裏受人尊敬的一大爺啊！
    怎麽就因為劉海中這個蠢貨的幾句話，工作就沒了？
    “廠長，廠長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易中海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滾！”
    鄭守益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轉身就走，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周圍的工人們。
    看著失魂落魄的易中海和一臉“大義凜然”的劉海中。
    眼神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同情，有幸災樂禍。
    但更多的是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走啊，老易！還愣著幹嘛？結工資去！”
    劉海中扯了一把還在發呆的易中海。
    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得意。
    在他看來，自己這波操作簡直是神來之筆！
    不但出了口惡氣，還成功地把易中海也綁上了自己的戰車！
    可他這份得意，在易中海的眼中，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易中海猛地回過神來。
    他看著劉海中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從心底裏瘋狂地湧了上來。
    “劉！海！中！”
    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雙眼通紅，那模樣，比剛才的劉海中還要嚇人。
    “誰他媽讓你替我做主了？！”
    “誰讓你說我也要辭職的？！”
    易中海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你知道這一辭職，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咱們倆的退休費。”
    “安置費，幾十年工齡換來的一切，全都沒了！”
    “那可是好幾千塊錢啊！你個豬腦子！”
    易中海心疼得直哆嗦。
    那幾千塊錢，是他盤算了大半輩子的養老本！
    是他後半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現在，就因為劉海中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全都沒了！
    幾千塊錢！
    這個數字像一把刀，狠狠地捅在了周圍工人們的心窩子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年代，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也就幾十塊錢。
    幾千塊，那簡直是一筆天文數字！
    為了出一口氣，丟掉這麽大一筆錢，這……這值得嗎？
    所有人都覺得劉海中瘋了。
    然而，劉海中卻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幾千塊錢算個屁！”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易中海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道。
    “老易，你糊塗啊！眼光要放長遠一點！”
    “你想想，陳鋒的VCD廠，一個月工資多少？”
    “三百！幹得好還有獎金！”
    “一年下來就是三四千！”
    “咱們丟的那點退休費，一年不就賺回來了？”
    “以後賺的，那可都是純利潤！”
    劉海中越說越興奮。
    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的鈔票在向自己招手。
    “再說了，你以為你不辭職，鄭守益那小子能放過你？”
    “今天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他以後不得天天給你穿小鞋？”
    “到時候活沒少幹，錢沒多拿，還天天受氣，圖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