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於啊，你早這麽懂事不就好了？”
    劉海中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架勢。
    “非得在裏頭鬧那麽一出，讓街坊鄰居看笑話。”
    易中海也跟著附和，臉上帶著一絲矜持的微笑。
    “是啊小於，咱們都是一個院的，有話好好說嘛。”
    他心裏盤算著，等會兒進去，一定要坐在最顯眼的位置。
    讓所有人都看看，他這個一大爺的麵子有多大。
    於莉臉上的笑容依舊熱情。
    隻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著眾人歉意地笑了笑。
    “一大爺，二大爺，還有各位叔叔大爺們。”
    “真不是我於莉不給你們麵子。”
    她歎了口氣，表情變得為難起來。
    “實在是……陳鋒那桌，咱們真坐不了。”
    “為什麽坐不了？”
    劉海中眼睛一瞪，嗓門又大了起來。
    “他陳鋒屁股是金子做的？”
    於莉連忙擺手，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二大爺，您小點聲！”
    “陳鋒今天請的可都是大人物！”
    她湊到劉海中和易中海跟前，聲音壓得更低了。
    “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千萬別往外傳。”
    “陳鋒今天請了咱們區裏派出所的領導！”
    “還有街道辦的好幾位主任！”
    “聽說……連軋鋼廠的李副廠長都可能要來！”
    派出所的領導？
    街道辦主任？
    李副廠長？！
    這一個個名頭，隨便拎出來一個，都夠他們仰望的了。
    尤其是劉海中，他做夢都想巴結上的大人物，今天全讓陳鋒給請來了？
    他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轉而變得煞白。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就流了下來。
    他剛剛還在飯館裏大吵大鬧，非要坐首席……
    要是讓那些領導看見了，會怎麽想他劉海中？
    一個無理取鬧，倚老賣老的形象，瞬間就會在領導心裏紮下根。
    那他以後還想進步？
    還想當官？
    做夢去吧！
    易中海的臉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
    他比劉海中想得更深。
    陳鋒能請來這麽多領導，說明陳鋒的人脈遠超出他的想象！
    他們今天跑來鬧事，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們真的坐了那個首席。
    等領導們一到，看到他們幾個老家夥坐在那裏。
    會是怎樣一副尷尬又可笑的場麵。
    到時候，丟臉的不僅是他們，更是整個四合院！
    “這……這……”
    劉海中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現在隻覺得後怕。
    幸好於莉把他們叫出來了，要不然，今天這臉可就丟到姥姥家了。
    看著他們驟變的臉色，於莉心中冷笑。
    一群沒見過世麵的老東西，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在陳鋒麵前，你們算個屁！
    不過，她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真誠”又“為難”的表情。
    “所以啊，二大爺，一大爺，你們看這事兒鬧的。”
    “真不是我不讓你們坐，是實在沒法安排啊。”
    她一邊說，一邊露出了一個“苦思冥想”的神情。
    忽然，她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麽絕妙的主意。
    “哎！有了！”
    於莉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
    “我給您幾位想了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劉海中和易中海也暫時壓下了心頭的驚駭。
    他們現在是騎虎難下。
    飯，肯定是不能不吃了。
    禮金都隨了十塊，不吃回來，那不成冤大頭了？
    可首席又不敢坐了。
    要是於莉能給他們安排個過得去的位置，也算是個台階下。
    於莉清了清嗓子，笑容滿麵地宣布了她的“妙計”。
    “咱們這後院，不是還有個地方嘛！”
    她指了指巷子深處的一個角落。
    “那兒寬敞，我讓人給你們單獨支一張大圓桌，保證坐得下！”
    “菜品也跟首席一模一樣，絕對不克扣！”
    劉海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眉頭一皺。
    “後院？”
    “後院哪兒啊？”
    於莉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就在茅房旁邊！”
    “您放心，那茅房我今天早上剛讓人拿石灰水裏裏外外刷了好幾遍，幹淨著呢！”
    “一點味兒都沒有！”
    “桌子就擺在茅房門口，敞亮！”
    這話一出，整個巷子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
    傻柱張大了嘴，手裏的禮品盒差點掉在地上。
    劉光天更是恨不得當場去世，把頭埋進地裏。
    去茅房旁邊吃飯？
    這……這是人能想出來的主意？
    易中海的臉，瞬間從煞白變成了鐵青。
    他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感，從胃裏直衝上來。
    在茅房旁邊吃飯？
    他活了這麽大歲數，當了一輩子八級鉗工。
    在院裏受人尊敬了一輩子。
    到頭來，要在一個小輩開的飯館裏，坐在茅房門口吃飯？
    這比當眾打他幾個耳光還要讓他難受！
    那飯菜端上來，到底是飯菜的香味，還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可……要是不答應呢？
    禮金要不回來，首席又不敢坐。
    就這麽灰溜溜地回去，以後在院裏還怎麽抬得起頭？
    他今天可是帶著聾老太太一起來的！
    老太太那根新買的拐杖，還花了好幾塊錢呢！
    糾結！
    前所未有的糾結！
    易中海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鍋裏反複煎熬。
    “於莉！”
    一聲暴喝打破了寂靜。
    劉海中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指著於莉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讓我們去茅房邊上吃飯？！”
    “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我劉海中好歹也是個七級鍛工，是院裏的二大爺！”
    “你竟然這麽羞辱我？！”
    他感覺自己的尊嚴，被於莉狠狠地踩在了腳下，還碾了幾下。
    這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麽在軋鋼廠混？
    別人會怎麽說他？
    “聽說了嗎？”
    “二大爺劉海中，去人家飯館吃飯，被安排在茅房門口！”
    光是想想那個畫麵，他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於莉麵對劉海中的咆哮，卻絲毫不慌。
    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二大爺，您別生氣啊。”
    “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啊。”
    她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您想啊，坐在茅房邊上，雖然地方是偏了點，可清靜啊！”
    “最重要的是，領導們看不見啊！”
    於莉往前一步，盯著劉海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問道。
    “要不然，您給我出個主意？”
    “待會兒所裏的領導，街道辦的主任，還有李副廠長都來了。”
    “看見您非要坐首席，跟陳鋒的朋友們搶位置……”
    “您說，您是站起來讓座呢，還是不讓座呢？”
    “您要是讓了座，那您這二大爺的麵子往哪兒擱？”
    “您要是不讓座，您怎麽跟這麽多領導解釋？”
    “您是想跟領導說，您隨了十塊錢，就必須坐首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