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帥，我們應該去向哪裏？”
    林子豪身畔，副帥李三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眼中有著茫然的神色。
    周圍的那些將領也是眼神中充滿了一片對未來不確定的茫然。
    陛下已經死了，他們這些禁軍龍騎宣誓效忠的主子不在了，他們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應該如何去走！
    “向南，去找接應我們的韓世忠！”
    林子豪咬了咬牙，緩緩挺起因為傷勢痛楚而彎曲的脊背，挺得筆直，向前一指道。
    “喏！”周圍的那些將領應了一聲，隨著他向南而去。
    就看見，前方的大軍卷起了鋪天蓋地的煙塵，向著這邊而來，林子豪帶兵迎了上去。
    臨近夜晚的時候，中軍大帳。
    此刻，林子豪坐在一輛簡易的輪椅上，神色悲愴地望著地中間的一具屍體。
    梁天同樣與他並肩而坐，眼神痛苦，兩天時間就仿佛蒼老了十歲。
    韓世忠與一眾將領站在旁邊，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具屍體。
    那具屍體，是景越帝的屍體。
    胸甲上有一個被槍捅出來的大洞，鮮血已經幹涸，一片黑色。
    “你說，四哥在最後關頭，居然直接棄劍，任憑梁宇一槍刺穿了他的身體？”
    梁天緩緩問道。
    “是！”林子豪聲音嘶啞，緩緩點頭。
    梁天閉起了眼睛，沉默不語。
    半晌，他長歎了一聲，“將屍體收斂起來吧，命工匠製冰，冷凍起來。等李辰來南境時再說！”
    “王爺，那接下來呢？我們怎麽辦？”韓世忠低聲問道。
    “接下來，想怎麽做就是你們的事情了，這天下，我已經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
    梁天歎息了一聲，滿眼灰敗！
    韓世忠沉默了下去，沒再說什麽。
    “世忠，那一萬三千餘天龍重騎，便交給你了，你替李辰收容他們吧。
    這，也是陛下駕崩前的遺願。
    這塊帥印，你拿去吧！”
    韓世忠從懷裏掏出了一方禁軍大元帥的帥印，遞給了韓世忠。
    “不不不，林帥，天龍重騎，您還是他們的主帥，這帥印，屬下不能接！”
    韓世忠趕緊擺手。
    “世忠，收著吧。
    如太師所言，這天下，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我雖未老，但陛下已經去了，我心已死，能將陛下的屍身帶到這裏，並且還保留著陛下親手建立的萬餘天龍重騎的骨血，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了。”
    林子豪蒼涼地一笑道，將帥印遞到了他的手中。
    韓世忠接過了帥印，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居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
    “你們出去吧，我和子豪，想單獨和四哥待上一會兒。”
    梁天輕輕揮了揮手道。
    於是，一群人走了出去。
    ……
    “司令員，咱們的大軍不能無功而返吧？怎麽也要跟梁宇的部隊碰一下才行吧？要是，咱們直接把梁宇幹挺，衝進永康去，到時候，那咱們可就是奇功一件啊！”
    回到了另外一處大帳之中，剛一進大帳，趙樂川就急不可待地搓著手道，滿眼都是渴戰的神色。
    其他人，也俱是如此。
    說實話，今天有些憋屈，大軍直接撲到這裏，結果卻撲了一個空。
    梁宇早就攻下了永康，直接進了城，據城而守。
    “打，當然是要打的，可怎麽打，卻是個大問題。”韓世忠搖了搖頭，神色肅重，緩緩地望向了其他人，“現在，麵前的形勢極為嚴峻，我們，千萬不能盲目樂觀！”
    一群人神色肅重了下來，靜靜地聽著他的話。
    “第一件事情，就是，梁宇已經擁有了根本不遜色於我們的武器裝備。小到弓弩、中到爆炸彈、大到熱汽球，甚至，他們已經研發出了青銅火炮，威力射程，就算比我們差，也未必差到哪裏去，尤其是，他們還拿到了我們的火藥配方。並且他準備了這麽長時間，武器彈藥必定十分充沛，如果貿然進攻，怕是，我們會吃個大虧。”
    “第二，梁宇不但擁有了這些武器裝備，並且，他們居然還從波斯人和北莽人那裏弄到了已經訓練好的金雕和海東青，不但可以傳遞鷹訊，同時還能給我們的空中熱氣球造成重大殺傷，讓我們瞎了眼睛、失去戰場感知能力。”
    “第三，梁宇此次來勢洶洶，他可不僅僅隻是眼前這些兵力，同時，在黃江天險天穆關與飛虎峽，同樣還有大軍駐守，死死扼守住了黃江渡口，我們的大軍想要從水上進攻登陸，怕是要遭受重大損失。並且，梁宇原本就擁有超過三十萬部隊，現在占據了小半個南境，兵力還會急劇擴充，到時候，超過四十萬甚至五十萬都不是問題。
    如果，我們現在去打永康，那梁宇在北邊的兵力突然間壓過來，到時候，我們首尾無法兼顧，就會陷入危機之中！”
    “所以，目前這個情況下，我們兵力劣勢，必須要考慮清楚，如何去打，不能盲目為之。”
    韓世忠緩緩地道。
    “他占了小半個南境，我們還占了大半個南境呢。梁宇可以征兵，難道我們就不能征兵麽？
    況且，現在後方已經在開始大規模征兵了，除了一個加強師之外，還有十萬新兵正在那邊訓練，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隨時還可以再次擴充兩到三個加強師，怎麽也不能讓梁宇比我們的兵力還多！”
    裴成有些不服地道。
    當然，他不是不服韓世忠，而不是服梁宇。
    韓世忠搖了搖頭，“不，我們堅決不能像梁宇那樣做，他現在是急功近利、竭澤而漁，絲毫不考慮後果。
    但我們不一樣，如果強征兵員，且不說我們是不是和梁宇成為了一樣的人，也不說會不會民意滔滔，隻說勞動力的問題。
    若是，青壯都出來打仗了，民間生產怎麽辦？難道土地荒蕪、工坊歇業嗎？”
    韓世忠看了裴成一眼，歎口氣道。
    “難道，我們要後退，退至上州，跟梁宇對峙？”
    清瘦儒雅的文慶雲思忖了一下，緩緩問道。
    “是，但不完全是！”
    韓世忠說道。
    “怎麽說？”幾位將領都知道最重要的時候來了，俱都精神一振，趕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