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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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當今陛下唯一的兒子,顧庭安頗受倚重,再加之皇帝這幾年深居簡出,不理朝政,使得此人更加受到朝堂各方勢力的追捧,可謂是榮寵至極。
    陸淩瑤默默打量了眼走上前來的男人,那清風明月般出塵的容貌,矜貴無比的氣質,多看一眼都會叫人生出深深的留戀。
    若不是曾對他有過救命之恩,這樣的男子她怕是連見都沒機會見到。
    隻可惜她已經在這顆樹上吊死過無數次了,為了這個男人她曾一次又一次的卑微到塵埃裏,卻怎麽也捂不熱一顆已經變冷的心。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為任何男人淪陷。
    “臣女恭請太子金安。”
    斂衽福了一禮,陸淩瑤便不動聲色的繞開他,準備帶著阿鷺離去。
    少了往日的卑微怯懦和嫉妒癡狂,經過他身邊時,陸淩瑤自己都能感覺到眼裏透著的明媚與自信。
    “阿瑤。”,顧庭安忽的將她叫住,退後兩步,正視著她淡淡詢問:“你今日見到本宮怎麽這般疏離,可是因為本宮與你姐姐的親事?”
    清冷的聲音幹淨冷冽,卻又透著股子傲慢和冷漠。
    陸淩瑤示意阿鷺先去駕馬車,隨後臉上無波無瀾的開了口:“太子說笑了,太子既決定同姐姐訂親,臣女自該同太子疏離些。”
    “何必說這種酸話。”,顧庭安微微皺眉:“你知道本宮最厭惡你什麽,就是這副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麵的樣子。”
    他打心底裏厭惡這鄉下女子,可她畢竟救過自己性命,當初自己身受重傷,躺在那鄉野茅屋裏昏迷不醒,是她日夜守在自己跟前月餘,衣不解帶的照顧他。
    許是當初年幼太過衝動,又怕父皇責怪,覺得她清白受損,隻得承諾娶她為妻。
    作為未來儲君,他不想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可她終究隻是個鄉野丫頭,便是被接回侯府,骨子裏的低賤氣息也是褪不去的,擔不起東宮太子妃的位份。
    “你既心裏裝著本宮,就該多替本宮著想。”
    顧庭安語氣漸漸透出不耐:“本宮是東宮太子,心裏怎能隻裝著一個女人,你這般小肚雞腸,真是半點不如你姐姐。”
    陸淩瑤誠懇的點了點頭:“那可不,我姐姐千般好萬般好,往後太子好好與她廝守便是,臣女定當敬而遠之。”
    說完,她又穩穩的打量了眼顧庭安:“太子要是沒事,臣女就告退了。”
    見她懷裏護著盤葡萄果真要走,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儼然沒了往日的半點恭謹,一股無名的怒火當即湧了上來,顧庭安神色一怒。
    “陸淩瑤。”
    “哦。”,陸淩瑤無語扭過頭:“臣女耳朵不聾,太子不用嚎這麽大聲。”
    自己本已無意,他若繼續糾纏,恐怕整個侯府真的又要放心不下了。
    可人家畢竟是東宮太子,她如今這處境,爹不疼娘不愛的,也不能任性的說走就走。
    “殿下屈尊前來,究竟為了何事,但說無妨。”
    陸淩瑤隻得軟了語氣,思忖著問道:“是擔心換了親事被陛下責罰,還是覺得違背誓言遭天打雷劈?”
    軟綿綿很是溫柔的話音,卻讓顧庭安越聽越氣:“你在胡言亂語什麽?”
    “看來是臣女多慮了。”
    陸淩瑤漫不經心的摘了兩顆葡萄塞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說:“本還想著替殿下分憂,親自去陛下麵前解釋,畢竟救人這種事臣女也沒少幹,總不能指著人人都對臣女以身相許。”
    “所以你這麽吊兒郎當的出門,是為了去見父皇,替本宮呈情?”,顧庭安滿眼嫌棄的瞥了眼她,看著她被塞的鼓鼓囊囊的嘴,多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算......算是吧。”,陸淩瑤莫名有些心虛。
    雖然自己的確準備去偶遇他爹,可初衷並不是打算去給他呈情的。
    那種以德報怨,太過高尚的事情,她打娘胎裏就做不來。
    懷著淡淡憂思,陸淩瑤強作鎮定的又往嘴裏塞了不少葡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吃撐了,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飽嗝。
    “陸淩瑤,你能不能顧及下自己的臉皮子?”
    顧庭安不忍直視,深深蹙起了眉頭:“難道你就打算這樣去見駕?你不丟人本宮還嫌丟人。”
    看著他惱羞成怒的樣子,陸淩瑤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臣女又不是故意的,情緒到位了,臣女也控製不住啊。”
    “你......”,顧庭安聽得更加窩火。
    這女人今日的舉止哪有半點從前的樣子,真是裝都懶得裝了。
    往日裏見到自己,她從來都是溫順乖巧得像隻羔羊一樣,一直黏著自己言聽計從的,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古怪失態,還刻意疏離。
    她這副模樣,要麽就是傷心難過到了極點,想要破罐子破摔;要麽就是在欲擒故縱。
    很顯然,這兩種可能都隻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不滿的擺了擺寬袖,顧庭安不悅斥道:“別演了,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
    “......”
    演什麽?陸淩瑤臉上寫了個大大的問號。
    “你若是傷心就告訴本宮,隻要你不惦記太子妃的位置,東宮別的位分你隨便提,這樣對大家都好。”,顧庭安鄭重其事的說。
    看著他充滿同情施舍的眼神,陸淩瑤隻覺可笑。
    分明是他自己擔心被那暴君爹斥責,如今卻想坐享齊人之福,還得讓自己對他感激涕零。
    看來,這表麵的和氣是維持不住了。
    她半點忍不了。
    “那些勾欄瓦舍的做派,殿下還真是修煉得爐火純青。”,陸淩瑤冷冷勾住唇角,慢悠悠的又將一顆葡萄塞進了嘴裏。
    “何意?”,顧庭安瞪圓了瞳孔,明明是質問,眼裏卻迸射出警告與威脅。
    陸淩瑤被這強大的威勢嗆得噎住,剛要開口,嘴裏的葡萄直接卡進嗓子眼裏,她眼冒金星的忍不住猛咳起來:“臣女......咳咳咳咳,說殿下又當又立,你……真賤。”
    雖努力將每個字說得字正腔圓,可葡萄卡在喉嚨裏,擠出的話沙啞又含糊不清,讓顧庭安聽得一頭霧水:“你到底在嘟囔什麽?舌頭捋直了把話給本宮說清楚。”
    “臣......臣,咳咳。”,陸淩瑤急得又連連咳嗽了數聲,才將嗓子清理幹淨。
    可方才冒上來的那股子硬氣也隨之煙消雲散。
    得,好不容易撐出的氣勢,還有勢不兩立的決心就這樣白費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天意呀,老天不讓她作死,要是氣勢磅礴的再罵一遍就顯得不禮貌了。
    “殿下沒聽見嗦,臣女在誇你呢。”
    陸淩瑤捏了捏嗓子,冷幽幽的道:“臣女說殿下儀表堂堂,有著天日之表,出塵之表,臣女一眼便能望表及裏,覺得殿下是個風塵物表的一表人物。”
    總之,就是很表。
    顧庭安眉頭蹙得更緊,怎麽聽都不覺得她是在誇自己。
    眼見著阿鷺已經風風火火的駕著馬車過來,陸淩瑤將手裏吃剩的果盤順勢塞進顧庭安手裏,提起裙擺小跑過去,一頭便鑽進了馬車。
    侯府人多眼雜的,得趕緊開溜,不能再落個大業未竟身先死的結局。
    好歹得先看看皇帝長什麽樣子,做鬼也風流。
    掀開車簾,看著還在發愣的顧庭安,陸淩瑤皮笑肉不笑的揮了揮手:“款待不周,殿下見諒了。”
    眺望著馬車疾馳而去,顧庭安無奈搖頭。
    就這副德行,還想去見父皇,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默默睨了眼平寧侯府的匾額,顧庭安眼眸猛的沉了下去。
    也不知葉氏在耍什麽把戲,說好的會讓換親之事叫人挑不出理來,可至今都沒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恐怕那婦人是對這親生的骨肉心軟了,下不去狠手。
    看來,得親自同平寧侯商議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