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誰好人家的姑娘老往樹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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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突然變得體貼懂事下來,葉蘭秋再去回想自己先前的作為,心裏的愧疚更甚了。
    這丫頭剛出繈褓就獨自在外顛沛流離,也不知這十餘年是如何熬出來的。
    念及於此,她心裏是酸了又酸。
    回到正院後,見陸臻和陸辰霽坐在客堂裏愜意的品著茶,葉蘭秋心裏的火終是忍不住的發泄了出來。
    “侯爺如何這般厚此薄彼,就算再不喜瑤兒,也不該讓丫頭直接過去傳那樣傷人的話。”
    當著兒子的麵,葉蘭秋直接責備道。
    也不等陸臻答話,陸辰霽率先露出不滿:“母親現在到底是怎麽了,為何總是不明事理的向著淩瑤?”
    “混賬東西,她好歹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就一點不心疼?”
    葉蘭秋聽得來氣,衝著兒子當頭嗬斥道:“你就隻想著討好太子,顧及自己的前程,你大半夜闖入自己妹妹的院裏,哪有半點世家子弟的風範,可有想過瑤兒往後如何與人相處?”
    “她會在意這些?”,陸辰霽不屑冷哼一聲:“她整日裏在外拋頭露麵,半夜不歸家的時候可有想過如何與人相處?”
    “你要是平日裏對她多些關心,她何至於總想著出府?”,葉蘭秋越想越窩火。
    “母親這話說的真是可笑。”,陸辰霽撇嘴道:“好像整個侯府隻有兒子不待見她似的。”
    見母親陰沉著臉,念及今日還得入宮,陸辰霽擔心她這個樣子會影響入宮麵聖,隻得軟了語氣。
    “我知母親心裏有愧,覺得淩瑤這些年在外受了苦,想要對她多些憐惜。”
    陸辰霽肅聲提醒道:“但這並非母親的過錯,隻怪她命中有此一劫,反倒是渺渺,她何其無辜,被母親養在膝下十餘年,一直將您當作親娘一樣對待,可憐她如今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在何處,難道母親就忍心看著她傷心難過嗎?”
    聽此,葉蘭秋臉上的慍色終是淡了下去。
    的確,雲渺這麽多年最是孝順懂事,她也不忍看著因為淩瑤回府就此冷了那丫頭的心。
    也怪五年前自己疏忽大意,沒能將整件事情徹查清楚。
    當日,母親將淩瑤接回府,追查到自己跟前的王嬤嬤,才得知她在自己生產時用別家的孩子故意換走了淩瑤。
    本想刨根問底盤問她作惡動機,並打探渺渺的親生父母,沒曾想竟讓那婆子咬舌自盡了。
    憑心而論,她對府上的奴仆並不曾薄待,那婆子不至於恨自己到此等地步,害她骨肉分離。
    默默睨了眼陸臻,葉蘭秋輕歎道:“許是我這兩日太敏感了些,總覺得淩瑤察覺到了什麽,她畢竟是咱們的親生骨肉,我疼渺渺是真,也盼著能好好彌補淩瑤。”
    “夫人的確敏感過了頭,父母之愛子當為之計深遠。”
    陸臻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語氣淡淡道:“就說今日的宮宴,陛下三年未曾露麵,突然邀勳貴們入宮,別說是咱們這些為人臣子的,怕是諸王和太子都得小心應付,為夫正是心疼瑤兒才讓她留在府上的。”
    得了這話,葉蘭秋頓時茅塞頓開,感動不已道:“原來侯爺心裏果真是有瑤兒的,倒是妾身目光短淺了。”
    “我知道昨日逼著夫人傷她身體是有些過了,可這也是無奈之舉。”
    陸臻一本正經的解釋起來:“所謂德不配位,反受其累,嫁入東宮雖是莫大的殊榮,卻也是苦難的開始,太子妃不僅肩負著一人榮辱,更幹係著整個家族的興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淩瑤在外受了這麽多苦,我怎忍心再讓她去承受這麽重的擔子。”
    眸光深沉的望著葉蘭秋,陸臻長歎道:“她這性子嫁入尋常人家,得個終身富貴才是最好的歸宿。”
    葉蘭秋聽得動情落淚:“沒想到侯爺為瑤兒考慮得這麽長遠。”
    想著自己心中先前對他的不滿,葉蘭秋隻覺無比愧疚,連忙抹去眼角的淚跡,一臉欣喜道:“妾身這便去渺渺院裏,親自替她準備,估摸著今晚陛下會賜婚渺渺和太子,可不能讓渺渺在那些勳貴麵前落了下風。”
    聽此,陸臻麵色平靜的淺淺閉眼頷首,無波無瀾的神情像是對一切都很冷淡。
    隻是想著不久後就能迎阿宓和幼子回府,內心卻忍不住的掀起一陣波瀾。
    葉蘭秋自不曉得他心中的盤算,此刻隻一門心思的想著要讓雲渺在今夜的宮宴上爭光奪彩。
    念著要將淩瑤獨自留在府上,出門前便吩咐院裏的婆子們取了些上好的衣料首飾和新鮮果子點心,讓陸辰霽親自送去漱芳齋。
    ......
    用了一頓無比豐盛的早膳,陸淩瑤吃得有些撐了,閑來無事,便同往常一樣,躍到院裏的古樹上乘涼消食。
    整個淑芳齋最有趣的地方莫過於院東南角這棵古樹了,樹身粗壯高大無比,向各處延伸開的樹梢弧度扁平內凹,躺在高些的位置,幾乎能看到大半個京都的風貌。
    這裏,承載了她和阿鶩在侯府幾乎所有的活動軌跡。
    隻可惜沒了阿鶩陪著解悶,整個漱芳齋都少了許多趣味。
    秋紅、落花雖是她自己挑的女使,但都是府裏的下等奴仆,本本分分的,在她麵前並不敢過多言語。
    自己個兒仰躺在寬敞的樹梢上,陸淩瑤望著蔚藍的蒼穹默默發起了呆。
    以前一門心思的想著嫁入東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顧庭安一人身上,如今放下了執念,她似乎覺得這個世界變得新鮮了許多。
    好像還有很多很多神秘的事情都在等著她去發掘。
    皇帝為何突然性情大變,誰敢這麽造次行刺他?
    整日板著臉的父親,行蹤為何總是叫人琢磨不透?以至於她回府好幾年都不知曉父親的營地究竟在何處。
    還有將她接回府的熱心外祖母,以及那位常年駐守邊關卻時不時給自己捎禮物回來的表哥。
    仔細想想,她也並非沒人疼愛,隻是自己從未去在意。
    想著些陳年舊事入了神,一道淩厲的呼喚聲忽的破空響起,將她從思緒中叫了回來。
    “陸淩瑤,你成何體統?”
    陸淩瑤垂眸往下看去,隻見陸辰霽帶著幾名女使正站在門前,不滿的瞪著自己。
    “誰好人家的姑娘沒事老往樹上爬?”,陸辰霽氣呼呼的斥道。
    “……”
    陸淩瑤無語揉了揉眉心。
    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管天管地,連她閨閣裏的事也要管。
    順手取過插在樹梢上的長鞭,陸淩瑤漫不經心的在空中揮了揮:“是啊,所以我沒走尋常路。”
    “你什麽意思?”,陸辰霽聽出她話裏的貶意,目色頓時一厲:“侯府哪裏對不住你,你這般嫌棄自己家?”
    大好的興致就這樣被敗壞了,陸淩瑤懶得與他扯嘴皮子,語氣慵懶道:“有什麽屁快放。”
    “你......”,陸辰霽氣得麵色鐵青。
    他自是清楚母親讓自己過來的用意,是想讓他好好與這土包子相處,可她這盛氣淩人的態度實在沒法讓人親近。
    “母親給你備了些吃穿用度,讓我送來。”,陸辰霽冷聲道:“陸淩瑤,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些,別以為有母親為你撐腰就可以肆意妄為。”
    陸淩瑤聽得納悶又覺聒噪,自己什麽也沒做,他就讓自己安分些,合著她現在呼吸空氣都得小心翼翼才如他意。
    也懶得再低頭看他,陸淩瑤不耐喊道:“秋紅、落花,把東西收進屋,逐客。”
    被這般無視,陸辰霽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臉色頓時陰沉得可怕:“就你這個樣子,上了戰場,同袍都要忍不住戳你兩刀。”
    陸淩瑤誠懇的應了聲:“那可不,所以我沒想過上戰場。”
    陸辰霽咬牙切齒的用力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