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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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偏偏喬荀是沈君瑭曾經認為最好的朋友,被最好的朋友背刺,是沈君瑭始終過不了的坎。
    曾經他們的關係那麽要好,在沈家私塾讀書,他因為頑劣貪玩墜井,喬荀不顧生命危險,毅然決然地跳井救他性命。
    沈君瑭曾認為他會和喬荀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也是喬荀改變了他,讓他從一個頑劣不堪的富家少爺慢慢地讀書明理走上正途,兩個人一起考過了縣試、府試。
    可自從喬荀考上了縣案首和府案首,身邊恭維的人越來越多,也漸漸地像是變了一個人,事物繁多,兩個人一起去書齋的時間越來越少,直到最後縣學大考有人舞弊,最終卻在沈君瑭的書箱和宿舍裏找到證據。
    沈君瑭被記大過,如有再犯將取消童生功名,逐出縣學。
    能和沈君瑭親密無間下手的人隻有喬荀,正巧他聽俞知義他們幾個聊天笑話他蠢笨,被喬荀當做了踩著往上爬的墊腳石都渾然不覺,一個鬆鶴堂的少東家竟然給一個寒門學子後頭當狗腿子,因為了得到縣學大考的頭名獎勵,自己作弊不成立即栽贓給沈君瑭。
    沈君瑭當時還不信,和俞知義他們幾個扭打成一團,幾個人一致說親眼看見的喬荀栽贓陷害還能有假?
    他當時都氣瘋了,從那以後,兩個人從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成為了死對頭。
    凡是有喬荀在的地方,沈君瑭必然要出麵嘲諷幾句,還帶頭在縣學裏針對喬荀,孤立喬荀這種不擇手段往上爬的人。
    幸好老天有眼,沒有讓喬荀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考中院試,接連的倒黴讓他如今還困在縣學裏讀書,沈君瑭的功課也一落千丈,漸漸成為縣學裏混日子的富家少爺一派的頭目,一幫混日子的富家子整日招貓逗狗,玩樂享受,搞得縣學烏煙瘴氣。
    但縣學裏好多筆墨紙硯和經費都是這些富家子弟家中捐贈,縣學的教諭和訓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著蔣津言和王金寶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喬荀做的那些破事,沈君瑭莫名心中不耐煩,皺眉打斷:“行了,都別說了,那點破事不值得一提,反正如今喬荀已經在縣學裏臭名昭著,學問好又如何?做人不行,那這輩子都休想有出頭之日!”
    薑嫻聽到這裏,覺得沈君瑭一行人嘴裏的喬荀和她所認識的喬荀,仿佛是兩個人。
    喬荀那人當真這麽差勁嗎?
    可喬荀的命格眉眼,不像是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頂多就是倒黴了一些而已。
    “這些事情都有真憑實據能證明嗎?”薑嫻問了一嘴。
    沈君瑭微微怔愣。
    倒是蔣津言和王金寶立即點頭答應。
    “當然了,我們沈二少就是其中苦主之一,他親自說的還能有假!”
    “而且就算沒有真憑實據,喬荀的為人也是縣學人盡皆知的差勁,這說明大家的觀點是一致相同的!”
    沈君瑭卻在看著蔣津言和王金寶,腦海中猛地響起,好像他當時隻是相信了俞知義他們幾個人的話,並未有過真正的實質性證據證明喬荀作弊不成,陷害到他頭上……
    轉念一想,他猛地甩了甩頭。
    俞知義可是縣太爺家的公子哥,他們怎麽可能會平白無故地說喬荀壞話。
    這事板上釘釘沒得跑。
    沈君瑭用力點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有底氣:“本少爺從不說假話,反正薑姑娘你離喬荀那廝遠點就是!”
    薑嫻一眼就看穿沈君瑭的心虛,心中大概有了數。
    她笑眯眯地問:“所以喬荀被打得渾身是傷,丟在均溪縣城外的官道旁邊,也是你們三個人做的?”
    “喬荀是這麽跟你說的?”沈君瑭頓時眉頭皺得老高,氣急敗壞地喊出聲。
    薑嫻搖了搖頭,解釋一句:“他沒跟我說,是我在進城的官道邊上撿到渾身是傷,昏迷倒地的喬荀,大冷天的他就穿著單薄的衣衫狼狽地躺在路邊,要不是碰見我這個好心人,這麽冷的天在野外凍著既有可能丟了性命。”
    沈君瑭驀的臉色煞白。
    薑嫻又道:“沈少爺,雖然我和喬童生不是很熟悉,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覺,喬童生絕對不是你們幾個人口中說的那樣,至少他要真是惡人,我覺得以他的智商不會當街推倒你,留下話柄叫你們打他一頓,反倒給他丟到野外路邊自生自滅。至於是不是有人刻意栽贓抹黑喬童生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臉色冷了幾分,抱著糖糖往一旁的屋子裏走。
    不想過多的和蠢人說話,會降智!
    沈君瑭站在原地麵露沉思,忽然扭頭看向蔣津言和王金寶,語氣凜冽幾分:“是你們倆給喬荀丟到官道旁邊去了?”
    蔣津言和王金寶頓時搖頭否認。
    沈君瑭微眯眼眸,眸中閃爍著危險的芒光。
    蔣津言趕緊堆著笑臉解釋:“沈少爺,我們看你生氣的走了,哪有時間送喬荀去醫館啊,就給了一串銅錢丟給附近的乞丐,叫他們幫忙,可能那幫乞丐陽奉陰違給喬荀丟出城外的官道邊了……”
    聲音越往後越弱。
    沈君瑭抬起一腳直接衝著蔣津言胸口踹去。
    “你個狗東西,那幫乞丐會好心送著喬荀上醫館嗎?今天幸好是遇見了薑姑娘,否則喬荀真凍死在野外,本少爺豈不是成殺人凶手了!”
    雖然沈君瑭恨毒了喬荀,可從未想過讓喬荀死,頂多讓他日子過得煎熬一些。
    畢竟喬荀曾經奮不顧身地救過他一命。
    蔣津言一臉痛苦地捂著肚子大喊求饒。
    沈君瑭煩躁地喊了個坐診大夫給他瞧瞧,人已經往一旁的屋子裏鑽,看著大夫們正在給昏迷的喬荀治病,沈君瑭衝著薑嫻解釋一句。
    “今天是他對我先動手的,這一點無可抵賴,但本少爺行得正坐得端,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是蔣津言找了幾個不靠譜的乞丐,他們陽奉陰違才丟了喬荀去城外官道獨吞了銅錢。
    作為彌補,喬荀在鬆鶴堂所有的花銷都記在本少爺頭上,哼!本少爺可不是他那種卑鄙無恥之人!”
    話落,沈君瑭轉身就走,生怕叫薑嫻看穿臉上的擔憂。
    薑嫻微微揚唇,心中也更加篤定,這個喬荀是被人針對才會陷入如今的地步。
    那這麽危險的人物,可不太適合結婚了啊!
    薑嫻撇了撇嘴,心想十裏八鄉還有什麽男子適合結婚呢?
    糖糖弱弱地問了一句:“阿娘,剛才那個伯伯為什麽要跟你解釋啊?”
    薑嫻微微一聳肩膀:“阿娘也不知道啊,可能腦子不太好吧!”
    “哈哈,自從跟阿娘在一起,腦子不好的人好多呀!”糖糖頓時笑得露出兩顆小貝齒。
    既然喬荀的花銷都包在沈君瑭身上,薑嫻也沒客氣,叫看病的大夫有什麽好藥貴的藥全往喬荀身上使,最好再來一粒十全大補丸。
    她則是抱著糖糖拎著背簍走到櫃台邊上。
    “小二哥,上好的靈芝和百年人參如今什麽價啊?”
    薑嫻經常來送藥材,鬆鶴堂的櫃台小二和薑嫻很熟。
    “薑姑娘好運氣啊,這寒冬臘月的能給你采到這兩樣好東西,正好我們大少爺在,讓他給您報價吧!”
    “行!”
    小二哥領著薑嫻朝著鬆鶴堂的後院走去。
    沈君熹平日裏忙得腳不沾地,沈家的鬆鶴堂光是在均溪縣裏就有三家鋪麵,如今又將藥鋪開到青州城去了。
    自從青州城那邊的藥鋪走上正軌,薑嫻很少在縣城裏看見他了。
    小二領著薑嫻走入後院的廳堂裏,衝她客氣地說:“薑姑娘,您先在這坐著等會,我去給我們大少爺通報一聲。”
    “好!”
    糖糖似乎第一次進城,又看到這麽富麗堂皇的屋子,睜大眼睛四處水靈靈地看了一眼:“阿娘,這屋子好漂亮啊!”
    說著,糖糖嘟囔著小嘴嘀咕一句:“糖糖好像小時候也住在這麽漂亮的房子裏呢!”
    薑嫻有些驚訝:“啊?糖糖你說你小時候?是在陳家的時候嗎?”
    糖糖搖了搖頭:“不是,是更小的時候,但是糖糖記不太清楚了,就記得當時還有個漂亮的阿嬤給我喂奶吃!”
    薑嫻瞬間想到了大戶人家的奶娘,又想到裏正撿到糖糖的時候,糖糖身上還穿著綢緞料子的肚兜,上麵用金線繡著祥雲,養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
    沒準糖糖以前的身世,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呢!
    不過這麽多年也沒人來找過糖糖,或許是家道中落出了事。
    似乎回憶從前的記憶,糖糖突然腦袋有點痛,雙手抱頭緊皺著小臉喊了一聲:“阿娘,糖糖頭疼……”
    薑嫻趕緊抱起她,替她按揉腦袋溫柔安撫:“糖糖不疼啊,想不起來就不想了,阿娘日後就是你親娘,會一直疼寵著你……”
    糖糖逐漸平息下來,安靜的窩在薑嫻的懷中不敢亂看亂說,怕一會又頭疼起來。
    “薑姑娘,好久不見!”
    一道爽朗又透著愉悅的嗓音傳進屋中。
    薑嫻抱著孩子轉身就瞧見一身竹青色長袍的沈君熹,滿麵紅光的走進來,卻在看見薑嫻懷中的孩子時神色一愣,下意識問道:“薑姑娘,你何時多了個妹妹?”
    薑嫻笑道:“不是妹妹,是我閨女!”
    “啊?”沈君熹驚得張大嘴巴,一時都沒注意自己的儀容。
    “糖糖,快叫伯伯好!”薑嫻沒有多做解釋,衝著糖糖提醒。
    糖糖乖巧出聲:“伯伯好,我是阿娘的閨女,我叫糖糖!”
    沈君熹眉眼間的笑意瞬間消散不少,但還是從袖袋中摸出個花生豆大的碎銀子遞給糖糖。
    “糖糖真乖啊,伯伯頭一次見你也沒準備什麽禮物,這個碎銀子你拿去買糖吃吧!”
    糖糖沒有接,反而扭頭看薑嫻的意思。
    薑嫻也沒客氣:“伯伯給你的,你就收下吧,記得說謝謝哦!”
    糖糖這才收下碎銀子,軟軟糯糯地道謝:“謝謝伯伯。”
    沈君熹好半天都回不過神,徑直走到桌旁喝了一杯茶水壓壓驚,坐在椅子上看向薑嫻。
    “小二說你得了百年人參和靈芝,東西在哪裏呢?”
    薑嫻放下糖糖,將一背簍藥材遞給沈君熹:“都在這裏了,沈大少爺金口玉言,說個吉利價吧!”
    沈君熹看著薑嫻無奈一笑,拿起背簍蹲下親自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