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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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映橋沒講話,把臉從他肩上埋下去了。
俞津楊低頭靜靜看她片刻,伸手把她的頭發撥到耳後,低低“嗯?”了聲。
李映橋:“不嗯。”
他點頭表示了解,似乎意料之中,“知道了,等你想了我再問。”
李映橋抬頭看他,驀然撞進他的眼裏,無論何時,她總能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眼睛好像永遠在等她看過去。
她直視著他,他也認真地回視著她,她好奇他有沒有一點不高興。
俞津楊沒有。隻冷靜而溫柔地看著她,那雙眼睛因為剛哭過,眼尾泛著紅,更顯出幾分死心塌地的可憐。
李映橋於心不忍,於是捧住他的臉認真說:“俞津楊,我不是拒絕你,也不是不愛你。”
他下意識又要點頭,他知道,所以他沒問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他問的是,你想結婚嗎?
然而被她牢牢地架住,她說: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時間,你需要冷靜,畢竟剛哭完,你需要時間平複你的情緒,雖然你不告訴我你為什麽哭,但一定跟我有關對嗎?所以你提了結婚。而我也需要時間去認真考慮這個我從前壓根沒想過的問題。結婚這件事,我們都需要冷靜,好嗎?”
他忽然又笑了。
帶著近乎鋒利而直白的目光,看著她,沉默克製,其實他沒有不冷靜,戒指很早就買了。但當俞津楊的目光落在李映橋那張從小看到大的臉龐上,不自覺地就變得柔和而綿長,好像一條源遠流長卻從未改向的河流,緩緩地從她眉梢眼角流淌下來……
他隻冷著嗓子說:“不好。”
手卻乖乖把戒指揣回羽絨服兜裏。
李映橋也笑了,捧住他的臉親了口,他剛撅起嘴,她又退開,捏了捏他凍到發紅的耳垂說:“好冷哦,我們回家吧。”
“不好。”
進門還在說“不好”,一個勁兒地不好,就是不好,跟個卡帶的複讀機似得。
李映橋斜乜著他,脫掉外套猝不及防地從後背給他邦邦兩拳,他吃疼嗷了聲,倒在門板上故作要一命嗚呼了,但好歹恢複正常了,沒再蹦那倆字出來。
***
近幾日。李姝莉的手機裏總跳出小畫城的視頻推送,才知道最近小畫城好像很紅。除了前陣子有明星在這錄過節目,聽說元旦還有個遊園活動,也引起了周邊城市不少人的關注,有不少人在社交平台上開始打聽自駕到小畫城的路線。
李姝莉不懂這些,她也不怎麽刷短視頻,隻聽小孟孟以冬說這次和往年不太一樣,聽說周邊酒店的入住率全都滿了,她有個開民宿的朋友,元旦三天的房間早就被訂光,連小閣樓都有人預約。
俞人傑也接到酒店經理人張衝的電話,向來穩重的張衝,語氣難得有些興奮說元旦那幾天全部滿房了,不光他們酒店,城區的所有酒店和民宿在元旦那幾天幾乎全部都滿房狀態。
他隻“啊”了一聲,第一反應是:“要開演唱會了啊?”
上次這種情況,還是南來市區的體育館開群星演唱會,帶動著他們縣區的酒店燒烤攤收入都翻番,於是他下意識連忙翻手機開始查最近的演出信息,但最近好像也沒有明星要來啊。
“不是明星,”小孟往掌心小心翼翼地倒了些精油,搓熱後塗在客人背上,對著一旁正茫然抽煙的李姝莉解釋說,“是映橋姐很厲害,她聽說弄了個很抽象的遊園活動,朋友圈都轉瘋了。”
怎麽抽象,抽象是什麽,為什麽抽象大家就轉瘋了,訂房了一定就會來嗎?
李姝莉很茫然,一口口抽著煙,從前她覺得自己最理解女兒,這個世界上或許沒人會比她更愛李映橋,沒人比她更理解橋橋需要什麽,後來她覺得時代變得太快,快到連女兒的厲害都要花費時間重新理解。
她低頭看著滿屏陌生的詞匯,好像一列加速的列車,橋橋不停地換著車次,越走越遠,她卻始終還停在原來的舊站台。
“能有多抽象啊,”俞人傑在電話裏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莫名有種小時候聽見村口的號子響,狗都要出去看兩眼的熱鬧勁兒,好奇地問張衝,“我能參加不?”
“我是參加不上了,”高典在視頻會議裏和李映橋說,“我媽讓我過完元旦再回來,我們這邊有個花市,讓我等迎完新年再回來。”
“不是,你班不上了?”李映橋鐵麵無私地說,“你OA跟我請假了嗎?”
高典沉默片刻說:“……沒有,我這不是在跟你請假嗎?”
李映橋:“你讓吳娟給你OA補個假條,補到元旦,至少得二十幾天了吧,你年休不夠高典,請事假,季度獎金要扣光。”
高典無所謂說:“隨便,我靠小畫城那點工資吃飯的話,我早餓死了,我的橋總哎!你敢信嗎?我上個月工資發到手,我都和財務說了,這點錢就微信轉我好了,走什麽賬啊,銀行開出來是給我們這些人走賬的嗎?”
潘曉亮經驗老道,插嘴說:“我隻能說我心如止水。”
吳娟說:“是薪如止水吧。”
關鍵時刻,軍心怎可不穩。
李映橋安慰說:“等忙完這陣,我找張總聊。”
高典立馬說:“別,我怕空城哥想起來上次我忘給他送飯,倒扣我兩千。”
吳娟說:“沒事的,橋總,我爸媽現在全力資助我上班,我工資不夠可以花我媽的,我媽花我爸的,我爸不花錢的。”
“……”
潘曉亮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地嗤笑:“李映橋你也給我們畫大餅,我們以為你不一樣。”
李映橋對此很坦然。
不畫餅的老板就跟談戀愛不發個天打雷劈的誓的男人一樣難找。
掛斷視頻後去看俞津楊,後者靠在沙發另一邊的扶手上,腦門上頂著本倒扣的書,肩膀可疑地顫動著,果然書掉下來,他徹底沒憋住,笑出聲來。
屋內全是他的笑聲。
李映橋抄起茶幾上還沒拆的薯片朝他胸口砸過去:“笑什麽笑!你說我容易嗎,我現在感覺就是一天天地哄著一群小孩上班。”
俞津楊一把接住飛來的東西,順勢把人往懷裏撈,低聲說:“報應吧,想想以前我和梁梅哄你上學的時候。”
還真是,但不妨礙橋總心累,橋總睡前沒親他。
洗完澡,俞津楊裸著上身乖乖地靠在床頭,寬肩窄腰,肌肉勻稱,線條誘人——他一條腿隨意地支在地上,一條腿懶洋洋地搭在床邊沿,中間拿了個枕頭擋在腹肌上,目光倒是跟隨著她,沒有催促和邀請,隻有冷靜自持地跟隨,就這麽“猶抱琵琶半遮麵”地等著她臨幸自己……
李映橋最近卻很有自知之明地用枕頭劃了條楚河漢界出來,畢竟她剛拒絕他的求婚。
他又不好了。
“睡什麽睡。”枕頭一掀,他把人撈過來去吻她,吻得李映橋喘不上來氣,在被子裏像條砧板上的魚似得瘋狂甩著尾,躲也躲不過,起初還是狂風暴雨地親,後來是和風細雨地啄咬。
俞津楊很認命地閉上眼,氣息炙熱而沉浸,他手掌撫住她的臉頰,指尖摩挲著細膩的皮膚,一聲不吭地同她親吻,唇齒間的開合是前所未有的程度,像兩條怎麽都無法止渴的魚,正在極力索取著對方身上的水分和氧氣。
李映橋吻著他,也極盡本能地在他身上摩挲個遍。
成熟男人幹淨的肌理薄薄鋪了一層,他是典型的冷白皮,肩背寬闊,肌肉也剛好,清瘦又有力,摸著還滑膩。
俞津楊一路向下,像猛獸一路西行。
裸露的皮膚,被他細細密密地親了個遍。
直到又回到她眼睛上。
“嗯?”
俞津楊的“嗯”有很多意思:可以嗎?想做嗎?舒服嗎?要做還是要停?要全部進去嗎?想過我嗎?害羞了,是嗎?吃飽了嗎?愛我嗎?結婚嗎?
……
李映橋伏在他身上,自己把樹給一寸寸種進去,他人靠在床頭,忍不住仰頭悶哼出聲,眼尾仍是泛著紅。
他分明不出一分力,坐享其成,這點揚湯止沸的刺激隻叫他眼底憋得通紅。偏還得寸進尺又惡劣地挑釁,不依不饒地又開始了:“不好,一點都不好。”
“閉嘴,”橋總說,“那你自己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