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番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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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李映橋本以為昨晚的挑釁會讓他有些難以自持。但沒想到他格外溫柔,唯獨堅持讓她數到十二,在黏膩濡濕的水聲裏,連一刻都不允許她躲。
窗簾緊閉著,屋內氣息紊亂而壓抑,沙發上的人腦袋埋進坐墊裏,腦袋頂著沙發靠背,俞津楊把手護在中間,身下動作又驟然加重。
直到她數到十二,他胸膛貼著她的後背,灼熱的呼吸在她耳邊,連著意味不明地“嗯?”了幾聲後,駕輕就熟地把她的濕發撥到耳後,低聲問她:“還呸嗎?男朋友用來呸的?你再呸一下。”
李映橋向來有求必應,呸呸呸。
驀然一下。
她猝不及防叫出聲,手指幾乎嵌進沙發裏。
那晚也隻做了一次,分別這麽久,反倒比在小畫城天天見麵時還克製些。
因為李映橋忍不住地想和他多說說話,她太懷念這樣的時刻。
洗完澡,李映橋被俞津楊緊緊地抱在懷裏,趴在他胸口上喋喋不休,聽著他的心跳和自己的聲腔共振。
不用他講話表明態度,聽他心髒平穩地跳動,安全感就倍增,似乎在有條不紊地收集她最近的想法,所以她要毫不保留地盡情表達。
俞津楊身上有股天然的木屑淡香,不是滿大街的品牌調香,聞了讓人安心,是獨屬於他的氣息。
李映橋把腦袋貼在他硬實而溫熱的胸膛,專心陳述著這段時間在北京那些不得不克製在心頭、天馬行空、未經思考、那些在旁人聽來可能會建議她去看看醫生的想法。
隻是兩人沒吃晚飯,一下班就直奔主題,哪怕夜晚這樣漫長,月亮還沒出來,有情人的時間總是不夠消磨。明天他要去WG報道,還要和遊曉礬去見其他合夥人,沒有時間陪她。
俞津楊怕她餓,聽她喋喋不休地講到一半:“你知道嗎?Villy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超雄,她燙了很溫婉的波浪卷,張宗諧說很像拖把,害我開會的時候老走神——”
他把人抱起來給她煎了塊牛排。說遊曉礬報複,他又很貼心地為他們在冰箱裏準備了滿當當的食材,俞津楊的兄弟和他一樣,天塌下來,吃飯最重要。
牛排來自澳洲,鍋是法國的,灶台來自德國,還有來自俄羅斯的廚房刀具,再加上某位來自中國豐潭的廚師,李映橋無厘頭地說俞津楊你真有麵啊,當上聯合國廚師長了。
“……”
他笑了下,沒覺得無厘頭。李姝莉說橋橋很早就很聽話地開始吃藥,幹預得比較早,所以控製得很好,一直都沒複發。但俞津楊沒敢告訴她李映橋在北京得過焦慮症,ADHD患者在成年後確實比普通人更容易得焦慮症,但這些對他來說,都隻是時間問題,李映橋會好起來。
李姝莉總有些擔心,他走時也同她說:阿姨,我和我爸也說了,李映橋結婚前什麽樣,結婚後也是什麽樣。她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妻子,也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兒媳婦,她就是她自己。
俞津楊從冰箱裏拿出牛排,轉頭溫柔問她:“幾分熟?五分?”
她眼神雀躍地說了聲“bin”,他向來最知道她的喜好。
M9+級雪花和牛,一下鍋幾乎能聞到奶香。李映橋把腦袋掛在他肩上看著他嫻熟地給牛排翻麵,嘴裏還在意猶未盡地嘟囔:“昨天收到營銷副總發給我明年的預算和戰略方向,他說Convey明年要實現全球化,國內市場都搞不明白還全球化,我說這筆預算在柬埔寨是夠了,請問您的目標定位是?他說歐美。”
她自己先笑了下:“我轉頭就和許渠語說我這票真幹不了,許渠語讓我再忍忍,等過了年就開了他,他的工資夠在紐約時代廣場買一周的地廣,不愧是資本出身,一下就找到解決方法了。”
不等他回答,她又喋喋不休地說:“我昨天和一個合作方吃飯,路過三裏屯,你猜我看到什麽了,你們WG的廠牌。遊曉礬真雞賊啊,他那廣告牌打得跟補丁一樣,就掛在耐克下麵,像人家的二維碼,一掃發現被騙了,歡迎加入WG+世界。”
俞津楊來之前大致看了下遊曉礬的業務範疇,WG總部在北京,省城是分部,有個地下舞團訓練基地。現在也是搞全球化的品牌戰略,目前靠幾個熱門舞綜合和街舞選手撐著門麵。除了承辦全球的街舞賽事之外,還有個線上“街舞+”的一係列產業服務,賣什麽都有,什麽名師授課、零基礎在線街舞教學、明星選手的周邊零售、咖啡茶飲五花八門什麽都沾點,業務廣泛,北上廣和各類新一線城市幾乎都有他們的線下飲品直營店,很受年輕人歡迎是真的。
俞津楊:“你掃了?”
李映橋不光掃了,還下單了一杯G+果茶,貴得她口舌生瘡:“難喝,不過你現在和他是什麽合作形式?”
“合夥人。”俞津楊偏過頭看靠在自己肩頭的她,邊把牛排立起來,煎肥邊吐油,邊慢條斯理地說,“遊曉礬想讓我負責品牌全球化戰略和breaking賽事這塊。不過我打算把工作室開到北京,WG那邊我隻接賽事,工作室就做愚人樂園的STEAM教具係列,剛好甜筒明年也上中班,順便看看她的興趣是什麽。”
“是不是那種兒童木頭玩具,比如木製的拚圖,可以拚世界地圖,還有那種探索宇宙、建築、物理學係列的模型套裝?你是要設計所有行業的教具模型,讓甜筒一一挑選嗎?”得到他點頭後,李映橋在他耳邊簡直忍無可忍地大叫說,“靠啊,俞津楊,你給孩子一個童年吧!”
俞津楊笑了:“你知道她想要什麽童年?你知道甜筒的夢想是什麽嗎?李映橋,當年你說我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我是真愛學習。”
他放下料理夾,低下頭去,用薄薄的嘴唇碰了碰那顆掛在自己肩頭的腦袋,含糊地笑著“嗯?”了聲,故意逼她承認:“李映橋,我是愛學習嗎?”
她在他肩膀上翻了個麵,不讓他親,悶聲:“不是嗎?”
他聲音低沉地誘惑人:“我好玩嗎?”
“不好玩。”
俞津楊眉梢輕挑,一副“這樣還不講實話”的似笑非笑表情:“不好玩你還玩這麽久。”
李映橋發覺他在北京變得有點讓人招架不住,“做飯呢,說什麽東西。”
俞津楊再次笑出聲,“腦子裏想什麽,李映橋,我問的就是字麵意思。”他重新低下頭,關上火,給牛排淋上黑胡椒醬,“小學畢業你就搬走了,梁梅找到我,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你說為什麽?除了學習,那時候我想光明正大見你,還有別的理由嗎?”
其實沒有了。
梁梅的出現,改變了李映橋的人生軌跡,也改變了他們倆的軌跡。沒有梁梅,他們在她搬家離開小畫城那年,就徹底分道揚鑣。沒有初高中加起來近五年時間打下的堅實基礎,對俞津楊就憑那個小學脆脆雞印象,她心早就跑到爪哇國了。
俞津楊還會暗戀她?
“為什麽不會,”在李映橋美美吃上那塊二百五十克就要將近五百塊錢的牛排之後,俞津楊撈起自己麵前的意大利麵認真回憶說,“小學的你最迷人了,我為你拚過命,流過血,你不會忘了吧?”
李映橋放著五百塊的牛排沒怎麽下手,反倒在他盤子裏一根根挑著意大利麵吃,表情是愣住了。
?
俞津楊有些好笑,放下筷子,把整盤給她推過去,打算兩盤都給她,吃不完剩下給他掃尾,嘴上卻沒饒過她:“感覺自從咱倆談戀愛之後,我吃屎你都要跟著嚐一嚐。但是小時候我給你吃果凍,你還打我。鼻子被你在課堂上捅出血,你不會忘了吧?”
“俞津楊,我覺得你話裏有話。”
“沒有。”他看了眼不斷跳出彈窗的手機,是淘寶的物流提示,剛在等她下班時,下單了很多雙人用品,把手機扔到一旁,人往後一靠,狀似無意,目光卻直視她,“就隨便聊聊,你喜歡過張宗諧嗎?”
李映橋意味深長,終於明白他在繞半天,是想問什麽。
“為什麽問這個問題?”李映橋毫不客氣地把意大利麵撥過來吃,“在豐潭怎麽不問?”
明顯能感覺,這個問題在豐潭,是他一直回避也不願談的,一直狂吃醋,但從沒明確問過。
“要聽實話嗎?”俞津楊靠在那,其實沒什麽表情,似乎真就好像隻是隨口問問,“在豐潭不敢問,因為知道你要回來和他共事,我怕自己胡思亂想,到時候天天吵架,時間一長,我怕你煩我。但在北京,沒這個顧慮,我想知道。”
“所以你一直等來了北京才問?”
他嗯了聲。
李映橋也放下筷子,轉移話題說:“對了,遊曉礬怎麽不考慮把你往明星選手上去打造啊?”
遊曉礬確實考慮過,他長相身材擺在這,實力還這麽強,不利用簡直太可惜,加上節目播出後肯定圈粉不少,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還想和李映橋商量一下,打造一個青梅竹馬的純愛人設,顛覆一下觀眾對Bboy的刻板印象。人設確實很好立,後續再接一個廠牌推廣、綜藝,賺錢到手軟咯。
但俞津楊深思熟慮兩個晚上後還是拒絕了,他更傾向於做幕後。
“懂了。”
回避就是喜歡過。
他垂下眼睫,撈過桌上淘寶還不斷發送發貨提醒的手機,決定退掉她的浴巾,讓她洗完澡幹站著罰會兒站。
他絕對不會抱她。
李映橋:“對了,你知道嗎?張宗諧以為自己要被派到非洲工作,下午問Lilitith真當個事兒辦,分析了一下午目前勝率是1%,並且隨著年紀上漲而逐年降低,建議他盡快實行色誘計劃。”
“……哦。”
“……我曾經嚐試過。”她看著他說。
俞津楊抬起頭看她。
“但沒有成功,很奇怪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我才意識到,我好像忘不掉一個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人,我其實不確定是友情更多還是愛情更多,所以我決定回豐潭碰碰運氣。”
他靜靜看著她,驀然坐直,咳了聲,“我沒有生氣。”
“得了吧你,”李映橋笑出聲,“但我說的是真的,你呢?如果四一哥不出事,你會回豐潭嗎?”
這件事隻有鍾肅知道。
在四一哥出事前一個月,他其實已經寫了辭職信,在明確得知那位芝加哥駐中國區的負責人在中國結婚後,他近五年內都沒有機會再憑借借調回國後的當天晚上,他就寫好了辭職信,隻是上司一直讓他再等等,至少做完今年,有個機芯的區域供應商別人談不下來。
那時鍾肅還問他是不是瘋了,放著有這麽好前景的工作不要,要回國重新開始。
那時他在微信上回鍾肅:我忽然很想見她,鍾肅,我在豐潭有個特別好的朋友。
因為那天他接到高典的電話,高典在電話裏如釋重負地興奮說:“喵喵,我債務還清了,我終於解脫了,我回豐潭了!還有三年就到三十歲之約了,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