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儲物袋攏入袖中，轉頭朝裏間揚聲喊了一嘴。
    “阿平，把庫中的梧桐苗取來，再開甲字庫取去年收的浮雲紗！”
    他語速快得似竹筒倒豆子，手上卻不忘沏了盞茶推至沈蘊跟前。
    接著他捏了個傳音符，繼續說道：“仙子稍待片刻，在下即刻傳音通知執事，從珍品櫃中取靈植種子送來。”
    沈蘊柔聲回道：“不急。”
    掌櫃傳音後，輕撚長須，眼中透著關切：“今日晨起便惦念仙子，不知那黑市拍賣會上的幽冥玉蠶，仙子可順利得手？”
    沈蘊素手攏過茶盞，眼尾微彎：“托你的福。”
    掌櫃聞言撫掌而笑：“如此甚好！”
    沈蘊緩緩飲了一口盞中靈茶，忽覺唇齒生香，入口悠長。
    茶湯入腹後，竟有一絲固本培元之力在她的丹田內暈開。
    她瞬間來了興趣，凝視杯中澄澈的茶湯。
    噢，想起來了。
    在小師弟的竹林小屋外品嚐蜜薯時，他待客所用的茶正是此茶。
    此前於北域拍賣會三層貴賓室內品鑒的，也是這款上品的蓮心茶。
    她不由自主地問道：“這靈茶可有茶樹種子？”
    掌櫃一邊整理茶具，一邊回道：“仙子有所不知。”
    “此茶並非采自茶樹，而是以上品幻心蓮秘製而成。”
    “幻心蓮？”
    沈蘊挑眉，那不巧了嗎？
    掌櫃頷首道：“正是。”
    “聽聞少主有位在天劍門修行的摯友喜飲此茶，他特意用靈泉靈液培育了整片上品幻心蓮園圃。”
    “每年製成的上品蓮心茶，九成送往天劍門，餘下少許則分送各處分店，專作招待貴客之用。”
    說罷，目光轉向沈蘊，似在探究她是否就是少主那位友人。
    沈蘊當即明白，原來是美人師姐喜歡喝。
    “那這幻心蓮的種子可否出售？”
    她空間那株幻心蓮已經變成金色，品相早就超出製茶的範疇，倒不如買些種子回去自行培育。
    既然師姐和小師弟都喜歡喝，那她就多種一些。
    都給她喝！
    往死往死喝！
    掌櫃聞言，用衣袖半掩著嘴，然後鬼鬼祟祟地靠近沈蘊：“庫房還有一些未製成茶葉的幻心蓮，可要給仙子都封進玉匣？”
    沈蘊眉梢微挑。
    若將這批幻心蓮全數打包給她，其他貴客便隻能退而求其次喝別的靈茶了。
    這掌櫃怎麽這麽上道啊，她都不忍心了。
    改天見到李秋思的時候她多拍幾個馬屁好了，看看他能不能心情一好，將這掌櫃的拉拔一手。
    沈蘊揚手一揮，準備扶持一下他的業績。
    “那便將店裏剩下的毒蟲，無論是蛇蠍、蟾蜍還是蜘蛛蛾子，也統統給我包起來。”
    掌櫃頓時滿臉堆笑：“好嘞！仙子今日可帶了少主玉牌？若帶了，費用半價，直接從少主私賬扣除。”
    沈蘊訝然。
    原來那個玉牌是刷姐夫的卡。
    等等，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約莫著幾炷香的時間後，掌櫃捧著一個儲物袋自內室走了出來。
    “仙子，一共是一千五百上品靈石。”
    沈蘊歎了口氣，哪怕是半價，這些珍品靈植也還是貴的要命。
    不過想想到時候這些靈植幼苗成熟後，再去黑市轉一圈，一轉手便能翻三倍有餘，她便釋然了。
    結了賬後，她又去附近的坊市走了走，想著尋摸一些能種在空間裏的好東西。
    與此同時，宋泉緩緩睜開了雙眼。
    待看見身旁之人是月芒之後，他立刻重新闔上眼簾。
    月芒譏誚地勾起唇角：“怎麽，不願見到我？”
    宋泉神色淡漠應聲：“那是自然。”
    話音剛落，他忽然察覺到體內多了一團異常渾厚的靈氣。
    像是猜到了什麽，他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意，當即運轉周天開始煉化這股靈力。
    月芒一臉耐人尋味的開口：“既有主人護你周全，你何苦強出風頭？”
    宋泉冷聲回道：“你莫不是認為，我在故意讓師姐心疼我？”
    “不是最好，可不要拿命去賭她那點憐憫，她會傷心。”
    宋泉的喉間溢出低啞的笑聲。
    “若真要賭，我隻願賭自己是否護得住她，免她受傷。”
    月芒聞言，眼神黯了黯。
    半晌，他喃喃了一句。
    “誰不是呢。”
    *
    沈蘊察覺到月芒的氣息靠近，回頭果然看到月芒帶著小師弟走近。
    見宋泉的臉色好轉了些，她立馬垮起個批臉。
    “誰準你透支靈力的？”
    宋泉垂下眼睫輕笑，向前走了兩步。
    “再不敢了，師姐息怒。”
    沈蘊的氣頓時消了一半。
    唉，沒辦法，她就是永遠臣服於溫柔的那種人。
    她認命般的歎了口氣，回道：“你最好是。”
    月芒也走上前來，將她那條鮫綃披帛遞了過來。
    沈蘊伸手一勾，那漂亮的披帛便重新覆於身上。
    “走吧，回天劍門。”
    她得回去種地呢。
    一想到兜裏那些沉甸甸的好東西，她連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天劍門山門前，楊川正板著小臉站得筆直。
    青石台階上落著幾片枯葉，山風掠過他束得一絲不苟的發髻。
    沈蘊帶著二人回來之時，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川兒，怎麽在此處罰站？”
    原本肅著臉的小包子聞聲突然抬頭，眼睛亮了亮。
    他攥緊袖中的物什，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向沈蘊。
    “師叔！我、我來送…”
    話未說完，腳下青苔一滑。
    沈蘊眼疾手快扶住踉蹌的小包子，順勢揉亂他端端正正的發冠。
    “急什麽？”
    楊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慌忙從懷中掏出個儲物袋。
    “是哥哥讓我送來的，說各峰長老給師叔備了晉升賀禮，但因師叔洞府沒有值守的外門弟子，便都送到師尊處了。”
    沈蘊歎了口氣，這些人的賀禮送到東陽師叔那裏都不會送去靈渠那裏，看來她們的師徒關係還真是人盡皆知啊。
    她伸手捏了捏楊川肉乎乎的臉頰：“謝謝你了，小包子。”
    楊川板著一張臉任憑沈蘊搓圓捏扁，口齒不清地說道：“私忽，窩還要回起……向勾勾複命捏。”
    “再讓師叔玩一會！”
    “私忽……！快來不及惹！”
    “就捏最後一下！”
    身後的宋泉：……
    旁邊的月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