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盯著手中書頁，瞳孔劇震：“……竟強悍至此？！”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這還是文字嗎？
    自家徒兒這麽牛X嗎？
    難怪剛才妙兒死活不讓她翻看這一頁。
    這般駭人的威勢，若日後二人居住的洞府突遭塌陷，她怕是連過去瞧一眼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林妙兒扭著身子開始哇哇叫：“橫豎你都瞧見了，還不快撤了靈力！”
    沈蘊輕咳一聲，隨手揮了一下，禁錮的靈壓瞬間消散。
    她用指尖點著書頁中的某一處，似笑非笑：“不過看見這一句記載而已，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你便決意要嫁他？”
    “何曾說要嫁了？”林妙兒揉著手腕瞪眼：“不過是說可以嫁。”
    “嗯？此話何意？”
    “意思就是，最終答不答應，還得先看他有沒有誠意，值不值得我點頭。”
    沈蘊：……
    “怎麽看誠意？他一見你就喘不上氣，跟快斷氣兒似的。”
    林妙兒自信地揚了揚下巴：“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辦法試探，你就等著瞧好戲吧。”
    沈蘊聽見這句話，心頭突然一跳。
    總感覺不像什麽好事兒。
    ……
    翌日。
    沈蘊在房中修煉了一夜，晨曦微露時，她正想著要不要進太玄瓶一趟，看看那器靈是怎麽個事兒，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思緒。
    “主人……我有要事稟報，不知是否方便？”
    月芒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欲言又止。
    “進。”
    沈蘊收斂心神，結束了最後一周天運轉，抬眼看向推門而入的月芒。
    “怎麽了？”
    月芒張了張嘴，話卻卡在喉間，眼神遊移不定。
    他雙手垂在身側，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沈蘊挑眉：“說啊。”
    “是這樣……嗯……”
    月芒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給自己做心理準備。
    沈蘊見他這副猶豫的模樣，心頭頓時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今日林妙兒尋到金煜住處，不知從何處翻出一套幻境陣法，揚言若他能通過幻境考驗，便應下婚事。金煜聞言，毫不猶豫踏入了陣法之中。”
    “然後呢？”
    “然後那幻境竟化作二人的洞房花燭夜……金煜情動之際，林妙兒的身影竟突然浮現於榻前，她用指尖輕點他眉心道：‘背一遍清心咒，證明你定力未失。’”
    沈蘊瞪大雙眼：“……再然後呢？”
    月芒的聲音更低了些，語氣中滿是窘迫：“再然後……金煜額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緊閉雙眼，強忍著喘息，一字不差地誦完了咒文，誦完，林妙兒便說……說可以洞房了。”
    “繼續說。”
    “然後金煜又情動了……”
    月芒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可這時……林妙兒在幻境裏，竟、竟變成了主人的模樣，對著金煜，手持戒尺，厲聲嗬斥……”
    沈蘊的聲音突然拔高：“啥？變成我？”
    “她變成我嗬斥了什麽？！”
    月芒糾結片刻，清了清嗓子，模仿著林妙兒的語氣：“逆徒！雙修姿勢錯了！”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
    沈蘊沉默了。
    她的天，也塌了。
    強行壓下馬上頂到天靈蓋的氣血，沈蘊擠出一個微笑看向月芒：“總不會還有後續吧？”
    “主人明鑒。”
    沈蘊臉上的笑垮了下去。
    這麽體麵的事兒，竟然真有後續？
    月芒抿了抿唇，才繼續道：“最後，為了試探金煜的忠心，她又假扮成合歡宗的女修，給他送去了一壺……合巹酒……”
    他的話音再次頓住，沈蘊見狀狠狠閉上了眼。
    “繼續說吧。”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已經沒什麽能打擊到我了。”
    月芒這才繼續說道：“……林妙兒在金煜身側耳語，說著什麽‘仙君~瞧瞧這話本第三行寫了什麽？念對了，就喂您一顆靈果~~’”
    沈蘊深吸一口氣：“……什麽話本？”
    “名字……似乎是叫《劍修師兄不乖哦，噴你一臉仙露水》。”
    沉默。
    無盡的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主人？”
    月芒試探著喚了一聲。
    “……主人您還好嗎？”
    沈蘊低下了頭，感覺自己周身氣息都開始滯澀了起來。
    她有氣無力地開口：“這些細節……你是如何知曉的？”
    “是林妙兒今日特意過來，吩咐我轉告您的。”
    月芒垂首應答：“她說已應下親事，您到時候直接向她父親提親即可。”
    沈蘊：……
    “……主人？”
    沈蘊朝他擺擺手，嗓音中盡是疲憊：“無妨，讓我獨處片刻。”
    見她一臉生無可戀，月芒心頭一沉。
    莫非是自己言辭太過直白，說的太具體了，才令主人如此鬱結？
    他欲言又止，終是悄聲退出房門。
    然而還未走遠，忽然聽見那屋內傳來杯盞碎裂之聲，緊接著便炸開沈蘊的怒喝。
    “天殺的林妙兒！丟人還要捎帶上老娘？！”
    ……
    天嵐峰主殿中。
    “多……多少？！”
    瓊安真人猛地攥緊沈蘊的衣袖，聲音因震驚而顫抖不已。
    “十件上品法寶？！外加三萬上品靈石？！”
    他倒吸一口涼氣，滿眼都是難以置信：“沈師妹！這些東西能養活妙兒一輩子了，你……你當真要全數給她？”
    沈蘊聽著那聲親昵的“沈師妹”，當即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當真，妙兒既要遠嫁東域，往後自然要時常伴我左右，我這個做長輩的必定要為她備足體麵，況且這份聘禮隻是我個人出的，還有天劍門的金家那一份呢。”
    說完這句話，她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衣袖扯了回來。
    瓊安真人聲音拔高：“什麽？還有？！”
    沈蘊點了點頭：“說到底，我們既求了這門親事，總得讓她在人前不落口實，無人敢輕瞧了她去。”
    ……雖說她拿出來的這些上品法器，多為平日裏殺人越貨所得，也基本都是她用不上的。
    但她這份心意是真誠的。
    從拜入天劍門以來，她便從未體會過師徒溫情。
    如今……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徒兒。
    縱然這孩子缺點不少，卻是真心實意要孝敬她一輩子之人。
    自己沒有的，總要讓他有一次吧。
    她這直係一脈裏為師不慈的傳統，就斷在靈渠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