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意看了眼時間。
    這個點，怕是餘不出多餘的時間。
    畢竟先答應了蘇夜。
    她實在做不到跟這個人視頻，再跟另一個人語音。
    “今天不行。”
    “改天吧。”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但木木很快調整好情緒。
    被拒絕多次後，他早已逐漸習慣。
    自我安慰地笑了笑，“姐姐，那等你下次有空，我再來問？”
    “行。”
    “先提前跟姐姐說聲晚安咯~”
    掛斷電話後，沈昭意盯著暗下去的屏幕發了會兒呆。
    雖然木木前後態度發生很大的改變，但她不得不承認，這種乖巧懂事的態度，要比之前更加討喜。
    十一點，固定的連麥時間，蘇夜發過來的卻是視頻通話。
    其實兩人很少用這個功能。
    大部分時間，都是語音。
    按下接聽，蘇夜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從畫麵中可以看出，他這會兒是在新房裏，不過跟上回去時，有些不太一樣。
    “你給家裏重新布置了？”
    “嗯。”蘇夜將手機鏡頭轉向四周，“前段時間不忙，周末回來的時候順手改了一下布局。”
    畫麵緩緩移動。
    沈昭意這才注意到，原本空蕩的一側陽台，如今被改造成了半開放式的健身房。
    “哇哦——”她忍不住感歎，“你怎麽突然這麽自律起來？”
    蘇夜的回答則是：“想變得更好一些。”
    話沒有挑明，沈昭意確是懂了。
    “那你要繼續努力啊~”
    屏幕那頭的蘇夜輕笑著應道：“遵命。”
    一夜好眠。
    本以為這幾天都會在白天打遊戲，晚上盛典打投中度過。
    但沒想到，才過兩天，程予白又找了上門。
    不是字麵意義的那種。
    而是——
    【你家地址在哪？】
    沈昭意那會兒剛睡醒，眯著眼看到這條消息，瞬間清醒了大半。
    警惕地問著他要幹嘛。
    得到的回複更加讓人覺得“驚悚”。
    程予白：【自薦枕席。】
    四個字，轟得沈昭意腦子沒反應過來。
    她反複刷新著界麵，試圖想等對方撤回，又或者是解釋一句，但等了好久，那四個字依舊孤零零地掛在對話框裏。
    沈昭意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複。
    這人，瘋了？
    她並沒有將這話當真，而是覺得程予白這玩笑，有些過度。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對方發來一句：【看來我是真沒機會了？】
    沈昭意無語。
    【說正事。】
    程予白這才收斂住，將話題轉至項目上。
    接著，是好幾條消息湧進來：
    【上次要換的機器，已經重新啟用，數據一切正常。】
    【這得多虧你的大方出資，實驗才能推進得這麽順利。】
    【趙主任特意做了麵錦旗，讓我轉交給你。】
    沈昭意覺得今天早上真是有點沒睡醒。
    她重複了一遍。
    【錦旗？】
    【沒必要吧……】
    程予白卻隻說自己是個傳話的，倒不如讓沈昭意去跟趙主任聯係一下。
    不過——
    【他老人家五十多歲了，一輩子撲在醫學研究上，還有幾年就要退休。】
    【這次的項目是他畢生的心血，眼瞅著終於有了突破，他是真心實意想感謝你。】
    【你真忍心拒絕他這番心意？】
    沈昭意其實很想說，忍心。
    但又對那錦旗感到好奇。
    她收過各種禮物，但這玩意兒，還是第一次。
    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把別墅的地址發了過去。
    程予白如願以償，【一小時後到。】
    沈昭意很想問，你項目組那邊不忙了？
    但又覺得多餘。
    她這會兒人還躺在床上，蓬頭垢麵，得起床收拾一番。
    而且程予白沒法進小區，得需要讓人去門口接一趟。
    最後這個重任，交到周毅身上，他甚至還問，需要將這位“程先生”的車牌登記在係統嗎？
    沈昭意拒絕的話，比大腦的反應還要快一步發出去。
    【不用！】
    開什麽玩笑，程予白顯然不正常，真要給他行了這便利，今後肯定是這邊的常客。
    至於約定的一個小時，分毫沒差。
    沈昭意正坐在餐廳吃著晚早飯，就聽院內相繼傳來車子熄火的動靜。
    許夢已經探出頭望去。
    她也是知道家裏今天又要來客人，聽自家老板那語氣，顯然是之前都沒見過的。
    不由有些好奇。
    別墅的大門因為開著空調而緊閉著，沒一會兒，被人從外麵拉開。
    正當許夢已經做好準備時，卻見進來的人是周毅。
    她這口氣好懸沒沉下去。
    再然後，，就見周毅朝前走了幾步，將身後的位置讓出來。
    一道修長的身影擋住門口的光線。
    那人邁步走近，鋥亮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許夢的視線從對方筆直的褲管往上挪。
    程予白那張臉，帶給她的震撼，不比前兩天的蘇夜少。
    尤其是，這位，身上還帶著股禁欲的感覺。
    襯衫長褲大背頭，這大熱天，外麵還搭了一件西裝馬甲，將那腰線勾勒得十分完美。
    許夢腦子裏突然閃過沈昭意之前吐槽過的“假正經”。
    該不會就是眼前這位吧？
    正懷疑著，就見對方已經鎖定目標，朝餐廳走來。
    這時，許夢才注意到，他手裏還握著個長筒，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它握著，像拿手包似的。
    沈昭意甚至都沒起身，想示意程予白把東西放下就可以離開。
    但她顯然低估了這人的惡趣味。
    隻見程予白腳步沒停，走至她身邊，直接將長筒上麵的蓋擰開，再將本來卷好的錦旗倒出來，上手一抖。
    “嘩啦——”
    燙金紅底的布料被延展開來，上麵兩行大字瞬間展現在眾人眼前——
    “妙手仁心濟世，慷慨解囊助研”
    ——致沈昭意女士
    落款是市醫學研究所的趙以德。
    沈昭意正舀著粥的勺子頓在半空：“這話，也是趙主任想的？”
    程予白單手撐著椅背，俯身湊近她耳邊。
    “你覺得呢。”
    他靠得太近，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混著一絲消毒水味。
    沈昭意偏頭躲開：“不管是誰，心意我領了，實驗室那邊應該挺忙吧，你早些回去吧。”
    如此明晃晃的趕人，程予白像是沒聽出來。
    “今天我休息。”
    “所以呢？”
    小劇場：
    項目實驗結束後的午餐時刻。
    程予白：趙主任，沈小姐這麽大方，我們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趙主任：那，小白，你跟她熟，有什麽好的建議？
    程予白掏出手機，亮出錦旗製作訂單。
    “我想，以主任的名義送過去，才能代表咱們整個團隊。”
    趙主任：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