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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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女兒隻有初嫣,她無論做錯什麽,她就算偷了你的錢又怎麽樣,我有千百種方法幫她擺平。”秦菀卿從包裏取出墨鏡,戴在臉上,一身盛氣淩人,她看著倪霧顫抖憤怒的樣子,“我要是你,我就拿了這五百萬走人,畢竟你這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錢。以後,我不想聽到你跟倪美雲任何的事情,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
    “這麽多年,外婆一直惦記你。你放心,我也一點都不想認識你,知道你是我親生母親的那一刻。”倪霧咬著唇,冷淡一笑,“我也覺得,萬分惡心!”
    倪霧的這句話像是刺激到了她一樣。秦菀卿的聲音尖銳起伏,優雅蕩然無存。
    “你們一家人都是吸血鬼!是你們毀了我!如果不是因為生下你,我跟我愛人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自己的孩子,我現在真後悔,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應該用最大的力氣掐死你。”
    麵前的華麗貴婦,此刻紅了眼睛,聲音尖銳刺耳。
    這一刻,仿佛跟範秋芳重疊了一樣。
    倪霧自嘲的笑了一下。
    麵前的女人,陌生的,高高在上的,跟八年前盛氣淩人的樣子一模一樣。
    倪霧原本,還幫她找了一個借口。
    那就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兒。
    所以八年前這麽冤枉自己。
    原來,秦菀卿都知道。
    倪霧,拿過了這張卡。
    轉身離開。
    五百萬買斷她跟秦菀卿的母女關係,買斷倪美雲對秦菀卿的養育恩,她憑什麽不要這筆錢。
    外婆也需要這一筆錢做後續的治療。
    她不會再對秦菀卿有任何,一絲絲的,感情。
    原本就沒有。
    以後也不會有。
    倪霧回到病房,也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外婆。
    外婆抓著她的手,“渺渺,你媽媽在哪?”
    倪霧的臉上還有沒有幹的淚痕,她把卡放在了倪美雲的手裏,攥住。
    其實倪霧也做過夢,每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都做過夢,那就是,在某一天,一個溫柔漂亮的女人抱住自己,說當年離開不是本意,她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女兒。
    那個時候,隻有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化解怨恨。
    “外婆,我們忘記她吧。”
    她也把卡裏的金額告訴了倪美雲,她不希望倪美雲在為了自己生病花錢的事情擔憂,這些錢,足夠緩解外婆的病情。
    倪美雲閉上眼,蒼老的麵容帶著淚痕,倪霧抱住了她,把臉埋在外婆枯瘦的肩膀。
    醫院對麵的康複樓。
    單人套間,還配備專業護工。
    下午外婆午睡的時候。
    倪霧接到了一通上濟寺的電話。
    “程施主,我們寺廟這幾年經營不善,敘明大師身體近況不佳,寺廟可能撐不了多久。您放在我們這裏的東西,找個時間來取了吧,阿彌陀佛。”
    倪霧站在窗前。
    感受著外麵落入的大片陽光。
    七月末。
    金色的,炙熱的光線。
    照不化她心裏冰封的事情。
    倪霧茫然的點著頭,然後握住手機說好。
    她說她會在這周六,去寺裏。
    掛了電話後。
    倪霧靠在窗前良久。
    太陽落在女人單薄的後背,她慢慢的沿著牆壁滑下身,每次提起那個失去的孩子,倪霧的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時間仿佛在房間內凝滯。
    隻有外婆偶爾的夢語。
    一道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層空間,也把倪霧拉了回來。
    倪霧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
    一個陌生號碼。
    她是在響起的第二聲的時候接通了。
    那端是一個陌生男人。
    “我...對不起...我給你道歉,是我當初嘴賤,你別把這事兒放心上,是我廉價,我最賤了,四哥都是被我們起哄帶的,他不是那個意思,他那晚上喝多了...”戴明盛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倪霧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
    蹲久了,腿後知後覺的有些麻了。
    她的聲線清冷平靜的打斷了對麵男人的聲音,對方的道歉,沒有掀起她內心絲毫波瀾,而是直接問,“他在你旁邊嗎?”
    戴明盛立刻反應過來。
    “四哥嗎?在的,在的!”戴明盛看著躺在沙發上,喝的渾身酒氣的人,“四哥,程清渺的電話。”
    男人黯淡無光的眼底,猛地劃過一抹清明。
    過了兩秒鍾,沙啞的聲音傳來,“喂。”
    裴淮聿的手緊緊的捏著玻璃杯,杯子微微傾斜,琥珀色的液體滑在杯壁上,男人捏著玻璃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邊緣泛白。
    “你這周有空嗎?我們去個地方吧。”倪霧看著外麵的夕陽,今天的天很好。
    夕陽很美,天很藍,但是很可惜的是,這個周六,天氣是這個月難得的陰天。
    “好。”裴淮聿沒有詢問她要去哪裏,要做什麽,盡管女人隻給他說了這麽一句話,盡管倪霧很快的掛掉了電話。
    但是他依舊為了這一通電話而感到欣喜。
    她,主動聯係了他,不是嗎?
    他們之間,還是有機會的。
    裴淮聿站起身的時候,臉上少了些許陰霾。
    這幾天,姚院長見他狀態差,給他放了幾天假,而這幾天,他一直泡在晝夜,喝的昏天黑地。
    仿佛隻有喝醉了,人才舒服一點。
    戴明盛見他要走,問了一句,“四哥,陳紹安工作的事兒,我還需要去處理嗎?”
    陳紹安回國之後在阜康能源,阜康最大的股東之一就是戴氏。
    裴淮聿隻要點個頭。
    戴明盛馬上打電話,陳紹安明天,要麽從阜康被辭退,要麽接受一年300萬的高薪,去2000公裏外的豐城。
    裴淮聿皺了下眉。
    “不用。”
    他們既然沒有婚約關係。
    那麽陳紹安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普通的路人。
    當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nO跑了過來,聞著他一身酒氣,狗眼裏寫著擔憂,裴淮聿蹲下身,抓住了狗耳朵,揉了一把。
    &nO帶回家的時候,裴淮聿把狗放在籠子裏麵,好幾天不敢去喂。
    狗很小一隻,晚上會叫。
    叫的裴淮聿睡不著,去網上搜了各種養狗守則,要把自己的衣服鋪進去,要有耐心,要給狗喂點水等等,狗害怕新的陌生環境。
    但是這隻狗,趴在倪霧懷裏的時候,很乖很安靜。
    他並不想養狗。
    他怕狗。
    除了裴家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怕狗。
    一條小狗,都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他看到狗,就想起自己跟裴延是怎麽被關在狗籠子裏麵,那條比他都大的狼狗是怎麽啃著他跟裴延的血肉,裴延為了護住自己,硬生生被咬死了。
    他咬著牙,耐著性子打開籠子,把狗放出來,這麽小一點東西,忽然朝著他跑過來,嚇得裴淮聿站在沙發上。
    但是他又想起程青渺紅著眼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咬著牙,硬著頭皮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