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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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霧聽著外麵的雷聲。
    她的手指攥緊了窗簾布料,“他不舒服,可以打120。”
    “倪小姐,裴總五個月之前做過一次開胸手術,他在索達亞的時候,子彈打穿了他的肺葉,手術切除了一部分受損組織,如果高燒的話很容易引起急性肺炎會窒息的,他的身體並沒有恢複好,這次來濱城也是臨時趕過來,醫生說最好靜養半年。”
    宋琛說話的時候。
    外麵雷聲陣陣。
    一同響徹在倪霧的耳邊。
    雷聲久久不散,響徹震天,隔著窗簾,都能感受到外麵閃電瞬間亮如白晝。
    而宋琛的聲音,停止了。
    晚上十一點40分。
    女人纖細的手指,在試了第三組密碼的時候,打開了這一扇門。
    倪霧雖然不喜歡過生日。
    但是她記得自己的生日。
    以前的時候,這個人從來不會記得。
    她並不驚訝於裴淮聿會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
    也並沒有因為這一則密碼,內心泛起什麽波瀾。
    倪霧推開門。
    視野內一片漆黑。
    &nO很警惕,跑過來嗅到倪霧的氣息馬上乖巧了下來。
    甚至咬著倪霧的褲腿往裏麵走。
    倪霧走到客廳。
    看著一道瘦削的身影躺在沙發上,身體蜷縮,她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額頭。
    好燙啊。
    “裴淮聿。”倪霧喊著他的名字。
    男人沒有回應。
    倪霧打開燈,看著躺在沙發上的人,又看向桌麵上打開的藥箱,他自己就是醫生,卻還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藥箱裏麵隻有止疼藥。
    一整個醫藥箱裏麵都是,除了止疼藥沒有其他的藥。
    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燒的意識模糊,臉頰潮紅帶著病態,男人雙眸緊閉,一隻手抵著胃部,身體蜷縮著。
    倪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
    回到了自己家。
    她家裏的藥箱,東西很全。
    找了退燒藥,額溫槍,還有一片兒童用的退熱冰涼貼。
    倪霧試了一下裴淮聿的體溫,38.8,她給他貼了一個冰涼貼,倒了一杯水,拍著他的臉頰。
    “裴淮聿。”她喊了好幾聲。
    男人幽幽的睜開眼睛。
    視野明亮。
    他做了一個渾渾噩噩的夢,夢裏他跟程青渺在大學的時候,這幾年,他總是會夢到她。
    他夢到他跟程青渺一起在校園的小路上散步。
    她想要抓住他的手,裴淮聿還沒有握住,就醒了。
    眼前,一片光亮。
    亮的裴淮聿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
    看著眼前的一道輪廓,聲音沙啞,“青渺…你別走…”
    倪霧捏著他的臉頰往裏麵喂了粒布洛芬,又倒了一點水,“把藥吃了。”
    裴淮聿嗆的咳嗽了兩聲,倪霧的手穿過他的脖頸,把他扶起來,似乎是嗆到,引起了咳嗽,仿佛是牽一發動全身一般,咳嗽聲不止,他捂著胸口,神情變了,似乎是有些痛苦,咳嗽牽扯著肺部的傷口。
    倪霧想起宋琛的話。
    拿出手機準備撥打120,被男人的手抓住手腕,他的手在抖,但是搖著頭,示意她沒事。
    過了數分鍾,裴淮聿整個人也緩和了過來,人也清醒,隻是他的手一直握住倪霧纖細的手腕,不曾鬆開。
    他隻是本能的握住麵前女人的手,不想鬆開。
    他聲音沙啞,壓住了胸腔內翻滾的氣息。呼吸有些急促發沉,“我是醫生,沒什麽事,隻是咳嗽幾下,不用打急救電話。”
    “醫生的醫藥箱裏麵,都是止痛藥嗎?”
    倪霧的聲音沒什麽起伏。
    他坐在沙發上,她站在沙發旁,她從上俯視著他蒼白的臉,臉頰因為發燒跟劇烈的咳嗽變得潮紅。
    “宋琛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看一下,既然你醒了,就自己留意吧,我先回去了。”
    倪霧想抽出手轉身,裴淮聿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他的掌心很燙。
    像是可以把她融化。
    裴淮聿從後抱住了她的腰,臉頰貼在她後背,呼吸的熱氣落在她背上,因為劇烈的咳嗽過,聲音啞的不成樣子。“你別走,別走好嗎?”
    他忍著胸腔裏麵的顫意哀求著,“你就當,可憐路邊的一條流浪狗,可憐可憐我,別走好嗎?”
    “裴淮聿,你別這樣。”倪霧努力的想要掰開他環住自己腰部的手臂。
    她背對著他,看不到他。
    但是她能感覺到,男人站起身,胸膛貼著她,滾燙的。他抱緊了她,“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再看我一眼好嗎?”
    倪霧抿著唇,她用力的,想要掰開裴淮聿的手指。
    她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抖。
    女人的指甲抓著他的手指,手背,她像是發泄一般,最後,倪霧有些失力的垂下手。“你不需要我的可憐,三年,十年,很多事情都會慢慢的淡忘掉,你如果沒有來到濱城,我跟歲歲也會生活的很好,裴淮聿,我已經慢慢的在忘記你了。”
    她的目光有些模糊。
    外麵大雨滂沱,擊打在玻璃上。
    雨聲,雷聲。
    倪霧看著桌麵上一條珍珠項鏈,那是他握住她的手在裴氏88樓頂層丟掉的。
    沒想到他撿了回來。
    她輕聲喃道,“裴淮聿,你也忘了我吧。”
    “我忘不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除了你之外,無論是以前的程青渺,還是現在的倪霧,隻有你。”
    雷鳴閃電瞬間照耀著客廳裏麵兩人的狼狽,他抱著她失聲痛哭,倨傲的背脊彎曲,緩緩的跪在了地毯上,抱住了她的腿,求她別走。
    求她不要忘記他。
    比起恨,他害怕她忘了自己。
    害怕她的陌生。
    裴淮聿的視線,忽然,看向不遠處趴在地麵上的nemO,“尼莫都十歲了,當初,你把它交給我的時候,這麽小一點點。”
    “謝謝你,把它養的這麽好。”
    倪霧覺得今晚上並不是聊這些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很失態,彼此哭的狼狽,她推開了裴淮聿,想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明天還要上班,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
    倪霧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
    忽然聽到裴淮聿的聲音。
    “我在索達亞,那一顆子彈穿過我的胸膛,被這枚珍珠項鏈擋了一下,擋住了最致命的傷害。”
    倪霧轉身看向他。
    裴淮聿直起身,手裏緊緊的抓住一條珍珠項鏈。
    他的眼睛黑的嚇人,沒有了西裝的加持,整個人身形單薄,外麵的閃電把屋內照耀的亮如白晝。
    也照著他的臉,蒼白似野鬼。
    他仰起頭,把珍珠項鏈吞了下去。
    在倪霧震驚跟奔過來的眼神中,喉嚨艱難的吞咽著。
    珍珠跟鏈條,加上鑲嵌的鑽石,劃過食道,他的五官痛苦,窒息,疼痛的皺在一起,整個人倒在地毯上,喉嚨裏麵都是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