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還是問起了。
    黎安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該說如遭雷擊，還是如釋重負，亦或者都有。
    她一直不想提起，又怕會提起的話題，就這麽被提了起來。
    會給人一種被人迎頭一棒的感覺，但同時也像是一塊懸了很久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喉間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梗的難受。
    “媽……我不怪你。”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說完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媽，快睡吧，時間不早了。”
    “哎……”薛文麗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你能睡著嗎？不然媽媽去外麵沙發上睡。”
    “不用，我吃藥了。”
    可盡管，黎安嘴上這麽說著，但她還是沒有睡著，不想讓薛文麗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她已經努力的在睡了，但就是不行。
    後來，聽著薛文麗睡著，她悄悄起身，拿了煙，出去。
    很晚了，不敢走太遠，就在門口，倚在牆上，從煙盒裏取出很煙來，含在嘴裏點著。
    煙抽了一半，突然聽到對麵門裏傳來的腳步聲，隨後，祁晏便開門出來。
    黎安下意識地將嘴裏的取了下來：“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
    “你不也還沒睡。”祁晏笑笑：“睡不著？”
    “嗯。”
    他也睡不著。
    習慣了每天都抱著她睡，突然間又變成了自己一個人，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不適應。
    他事先不知道她在外麵，隻是想出來看看，至於看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隻是貼著她的門，聽聽裏麵的聲響，萬一能聽到她的聲音呢？
    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了她外麵，倒是意外之喜。
    祁晏走近了，牽起黎安的手，與此同時拿過她手裏的煙來，含在了自己嘴裏。
    本來黎安也還在糾結，是抽還是不抽，它就那麽在手裏燃著，這下倒是不用糾結。
    他吸了一口，又取了下來。
    “跟我來。”他牽著她往家裏走，又詫異地問：“手怎麽這麽涼？”
    “有嗎？”黎安自己倒是沒覺得。
    “有。”
    祁晏一路帶她到臥室裏：“去床上坐著。”
    “幹嘛？”黎安警覺的看著他：“今天不行，我等下還要回去的。”
    “不幹嘛。”祁晏笑，他有這麽欲求不滿嗎？嚇成這樣：“就坐會兒。”
    “嗯。”黎安這才上去。
    “冷不冷？用不用把空調調高些？”
    “不冷。”
    祁晏拉過深灰色的薄被，把她的腿蓋上，手也塞了進去。
    怕她嫌棄，又把之前扔在床上的衣服給收拾了一下。
    這是大概是黎安第二次進他的臥室了，還是有點兒陌生的，不自覺就多打量了幾眼。
    很簡單的陳設，屋內除了床就隻剩下一個衣櫃。
    同樣也是灰色調的，大概走的是極簡主義，不過看起來是挺高級。
    但是，門上的那個籃球框是怎麽回事？好割裂啊！
    還有下麵的那個桶。
    該不會是垃圾桶吧？
    他平時就是這麽扔垃圾的？！
    剛想要問，可隨即視線卻又被門上的另一樣的東西所吸引。
    那不是……
    “祁晏，那好像是我的吧？”
    她的那個之前貼在門口，後來又不知所蹤的門牌號，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祁晏停下手裏的動作，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暗自輕哼了一聲，都把它給忘了，也是太久沒有回來的緣故。
    但轉過頭去，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誰說是你的？這是我自己買的！”
    “你買的為什麽要買我的門牌號？”
    “買錯了。”
    “是嗎？”黎安半信半疑的從床上下來，走過來仔細看了看。
    “真的是買錯了嗎？可為什麽……連上麵那個小小的缺角都一樣的，祁隊要怎麽解釋啊？”
    說這話時，她故意踮起腳，與他的視線平齊，湊近了他，想看清他麵上的心虛。
    可下一秒，祁晏卻伸手把它揭了下來。
    “你別丟啊！多浪費！你要不想要了就還給我。”
    黎安還以為他是被拆穿了，所以惱羞成怒，要把它給丟掉。
    可祁晏卻說：“誰說我要丟了？我去把它貼外麵！”
    說著，他就拉開門，貼在門的正麵。
    黎安看著又好氣又好笑：“神經。”
    “以後不要在門上貼這種東西了，免得被人盯上。”
    “哦，我就是覺得好玩嘛，多可愛。”
    “嗯，哪天家裏要是進了人，就更好玩了。”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可還是好氣啊！
    祁晏也看出來了，勾唇笑了笑：“下來幹嘛？回去躺著。”
    “不躺了，我要回去了。”
    剛想要走，祁晏卻抱起她來，將她抱回床上：“在這睡會兒，半個小時後叫你。”
    同時，他也躺了下來，將黎安攬進懷裏，怕自己也會睡著，他特意又定了鬧鍾。
    “好了，睡吧。”
    黎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並往他懷中靠了靠。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是在睡夢裏，迷迷糊糊的聽到祁晏在叫他。
    “安安……”
    她猛地睜開眼來，看著眼前明亮的光線和熟悉的臉龐，她緩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到時間了嗎？”
    “嗯。”祁晏輕輕應了一聲，可他看著她的眼神卻怪怪的。
    黎安下意識地摸了把臉，接著就沾了一手的潮濕：“我剛才又哭了？”
    “嗯。”祁晏點頭，麵色越發顯得凝重：“安安，到底怎麽了？”
    “沒事，應該是在夢裏哭的。”
    “做了什麽夢？”
    “不記得了。”
    “安安，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瞞著我？”
    “能有什麽事？在樓梯那裏的時候，不都已經告訴你了？”
    “還是因為那個？”
    “應該是吧！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麽夢了。”她這話說的是真的：“我先回去了，我怕我媽醒了，會找我。”
    “我送你。”
    祁晏同她一起起身。
    “不用了。”
    “走吧。”
    黎安便也沒再說什麽，反正一出門，就到了。
    “我進去了，你也快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說話間，黎安已經打開門，進到屋裏。
    祁晏在門外隔著一道門框看著她：“安安……”
    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我進去了。”
    說完，黎安就將門關上了。
    隨後，她倚在門上，重重舒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還能瞞祁晏多久，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發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