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國華在看到宋玉玲端上來的饅頭和鹹菜的時候愣了一下。
    “中午就吃這個？我記得肉票還有啊！這個月我記得好像也沒吃幾回肉吧！”姚國華笑道。
    宋玉玲一聽先也是愣了下，然後就笑著解釋了一下。
    “那點肉票夠幹嘛的啊，後天不是你過生日嗎？我想著那肉票留著後天買塊肉回來，再買點豆角。
    燒點豆角燒肉給你吃。”
    看著宋玉玲的笑臉，姚國華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然後就把宋玉玲端上來的饅頭和鹹菜吃了。
    宋玉玲也暗地裏鬆了口氣。
    兩天後，姚國華生日那天中午，他回家果然吃到了豆角燒肉。
    隻是……豆角不少，肉沒幾塊！每人夾了兩塊就都沒了，剩了大半碗的豆角。
    姚國華當沒發現這事情，隻是繼續大口吃飯。
    ……
    姚國華看著手上的圖紙，突然什麽都看不進去了。
    他透過窗戶看了眼窗外，宋玉玲已經往兒子江曉濤的屋子去了。
    姚國華麵無表情。
    他昨天拿完工資後，剩下的二十塊錢想存到自己之前的 那個存折裏的。
    誰知道去了儲蓄所之後才知道，存折上的錢都被取出來了。
    姚國華隻把存折給了宋玉玲，他能肯定那些錢是宋玉玲取走了。
    知道宋玉玲不會輕易把那些錢拿出來，姚國華開始盤算起來了……
    ……
    在屋裏待了一會兒的姚國華出來後立刻就和宋玉玲說話了。
    “玉玲，今天我估計要在廠裏加班，要晚點兒回來，你給我留點晚飯就行，你們先吃。”
    宋玉玲見姚國華這麽說趕緊答應了下來。
    等晚上的時候好好和姚國華說說，他肯定會還和以前一樣的。
    宋玉玲想好了，晚上態度一定要好一點，然後明天再給姚國華做點好吃的……
    姚國華不是最吃這一套嗎？
    以前自己不就是經常做點吃的給姚國華送過去，他才說自己比舒曼好的嗎？說自己比舒曼會關心人。
    明天……包個肉餡的餛飩！
    至於今晚，還是湊合一下吧！
    昨天剛發工資，答應了兒子要給他做紅燒肉吃的，肉自己都買回來放在灶屋的水缸的盆裏了……
    今晚再給兒子開個小灶……
    ……
    下午宋玉玲下班的時候特意去了姚國華的車間那邊晃了一圈。
    看到姚國華還在和兩個青工小聲討論著什麽，手上還拿著圖紙，看那架勢，一時半會的肯定不會結束，宋玉玲知道姚國華和自己說的沒錯，他晚上八成要加班。
    宋玉玲衝著姚國華點點頭，囑咐他早點回去後就騎著自行車走了。
    姚國華一點都不著急。
    宋玉玲回家做飯還要一會兒呢！
    他等會兒走一樣來得及。
    ……
    又在廠裏磨蹭了一會兒，姚國華看著廠裏的人都走差不多了，這才把圖紙卷了起來準備回去。
    慢悠悠的騎著自行車回到了他們住的這個院子外麵，姚國華沒有直接推門進去。
    而是把自行車支在了門口靠著自行車抽煙。
    大門是關著的，靠著外麵的灶屋的煙囪已經冒煙了。
    隱約的，姚國華還能聽到刷鍋的聲音和門縫裏傳來的一絲絲燉肉的香味……
    姚國華一直在門口站著。
    一直到灶屋的聲音小了一點，煙囪也不怎麽往外冒煙了，他才把手裏的煙屁股丟在地上踩了踩。
    姚國華又等了一會兒，在聽到宋玉玲喊江曉濤吃飯後的五分鍾，他才推門進了院子……
    ……
    宋玉玲和江曉濤都吃驚的看著停了自行車就往灶屋走的姚國華。
    宋玉玲下意識的就站起來把江曉濤吃的菜給擋住了。
    “國華，你不是加班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宋玉玲忙問道。
    “哦，有兩張圖紙在張工手裏，他出差了。
    要等他回來後才能拿到圖紙，沒那些圖紙我們什麽都幹不了，我們就都散了。
    這樣也好，早點回來早點休息。
    今天晚上做的什麽啊，這麽香啊！謔，燉的排骨啊，太香了。
    我的那份還在鍋裏對吧！”
    姚國華看都不看宋玉玲有點蒼白的臉色直接就去了灶上把之前專門留飯的鍋端了過來。
    當著宋玉玲的麵把鍋蓋掀開……
    裏麵還是一個兩摻的饅頭，一碟鹹菜，還有一碗稀飯。
    一點油星子都看不到。
    鍋裏留的飯和江曉濤吃的油汪汪的燉排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玉玲很想說點什麽。
    但現在的一切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除非她能再變出一碗燉排骨出來。
    姚國華沒說話，隻是將鍋裏的饅頭端了出來然後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他一點都沒客氣的直接夾起江曉濤麵前碗裏的剩下的最後一塊排骨吃了起來。
    宋玉玲……
    江曉濤眼裏都在冒火，他轉頭就看向宋玉玲，“媽……”
    宋玉玲趕緊衝著他搖了搖頭。
    “國華……”宋玉玲在姚國華對麵坐了下來。
    聽著宋玉玲軟軟的聲音，姚國華心裏突然有一種厭惡的感覺。
    “我那個存折上原本還有五百塊錢。”姚國華突然打斷了宋玉玲想說的話。
    宋玉玲一愣。
    “之前是有一千的。
    後來姚舒拉去廠裏鬧，工會那邊讓我送了一百五十塊錢過去，再加上和你結婚花的錢。
    連辦酒席還有給你買衣服買鞋子，給江曉濤買衣服和鞋子，林林總總一共花了三百五十塊。
    所以，你從我存折上取走的應該是五百塊錢。”姚國華一邊吃飯一邊繼續說道。
    “國華，我……”
    “明天把錢取給我，我有用！”姚國華壓根就不聽宋玉玲說什麽。
    “姚國華，你是不想和我一起過了是不是？”宋玉玲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姚國華看了她一眼，指指自己手上吃的饅頭，又指指江曉濤麵前的白米飯。
    “這就是你和我過日子的態度？
    宋玉玲，你要是還想和我一起搭夥過日子，那明天就把錢取出來給我。
    我每個月還給你生活費。
    你要是不取出來，那我們就散夥吧！”
    宋玉玲……
    “你吃我媽的，住我媽的，你憑什麽這麽和我媽說話！”一直憋著氣的江曉濤立刻就生氣了。
    宋玉玲趕忙就去捂江曉濤的嘴。
    “憑什麽？憑你媽一個人養不起你！”姚國華冷冷瞪了江曉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