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測骨、采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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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高懸,掌櫃將屏扇抬起,光線穿過針線縫隙,勾勒出一道精美的圖案。
    “這刺繡手藝,真不錯。”
    掌櫃連連讚歎,“周老弟,你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啊。”
    “普通人可練不出這大家閨秀的手藝。”
    周澤笑而不語,他跟這掌櫃不是第一次合作。
    蘇玉蓮懷孕後,刺繡的作品都是賣給對方。
    算完賬,掌櫃的也是個實在人,欣賞蘇玉蓮的手藝,添了些價,總計四百二十文。
    周澤又道:“掌櫃,麻煩您幫我換成碎銀吧。”
    掌櫃的拿出四錢碎銀,遞到周澤手中,“周老弟,咱們做生意講究長久合作,細水長流,要是還有這些作品,繼續來找我。”
    “一定一定。”
    周澤笑著稱好,倆人寒暄一陣,揮手告別。
    掂量手中碎銀,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康國近幾年除了有幾場小洪災,沒有特大災難,因此物價很穩定,錢幣的購買力也相當穩定。
    不過在這個世界,硬通貨還是銀子。
    四百二十文銅錢,隻能換四錢碎銀,多的二十文直接當手續費了。
    這是心照不宣的規矩,大家都是這麽換的。
    “虎子,你想習武嗎?”
    川流不息的長街上,周義平仿佛精力旺盛的小牛犢,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對什麽都感到好奇。
    驟然聽到問話,他回過頭來,“阿爹,我聽人說,習武好貴的。”
    語氣有些遲疑,但周澤能看到他眼中的渴望。
    周澤摸了摸他腦袋,笑道,“不礙事,阿爹帶你去武館測一下根骨。”
    沿著青石長街一直走,篷布逐漸減少,擺攤的小販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兩旁高大的店鋪酒肆。
    二人來到武館麵前,武館左右兩邊各佇立一頭石獅子,威風凜凜。
    門牌上書‘青陽武館’四個鬆勁大字。
    武館門前,坐著一青年,見到有人靠近,起身抱拳道:“在下王長鬆,二位是習武還是拜訪?”
    周澤將周義平推到跟前,“王師傅,這是我兒子,我想讓他習武。”
    “可不敢當‘師傅’二字,我是武館弟子,也負責招生。”
    王長鬆看了一眼周義平,“本館對習武弟子有要求,需要測骨齡、根骨,兩者均達標才行。”
    周澤很早之前就了解過青陽武館招收學徒的要求,拍了拍周義平的後背,“虎子,去吧。”
    周義平看了一眼阿爹,鼓起勇氣走到王長鬆跟前。
    “放輕鬆,我先給你摸骨,測一下你的骨齡。”
    王長鬆拉起周義平的手,手閃電般探出,連續周義平手腕,肩膀,脊背處點過,“骨齡合適。”
    見周義平虎頭虎腦,一臉懵懂,他有心試探,於是沒有提醒,而是忽然加大力道,捏向髖骨。
    周義平拳頭攥緊,臉色漲紅,卻硬是一聲不吭。
    周澤在一旁看的心都揪起來了。
    王長鬆收手,說道:“根骨中等,骨齡也合適,達到要求了。”
    周澤立即鬆了口氣。
    周義平淚眼汪汪的站在原地,聽到這話,臉上擠出笑容。
    王長鬆看的心生笑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周義平老實回答,“周義平。”
    “方才疼不疼。”
    “疼。”
    “那你怎麽不喊?”
    “我怕我喊了,你就不招我了。”
    “哈哈哈。”王長鬆仰頭大笑,好久沒看到這麽老實的孩子了。
    “犬子愚鈍,讓你見笑了。”
    周澤走上前,摸了摸周義平腦袋。
    “無妨,習武之人,就需要像這小子一樣有一股驢勁。”
    王長鬆點評一句,又道,“既然測試通過,你可知道我武館學費是多少?”
    “十兩銀子,是嗎?”
    “十兩隻是學費,學期三個月,若是要食宿全包的話需要二十兩,夥食是最基本的飯菜,額外添肉需要加錢。”
    “還有藥浴,如果每個月要泡藥浴,就得再加十兩。”
    周澤心頭盤算著,又道,“我們改天過來交錢可否?”
    “可以,我先幫你們登記一下。”
    王長鬆提筆寫下周義平的姓名和骨齡信息,撕下紙張,“下次再來,拿著這張紙直接繳費即可,就不用再走一遍流程了。”
    周澤接過紙張,抱拳道,“多謝!”
    告別王長鬆,周澤帶著大兒子前去買米。
    糧鋪,門前木板上寫著價格,:陳米一鬥二十五文,精米一鬥五十文。
    快入冬了,屯米的人不少,糧價有稍微的上漲。
    周澤還記得自己上個月來看時,陳米還是一鬥二十三文。
    想到懷孕的妻子,周澤一咬牙,陳米買了四鬥,精米一鬥。
    結賬付款,支出一百五十文。
    為什麽要買這麽多,除了因為要囤貨,還有一個原因是下單超過一百文,店家可以安排板車送貨上門。
    如此一來,就少了回去的路費,可以蹭車。
    讓周義平盯著板車裝糧,周澤自己則走到一家豬肉檔前。
    “豬肉怎麽賣?”
    屠夫正拿著刀分肉,頭也不抬道:“隻剩腩肉了,一斤一百文。”
    周澤想了想,道,“來三斤,切點好的。”
    屠夫下刀快準穩,一刀下去,稱完斤兩,拿麻繩綁著遞了過來。
    周澤付錢提肉走人。
    路過燒餅店時,周澤又買了兩塊燒餅,給妻子和阿文都帶一份。
    回到糧鋪,剛好米袋裝完車,坐上板車回家。
    回去的路上,周義平心中又興奮又糾結。
    興奮的是自己通過武館的測試,達到習武標準。
    糾結的是自己如果習武,會給家裏帶來很大的負擔。
    周澤見他低著頭沉默不語,便猜到這小子心裏在想什麽。
    不過他沒有出言開解。
    男孩子,承擔一點小壓力沒什麽。
    虎子能感受到家裏壓力,進入武館的時候會更加努力。
    板車搖晃,官道上商旅穿行,人來人往。
    到了目的地,師傅幫忙把米抬進屋。
    “今日開銷,四百八十文。”
    “刨去入賬的四錢碎銀,還支出了八十文。”
    銅錢兌換碎銀不是一比一的比例,會有損耗。
    在這個世界,一兩銀子可以兌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文。
    但是你提著一千枚銅板卻未必能換到一兩銀子。
    購買力不一樣,銀子才是硬通貨。
    周澤在心中默默算著賬。
    從掌櫃的那裏換得碎銀沒有花出去,今日開銷用的都是以往攢下來的銅錢。
    這是家中這段時間開銷最大的一筆,若不是為了屯糧過冬,也不會一下子買這麽多米。
    至於豬肉,那更是想都不敢想,以前半年都不見得吃上兩次。
    “娘子,這是縣裏的油肉燒餅,還熱乎著呢,快嚐嚐。”
    周澤掏出燒餅,為了不讓它涼,他一直裹在懷裏。
    “你就知道亂花錢。”
    蘇玉蓮掃了他一眼,卻也不掃興,接過燒餅咬了一口。
    “咋樣?”
    周澤像個等待老師表揚的小孩。
    “好吃,不過跟這燒餅無關,隻因為是你買的才好吃。”蘇玉蓮臉上露出笑容。
    周澤樂得嘴角上揚。
    上輩子戀愛都沒談過,這一世得此良妻,夫複何求?
    將裝著碎銀的破布袋子交給妻子,周澤又拿出一塊燒餅遞給周義修,“阿文,也給你買了,快來嚐嚐。”
    周義修正在用樹枝蘸水練字,聞聲立下放下樹枝跑了過來。
    “好香啊!”
    一口咬下,小小的眼睛中立即有了光。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點,阿爹以後還給你買。”
    周澤與蘇玉蓮對視一笑,一家人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