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自帶命數的。
    身為命數都跟釣魚有關的釣魚佬，周澤此刻深深感受到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這句話的含金量。
    就是不知道這鯽魚能否盡入他簍。
    “兄弟，今日算我哥倆倒黴，你把刀放開，我們認栽走人。”
    那持刀的漢子此刻徹底慌了，對方一手握住刀把，一臉氣定神閑，且穿著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腦海中驀然蹦出兩個字：“武者？”
    周澤撇了他一眼，右手一抖，柴刀應聲而斷，一截碎刃穿透這漢子腦袋，餘勁未消，深深紮進樹根之中，刃尾兀自顫動不休。
    哐當。
    斷裂的柴刀摔落，這漢子身體直直朝後倒去，了無生機。
    周澤懶得看他一眼，他還是武者時就敢單槍匹馬在水裏連宰李潑皮幾條人命，更何況殺這種殘渣。
    方才他隻動用了武師手段，單憑自身強悍手段就將柴刀震碎，體內真氣都沒使用。
    這一幕全程被方茂目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一道身影從地上驀然爬起，倉惶地朝人群衝去。
    周澤腳尖踩在刀柄上往上一提，刀柄飛至半空，他一腳踢出，刀柄化作一道寒光射出，沒入這對麵之人後心。
    逃跑的漢子身體一僵，腦袋垂下，瞳孔中映出心口處拳頭大小的破洞，眼神迅速黯淡，倒地不起。
    此番幹脆利落地擊殺兩人，直接將在林路中逃難的流民給看呆了。
    見到周澤眼神望過來，這些人立即垂下目光，加快速度趕路，生怕招惹到這個殺神。
    周澤俯下身，眼中頗有興趣地看著方茂，“你叫什麽名字？”
    “回……大人，我叫方茂。”
    “來自哪裏？”
    “紅河村。”
    ……
    倆人一問一答，方茂盡管餓得已沒了力氣，但麵對救命恩人，還是強提精神回答問題。
    半晌，見他氣喘籲籲，周澤掏出一枚通體赤紅色的丹藥，“把它吃下。”
    這枚丹藥近在咫尺，散發的味道將體內那團火勾得旺盛，方茂沒有絲毫猶豫，張口將其吞下。
    丹藥入腹，在腹部化作一道暖流，流向四肢百骸，這感覺讓他舒服的哼出了聲。
    周澤：“你吃的這玩意叫氣血丹，十兩銀子一枚，所以，你現在欠我十兩銀子。”
    “啊？”
    方茂嘴巴張大，忽然有種摳喉嚨的衝動。
    周澤嘴角揚起，這枚氣血丹的主材正是自家藥田中的九蓮草。
    沈掌櫃動作很快，當天下午就喊人把藥田收割，剩下二十株九蓮草，周澤便一起采了送給親家。
    青陽武館那邊用來煉製氣血丹，回贈周家十顆。
    周澤自己是武師，這氣血丹對他作用微乎其微，阿文吃了也無甚效果，便都給蘇玉蓮和周寧雪當補品吃。
    他今日心血來潮，逆流而上，打算去上遊村子看一看，誰曾想才深入林中幾十裏，便見到這群流民。
    出手救下方茂，也單純是因為對方頭頂那道白色焰光，實在過於耀眼。
    一堆流民之中，就他腦袋上頂著一道白色命數。
    見方茂一臉呆愣模樣，周澤也不由得感慨，自己出手救下這家夥，的確是因為生出了愛才之心。
    可換個角度來想，難道不是因為方茂自帶命數，運數太強，所以命不該絕？
    冥冥之中似乎存在某種牽引，方茂臨死之前，因緣際會碰上周澤，逃過一死。
    暖流在體內升騰，身體恢複些許體力。
    方茂以手撐地，腦中閃過周澤方才速殺兩人那堪稱魔幻的手段，心中做了個決定，驀然奮力支起上半身，朝周澤跪下。
    “恩公在上，大恩大德，難以為報。若恩公不棄，我願認恩公為主，護侍恩公！”
    方茂聲音洪亮，一旁流民不敢將目光挪過來，周澤卻是眉眼一挑，不由笑道，“你倒是挺識時務。”
    方茂臉色肅穆，實話道，“紅河村已被大水淹了，我沒了去處。恩公方才所施的手段，我也想學。”
    “我這人沒別的，就一身體力還行，若恩公能收下我，我幹啥髒活累活都行。”
    “你幹髒活累活倒是大材小用了。”周澤搖了搖頭，眼神打量跪地的男人，心中想到：“我家正缺信得過的下人，這方茂舍己救人，足見品性赤誠，再加上這【赤心】命數，倒是最好不過的人選。”
    家族發展壯大，總需要招攬下人的。
    不過自家秘密太多，周澤始終抱著寧缺毋濫的態度，此事便耽擱了。
    這方茂在絕望時候願意舍了自己性命去救人，如今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又立即下定決心轉投自己。
    有勇有謀，識大體，知進退。
    周澤心中讚賞，點頭道，“我叫周澤，乃黑水村周家家主。”
    方茂頭重重道，“多謝家主救命之恩！”
    “起來吧。”
    方茂顫顫巍巍站起身，他一路上餓了太久，雖有氣血丹補充了身體損耗，可沒有實打實的食物入腹，肚中還是空空如也。
    周澤見狀，伸手將他攔腰抱起，縱身朝著林中躍去。
    穿過流民，朝林中深入，尋一塊青石將他放下，周澤兀自深入荊棘密布之中。
    一會兒，他提著一頭小野豬崽子丟在方茂麵前，聚木成堆，火折子將柴點燃，開始烤野豬。
    被烤得金黃的野豬冒出濃鬱肉香，油漬落入火堆中，劈啪作響。
    方茂在一旁咕嚕咽口水，眼神直勾勾盯著掛在樹叉上的野豬，喉嚨聳動。
    “喏，吃吧。”
    周澤撕下一塊野豬腿，遞給方茂，後者接過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臉上露出滿足。
    他狼吞虎咽，周澤淺嚐幾口，感覺味道有點腥，便不再吃。
    周澤問道，“如你所說，紅河村這場大水，幾乎是毫無預警？”
    方茂點頭，仰頭將一塊豬肉咽下，喘了口氣道，“不瞞家主，發大水時我正好進了山趕獵，回來時整個村子都被水淹了，我奮力去搜，隻將村長從沉船中撈了出來，其他村民或是逃命，或是被水衝走了，這一路上也沒見到。”
    周澤又問，“那你怎知道是大妖造成的水禍？”
    “我村長說的。”
    方茂回憶村長的口氣，語氣低沉，“他親眼目睹這場水禍，是一條體型蜷起宛若山嶽的巨蟒，它尾巴一拍，岸邊便卷起十幾丈高的巨浪，將村子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