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吻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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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逾搖了搖頭:“想什麽呢,心事重重的。”
凝念將多餘的紅線收回,扯下兩根一尺二的給蒔柳拿著。
右手在左手掌心的兩顆水晶珠上輕輕一拂,一片淡淡的五彩斑斕的雲霧晃過,蒔柳凝凍妖怪的堅硬的水珠散去。
蒔柳:“……?!”
能控天極琀,也能化她法術,這人……
季逾將章魚仔拿在指尖,牽過蒔柳拿住的線對小章魚七繞八繞,繩子末端編上個寓意周流貫徹的盤長結。
馬陸也是同樣的捆法。
“你這收妖的手法可有什麽講究?”看著他嫻熟的編繩技術,蒔柳問。
“塵緣線,連前世今生、萬事萬物因緣,用它來捆妖,可以將它鎖在過往裏,直麵一生因果,感悟一生得失,反省一生對錯。”季逾說。
他說著,蒔柳靜靜地將他從頭打量。
他一慣一絲不苟帥氣的發型眼下淩亂不已;
垂落額前的一撮還被火燒得焦焦的;
眼鏡片也不那麽透亮了;
領角繡一枝芙蓉花的灰色真絲襯衫被汗水洇濕了大半,印出他健美有致的胸腹線條;
衣服褲子上沾滿塵垢和一些或紅或綠的妖血,髒兮兮的像是剛從垃圾堆裏爬出來。
由於皮相實在好——鳳目劍眉,鼻挺唇紅膚色白,看起來有種精美的落魄。
“塵緣的力量有這麽神奇?”蒔柳看著他麵容,又問。
季逾手上動作一頓,看向她。
四目於是相對。
兩人眼裏皆是淡淡的星辰碎輝,不熾熱也不涼薄。
季逾似乎能透過她深海色的眼眸看進她的心,窺見她漫長一生的艱辛,目光漸漸竟變得柔軟,帶著些許憐惜。
蒔柳卻看不進他一點。
或許他戴的眼鏡也具有某種玄力,悄悄使用窺心術也看不到他的思想。
在他麵前,她的法術總是失靈,五蘊總不自控。
許久,季逾微微一笑,眸色霎時卻深了:
“塵緣起源私念,私念囊括愛、恨、貪、嗔、癡、惡、欲,每一樣私念,都是本身自起、自糾纏、相伴至生命終結的不能剝離的事物。”
“以為時間帶走了所經所曆,一切就成為了可有可無的記憶,實質的事物都不複存在了,實際是,你走過的每一步都留在了時間裏。”
“所有生靈已經遺忘的過往,都被時間永永遠遠記著。”
說著,他傾顏靠近,饒懷深意:“你走過了昨天,活在今天,趕往明天,時間卻過著有過你的每一天,從不曾遺忘一幀。”
“七種私念,各承載一種力量,以於此上的執念深淺層級強弱。”
“這其中,以情愛私念最固執,凝結的力量最深重強悍……,呃,情愛這種東西太俗了,你們神好像不需要,大概也是不懂的。”
“等等……”蒔柳及時插進話茬,“你這話不對吧。”
季逾:“哪裏不對?”
蒔柳:“你前兩天……還有半月前口口聲聲說我看上你,喜歡你,怎麽現在又說我不懂情愛!”
“一個在你心裏與俗世情愛不相幹的……神,你又是從哪方麵感受到我對你心生青睞的?”
“你這前後邏輯不自洽啊。”
季逾:“你鑽這個小小的漏洞是想強調什麽?”
“……我想強調什麽?我……不想強調什麽。”蒔柳密羽長睫撲簌撲簌,有點迷糊,“我隻是想糾正一下你。”
“糾正我什麽?”季逾一鞭追上她話。
蒔柳:“糾正你我們神沒有不懂情愛,我們懂。”
“怎麽個懂法?說來聽聽,我幫你鑒別鑒別。”
蒔柳還真跟他杠上了:“情愛就是情愛,哪有凡俗不凡俗的。”
“人分男女,男女天性就是會對特定的異性生情,
所以情愛又叫男女情,
但世間分兩性的又不止人族,
神族、仙族、妖族、魔族以及鬼族也都分男女的,
甚至未開智的禽獸、植物也有性別之分,
天地既為萬物別性,就是沒想一力掌控萬物的形態,就是為了萬物自主去結合,
這自主結合的過程,就是情愛生發的過程,
情愛是生息自然,是物種繁衍本能,是天地萬物生生不息根本。”
季逾兩眼放光,一臉崇拜:“神就是不一樣!”
“平時看著不說話不說話的,一說起來全是大道理!”
“所以,你剛剛說的都是什麽意思?跟情愛有關係?我沒聽懂。”
蒔柳:“……”
他居然聽不懂嗎?那她為什麽要說那麽多呢!
費口舌!
話都到這兒了,多說一句也不多:
“我的意思是,情愛就是兩個異性之間的相互吸引,一旦這種微妙的感覺形成,就會不由自主想朝對方靠近。”
“靠近了之後還不滿足,甚至對對方的渴望更多了,會想跟他時刻粘在一起,會想跟他有親密的互動,會想……呃……唔……”
蒔柳言辭滔滔還要講什麽,季逾突然玉項微傾,吻了她。
“咚咚咚……”
蒔柳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小心髒狂跳。
通明的一切神識裏,身邊萬事萬物全數凝固了。
不為誰而停止的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滯不前了。
她感知不到除季逾外的其他事物。
她的感覺裏,隻有男人微涼柔軟的唇,淡淡的帶著花馨的呼吸。
他一動未動,她心頭卻不斷有絲絲電流經過,激得她心湖漾漾,無形漣漪一寸寸一層層蔓延至四肢百骸,渾身都是癢酥酥的。
尤其是心髒,跳得本來就急,偏還最癢,感覺下一刻不是要蹦出來,就是要融化掉……
也不知這感受奇妙的一幕持續了多久,蒔柳覺得自己骨頭並著皮肉都要僵化了。
季逾終於離開她的時候,她銅鈴般的眼睛業已定型,一轉不知轉。
瞳眸表麵風平浪靜,瞳底驚濤駭浪無止無歇。
“你說的親密互動是這樣嗎?”季逾平靜地看著她,輕輕抿了抿唇。
蒔柳:“?!”
季逾:“嗯……”思考須臾,“那倒是跟我們人的行為挺相通的。”
蒔柳:“?”
“你有什麽感覺?”他居然問。
蒔柳體內冰一陣火一陣,不知所可。
季逾深幽的俊目一抖,恍然的樣子:“難道不是這樣?你要說的是……是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