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置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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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苡看了看聚集在院子中央,正四處張望又眼巴巴看向越斐然的十個孩子。荒蕪的院子,稀落的瘦小的求學之人。
    許苡剛準備跟越斐然解釋為什麽隻有十個人。然而越斐然抬頭看過以後,隻說了一聲“謔,人挺多呀”,就道:“那開始吧。”
    她手裏托著個布包,走到他們麵前揭開。天呐,白花花的銀子!
    孩子們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意識到那真是銀子以後,眼睛都看直了。他們這一點點的人生裏,連這麽大塊的雪花銀都沒見過,更何況這還是——
    十好幾塊!
    這麽多錢,捧著手不酸嗎?
    越斐然道:“伸手。”
    孩子們傻呆呆地伸出手來。
    越斐然把雪花銀,一塊塊地放到他們手上,一人一塊,沉甸甸的,他們都不敢握。太多錢了,捏壞怎麽辦?銀子沾了灰還能用嗎?
    許苡也完全沒料到這種發展,更令她沒想到的是,當十個孩子人手一塊雪花銀後,越斐然又拿起一塊,遞給了她。可她根本沒伸手。
    “這就是測資質的方法嗎?”她聽說武師傅們測資質,都是看看腰抻不抻得下,胯打不打得開,胳膊夠不夠長,從沒聽說過會用到那麽多錢。
    “差不多吧,你先拿。”
    “可我不準備參試,我隻是帶他們來見你。”
    “你不來?”越斐然用一種不明白的眼神看她,“你求我給你們做老師,意思不就是你也要來嗎?”
    她求人家來教,可她自己不學,似乎確實說不過去,但是,“我虛歲都十六了,我怎麽還來得及學?識字算術這些我已經會了。”
    “虛歲十六,意思是你今年才十五。”越斐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連二十都沒有,你還是個小孩子,說什麽來不來得及,拿著。”
    許苡隻好伸手拿著,好沉一塊銀子。
    等十一塊雪花銀分出去,越斐然手裏還剩好幾塊,她道:“不錯,夠數,省得我再拿一趟了。”
    合著她還有是嗎?
    如此巨富,令這些除開許苡之外不過十歲上下的孩子目瞪口呆。
    越斐然道:“銀子是不能直接花的,不過我太忙了,你們自己跑到鎮上銀莊去,把銀子換成錢,銀契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銀契也要一人一張拿去,不能丟,否則銀莊不僅不給換錢,還可能會覺得銀子是你們偷的,知道嗎?”
    除開一些大宗的、特殊的交易外,黃金和白銀都無法直接作為貨幣流通,將名下儲存的白銀從銀莊提出或者兌換成錢鈔,都必須要有戶主出具的銀契,這是常識。
    不過這些邊角村落長大的孩子,恐怕活到這麽大,連真正的銀子都沒摸到過幾次。越斐然覺得還是有必要把這些看似是常識的事情跟他們再說一次。
    孩子們連忙點頭。許苡問道:“所以給我們這麽多錢是要幹什麽?”
    “你們手上的白銀,每一錠都是十兩,折換成銅錢是一萬文,也就是十貫。十貫錢是有點沉的,拿不動不要硬拿。可以按照你們想取的錢數,先兌一部分,花掉了再兌其它的,各自手裏的錢隨意使用,多餘的我也不用你們退回來。
    我唯一的要求是在日落之前回到我家,用你們買回來的食材和工具,給我做一頓飯。我這人口味沒什麽特殊偏好,你們隨意發揮,誰做得好吃,我就留下誰做學生,聽明白了嗎?”
    聽是聽明白了,但是……
    “就一頓飯?”許苡不敢置信。
    “對,就一頓飯,過了就行。”越斐然有點困了,道:“快去快回,我睡會兒。”
    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數了十一張十兩銀契出來,就回屋睡覺了。
    老天啊十一個十兩,買白米都不知道能買多少斤啊!
    “這……許苡姐姐,接下來怎麽辦?”
    其中一個孩子捧著銀錠的那雙手,都在微微發抖,顫著聲兒讓許苡拿主意,其他孩子也紛紛以一種近乎求救卻又帶著五雷轟頂般的驚喜的眼神看向許苡。
    許苡也是傻了,但還勉強能冷靜,“聽先生的,都去吧。你們各自跟誰熟悉,結起伴來,錢要藏好,一會兒都挑有俠士駐守的大路走。”
    十一個孩子一起出去,每個人都把銀子揣得嚴嚴實實的,為防目標太明顯,他們走到人多的地方後就分為三五一群,朝鎮上唯一的東海銀莊而去。
    傍晚時分,稀稀落落地回來了五個孩子。
    越斐然還歪在屋裏靠窗的躺椅上睡覺。五個孩子以為要等人到齊才開始,但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剩下六個人,於是預感漸漸有點不妙了。
    他們當時是自己商量的結伴,回來的五個人裏沒一個和這沒來的六人有聯係。他們有點著急了,彼此交頭接耳道:“我們出去找找他們吧……”
    “不用去了。”
    那原本被他們以為還在睡覺的越斐然,忽然伸手把半開的窗戶關上,起身幾步走了出來,道:“他們不會回來的,你們都去做飯吧。”
    其實這五個孩子自己也猜到了。越斐然給他們的錢,太多了。
    盡管越斐然的意思非常清楚,隻要采購完了做飯需要的東西,剩下的錢他們都可以留著,但難免有孩子不相信這種承諾,惟恐越斐然追回多餘的銀錢,抑或是幹脆連接受測試的那一點成本都不願意多折損,就幹脆……
    吞掉了這筆錢。再也不回來了。
    雖然越斐然這個測資質的方法,本來就跟把錢扔水裏沒太大區別,但這一點響都沒聽到,也是不太應該的。
    五個孩子麵麵相覷。出於某種他們那個年紀還沒能弄明白的情緒,在因自己同伴的行為,而感到深深的羞恥。
    “你們隻是一時的夥伴,不是永恒的一體,犯不著為他們做的事情糾結。我說了,做飯去吧。”
    越斐然什麽都猜到了,但她這個損失最大的人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五個孩子訥訥地去找廚房做飯,越斐然目光在他們中間掃了一圈,沒看見許苡。
    沒回來的六個孩子裏,也有許苡。
    越斐然隻是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